第二十三幕：进击的精灵
河边的营帐中一片平静，里奥斯跟随着牧南穿梭在营帐之中，也很是涨了一番见识。 人马很少有扎营在野外露宿的习惯，就算偶尔有几次，限于人马的身形也很难像人类一样有着相似的特点。 百族不一，是对于这片物质界众多种族的一个恰到好处的形容，你总不能让哥布林、兽人、精灵、巨魔等等复杂的种族，有着相同的特点与习性。 里奥斯曾经在杰拉德爷爷家里读过一本叫作《让我来告诉你世界有多大》的纸皮册子，里头的大冒险者就这样写道。 “如果你看见一个体格高大，满脸胡须，白皮肤，红色或者金发，眼神湛蓝或者浅褐，崇信光辉之主胜于他们的生命，那么你见到的多是四国的拉法维尔人，一群狂热、难以揣测的狂信徒。 当你往南走，不小心陷入南方恐怖密林之中，朋友请小声说话，以防惊扰深居在阴暗巢xue中的巨魔，他们有着俩个头颅，一个野蛮、一个狂躁，互相争吵、喋喋不休。但朋友，让他们看见你，他们绝对会忍不住大口流着唾液。我劝你用你的长剑与魔法杀死他们，或许你还能得到一些奖励。” “我们的世界很大，大到我怀疑我即使把我平生所有见到的怪异种族与他们风俗一一写下，也不过是告诉世人百分之一，管他的，我爱这个世界，我爱探索，天，我已经忍不住去往下一个地区。” 里奥斯就是从这本纸皮册子上开始喜欢当战士，更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去当一名冒险者，拿着剑与同伴们探索。这个世界那么大，为什么我们不能活得精彩点呢。 在以往这个梦他觉得很是难圆，但现在，他感觉有可能了。 不过，人类与人马的有些不同，还是让里奥斯很难接受。 眼前圣战军的营帐充分显示军队的严密，营帐两两相对，在溪涧的小树林中则有着一些被砍伐的树木，里奥斯本以为是这些人类砍伐用来取火。 这让他很是生气，对于人马而言，他们也会砍伐树木，没有人会拒绝自然的馈赠，但他们都会在被砍伐的树木下重新埋上树种，而这些圣战军却是毫无节制的砍伐树木，这让他很是生气。 “是他们一种习惯，把树干底下烧焦以后埋二分之一入土，长树干排成紧密的一排在外，短树干排成一排在内，然后在两排树干之间架上木板，分为上下两层，这样长树干长出的部分就成为护墙。” 牧南沉吟着，“他们本打算驻扎很久，或者说封锁很久。”这种扎营方式只为了长久驻留，在溪涧狭道打算驻扎这么久。 但为什么他们会撤离呢？ 他上前几步，掀开营帐的门，里头虽空无一人但很是杂乱，这支进入到铁木之林的圣战军大多是由阿鲁巴特而来，这些经由金色通天塔开化的人类亚种，还留着一些野蛮的习性，牧南能看到地上散落的兽牙。 阿鲁巴特人相信，收集野兽的牙齿能庇佑自己，而更进一步就是战兽骑士，与森林中的勇猛魔兽结为同伴，拥有强大的非人之力。 “这可是个好时机。”他自言自语，这确实是个好时机！ 虽不知为何，溪涧狭道这块应该会有敌人进行封锁，这支敌人就应是为此而在这驻扎，他们本应待很长时间，但现在却消失。 这恰好，就给他们的封锁线留出一个破绽。 机会难得，他必须速度赶回去！ “走。”牧南对里奥斯喊了一声，就飞快的向原路迫不及待的返回，速度之快，里奥斯都差点跟不上。 奔跑中，里奥斯为之暗暗心惊，喂，他可是村里跑的最快的人马。 等回到村落，牧南看到村里人已经收拾妥当，他们也不需准备太长时间，本来他们的马车牧南其实并不想让他们带，但要到精灵腹地，路程所需太远。 足够的水与食物不可能光由人马来背，只能找一两辆货车，幸亏，人马可以暂时充当驽马来拉车。 这倒少了许多麻烦。 站在村口的尤妮斯，她脸上带着紧张，毕竟这一次牧南出去，关系着村落的生死，等到她看到视线尽头，牧南的身影时，她顿时心中松了口气。 连忙迎了上去，嘴中话就像机关炮似的问着：“找到了吗？敌人有多少？能不能出去。” 牧南很能体会她紧张的心情，他静静的听着她的话，等到尤妮斯也察觉自己太紧张，略微脸红后，牧南才笑笑将他观察到的告诉尤妮斯。 “就是现在，迟则生变。” 牧南肯定的说道，尤妮斯本还想再派人多观察几下，如果只是暂时离开呢，但牧南都这么说，那么肯定，她决定相信牧南，相信杰拉德爷爷的话。 那就现在走，既然已决定，就不能等了，一切更已收拾妥当，牧南与尤妮斯就将这个消息告诉半人马们。 虽言已经做好准备，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神色也有点恍惚，要离开吗？他们这才明白他们这是要背井离乡，要离开祖祖辈辈生存的土地。 人马们哀愁的神色让此时村落埋上了厚厚的阴霾，但随后他们又重整精神，把哀愁埋在心里，听从着牧南的话，一起集合离开村落。 牧南清点了下人数，村里遗留下来的人马并不多，去掉牧南与尤妮斯共有二十三人，男性中没有成人，女性里大多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妇女。 年青一代最大的恰恰反而是尤妮斯，其次就是里奥斯、欧恩这些较小的半人马，这都是可以帮助牧南的战力。 而有些小孩子，只能由他们来保护。 比如，牧南看到欧恩将弟弟阿瑟抱到马车内，对他嘱托：“安静的待在着。” 阿瑟很乖的待在马车里，随后欧恩就将马车缰绳绑在自己身上。 牧南深呼吸一下，大声喊道：“走。” 人群涌动，紧紧跟着他离开村落，在他们背后，是曾经生活了几百年的故乡。 在最前方的牧南，似乎听到身旁的尤妮斯小声说道：“我们还会回来的。” 但他又好像没听见，而当他迷惑的回头时，发现尤妮斯已经闭上嘴，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成熟的神色，长大了。 …… 离开村落，在森林小道中穿行往东侧走去，这是牧南与尤妮斯决定，如果在之前是不可行的，但溪涧狭道的一支军队被抽空，这恰好就留下个破绽，他们就可以从小道中悄然无声的走出去。 但突然，走在前方的尤妮斯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前面，好像有人。” 声音刚落，后头跟着的众人马都有点惊慌起来，牧南身旁的里奥斯听到这话，瞬间把身躯紧绷起来，更是高举起战弓，差点就脱弦射了出去。 牧南狠狠瞪了他一眼，严厉的道：“放松。” 他又伸出指头示意尤妮斯噤声，他半蹲着慢慢走几步，往前将视线投了过去，看了以后，牧南松了口气。 “不要紧张。他们看不到我们的。” 铁木之林经常雾气弥漫，尤其现在刚过中午，反而雾气多了几分，但雾气之中依然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身影，身影很庞大，更能听到走路间铠甲的撞击声，据牧南估计队伍大约有上百人，是另一支圣战军。 但庆幸，牧南他们是走在小道，加上树木、雾气遮挡，这些人并不能看到他们，虽然两方距离很近。 而带着浓重雷曼地区方言的声音更是从雾中飘来。 “他们在讲什么。”尤妮斯有点不安的问着牧南，她敏锐的察觉出牧南似乎能听懂这些人说的话， 牧南倾耳侧听，他们的声音不大，更像是窃窃私语，不仔细听很难听清楚。 “溪谷……又失败了。” “违期斩，我们得快点。” 溪谷、失败？看来确实发生了什么，甚至违期斩，这已经是一条很严重的军令。 但也幸亏如此，他们并不是针对半人马村落的，只是在这里路过，那就好，牧南伸手示意众人都不要出声，静静看着他们走过去，但实在是很难。 牧南手心都捏出一把汗，看着近在咫尺的敌人，稍微有半个人马沉不住气，只要露出点声音，就会是一场横祸。 牧南甚至看到身旁的里奥斯汗都流下来，牧南感觉他下一刻自己就坚持不住要倒在地上时，这支雾中队伍终于要离开了。 但紧紧盯视队伍的牧南呼吸突然瞬间一窒，他看到尾端居然冒出一个掉队的，似乎正在往他们这边走来。 该死的，不管为什么他会掉队，但如果他过来，肯定能察觉出隐藏的半人马们，目标太大，他们根本不能移动。 得做点什么，他心中焦虑起来，再这样下去，绝对会被发现的，如果一旦被发现，他看了下身后众人，一旦战斗打响，即使能赢也是惨胜。 他忽然看到自己手中的银鹰双剑，剑面上映照出牧南的神色以及眼神中的寒芒。 一种想法涌上他脑海。 但这么做，有点难啊，不管了，姑且一试！ “我去杀掉他。你们在这等着我。”牧南对尤妮斯说道，不等她回话就悄悄走到另一旁，尤妮斯看了一眼，本想喊一声我也跟着去，但看牧南意思只需要他一个人。 半人马少女微微沮丧，她可也是很厉害的啊。 牧南看到面前的参天大树，他将银鹰双剑插回两侧的剑鞘之中，靠着如履平地这个精灵特点上了树，他微眯双眼，估算下距离。 差不多，恰恰正好。 这个人走过来还有一分钟，而队伍已经会走远几百米，如果能突然能趁他无法反应立刻击倒他，那人马们就不会暴露了。 牧南将手搭在剑柄上，北地精灵的血统让他紧握翼状剑柄的五指略微发白，更感觉因出汗手湿漉漉的，但他的头脑冷静，时刻盯视着前方那个掉队的狂热者，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要么成功，要么拉着这支队伍总共二十四人一起陪他死去。 人命累加起的责任让他的喉咙有点干涩，握着剑柄的手都微微有点发软，但他心中的火焰却越燃越盛。 他喜欢！ 就是这样的时刻，就是这样危机的时刻，他就越喜欢，他喜欢所有人把目光都放在他身上，他喜欢他的后背承载着无数人的性命。 他从来都不是软弱的货色。 他眼眸中的神色也越发光亮，缓缓抽出银鹰双剑，剑身划过剑鞘响起一声清亮的似鹰鸣的声音，牧南轻声念诵：“天空雷暴领域加持。“剑身豪光微放，从剑中的力量顿时咆哮着涌入他身体内。 从树上往下急速落去，轻敏飞行的能力让他半空中也能轻易的保持平衡，猛禽之注视让他的动态视力捕捉到掉队的狂热者。 他狰狞的头盔，壮硕的身躯，以及咽喉部的弱点，他都看得一清二楚。牧南突然明白：“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一种惊险、刺激，值得余生回味的经历。” 随后，牧南强大的腰力让他身躯迅速扭转起来，银鹰双剑就像狂风骤雨般，从狂热者头顶席卷而来，双剑准确划过敌人喉咙，他甚至连声音都发布出来，就已经死去。 轻声落在地上的牧南，伸手一扶敌人渐渐冰冷的身躯，静静蹲在地上，他甚至来不及擦拭溅到自己脸上的鲜血，只是看着远处的队伍越走越远。 等完全看不到身影后，他才松了口气，随后就感觉一种后怕，但他面上还是装作一点都没有后怕，很是稳重的神色，对隐藏在阴影中的半人马示意一下，出来几个人将尸体拖到草丛中掩埋起来。 “擦擦血。”尤妮斯递上一块手绢，牧南笑笑接了过去，他没有注意到，在尤妮斯身后，拉着车的欧恩，看到牧南脸上染着鲜血，以及同伴手里尸体，心中敌意不知不觉少了许多，更是对牧南微微害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