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温暖
光总是很耀眼，流动的光更加耀眼，闪烁的流动光芒是每一个人陶醉的对象，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星空的原因，而这一刻，无尽飘飞的雪舞甚至于比星空更美丽，因为它是流动的光，也是流转的梦影。 “梦已经开始，就不会结束了。对于我来说，或许真的要睁开眼了，哪怕梦不会结束，我还是要让我的心醒来的，沉溺在梦里太久，灵魂都会被吞噬，所谓的执念，又有什么活着的理由呢？”暮雪幽幽说道，那语气空灵寒冷，带着一丝超然的气息。 “不知怎么的，这一刻我竟有一种悲伤的感觉，那感觉如此梦幻啊，仿佛千万年都没有出现过了一样。”那一刻，她仿佛也是第一次轻声笑了笑，像是对人生，对这个世界最大的嘲讽，流云的感觉有些恍惚，再回想，仿佛她从来就没有笑过，也不会笑了。 那白发是雪的痕迹，被雪埋藏的青色记忆已经不复存在。 “妖后……要走了？”流云望着面前的白色光影，不禁微微张了张口。 “是啊，该到我消失的时候了，这片世界已经有了它新的主人，我似乎已经有些多余了。”暮雪淡淡说道，“马上的，当明天的阳光升起来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带着幽光离开这里了，穿过那道光明之门，来到九域之中了。你们到达的是九域的最边缘，也可以自由地进出九域的，但是记得，如果离开了九域，那么幽光就会彻底消失在凡俗的肮脏和黑暗之中。” 这似乎也是她的最后一句话了，剩下的，早已消失在漫了世界的冰雪之中。 没有人说话了，他们只是目送着面前那个白发三千丈的蓝衣女子走入黑暗之中，那雪花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不，她又何须指引？光芒就像宿命，一步步将她埋葬在诞生她的风雪之中。 缘愁似个长啊……可是这个世界上，她的心灵中，早已没有愁怨了吧。本来就是在她看来完美的一生，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一个人，那样的感觉，多么美妙。 那女子在没有时光的梦影之中走过记忆里的一片片白茫茫，在她的周身像是围绕起更为灿烂的光环，那是雪了，它们都扭转了宿命的轨迹，一齐为这个故事画下句号，一个飘渺悲戚，而又美丽的句号。 …… “我们明天就可以去九域了么？”夜色之中，光影之下，一个柔和的女声轻轻响起，带着一丝失落，更有一丝惆怅。 “啊，小舞，是啊，明天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了，可是……或许又是一段新的故事了。”流云微微一笑，摸了摸身旁花舞的秀发。 “可是，云哥哥……为什么一个故事非要有一个结局呢？这样的感觉越来越凄凉了。都说经历了太多心也会变冷，我不想我的心变冷啊。”花舞嘟了嘟嘴，眸子里露出一抹黯淡。 “小舞，你的心永远不会变冷的，云哥哥是一个坏榜样，而你一定要秉持这颗赤子之心走完这条路的，或许这条路会有分叉，会有无数障碍，可是你都会以一个纯净的心灵去完成正确的选择的。”流云摇了摇头，目中也是柔和下来。 “真的吗，云哥哥？”花舞抬起那张动人的小脸。 “真的啊。花舞，你永远要记住，人生路上，我们都会看到一个个故事，故事都会有结局，不然它就无法称之为故事，但每一个故事虽然结局都带着或多或少伤感的意味，故事之中的绚烂和美好才是最为重要的啊。”流云轻声说道，“我们带走的是故事之中的那一点纯真，遗落的才是那些本不应该侵入灵魂的伤痛啊！” “一个人看待故事的风景，一定要以你这样的赤子之心才是最为美丽的。如果沉溺在一个故事里不愿走出来，惆怅异常的话，就跟我做一个动作吧。”流云的神色在雪的光芒下映衬得有些神秘。 “什么动作？”花舞眨了眨眼睛。 “跟着我深呼吸，将所有的美丽都吸进去，再把所有的伤感都呼出去。”流云看着花舞说道，“小舞，和我一起做，好么？” “嗯！”花舞也是笑着点了点头，那双琉璃一般的眸子静静望着眼前的白衣身影。 流云扭过了脸蛋，再次望着那黑白的世界，那光芒之中将要萌发的东西。 他面朝着那片世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一口气吸进去的，是所有纯净的梦，是重新认识世界的那个灵魂。 身后的花舞也是闭上了眼睛，静静感受着世界每一寸的流动，深深吸了一口天地间最为纯净的空气。 那一刻，心灵的每一处都暴露在苍茫之中，那一刻，甚至能感到风每一次呼吸的声音，雪每一丝悸动的声音，万物都跟随着那次深呼吸而有了它自己的灵性，那一刻，一切烦恼都尽除，脑中一片空白。心灵得到了最深处的净化。 那就是梦吧，静的能够听到心跳的声音。 这个世界终是再度变换，在一个刹那间，也在无尽的轮回之中，宿命的流转之间，那个世界终究是变得光明起来，有白昼的力量在回旋了。 白色依然是白色，那是永恒的，雪是这个世界唯一永恒的东西，只是那片雪中的天空，终是翻了一个身，飘渺着一点鱼肚白，接着便完全被雪照亮，那一刻，仿佛又能感受到阳光了，不过这个世界终是没有光的。 那个世界又变成了白色的，只有蓝白两种颜色的世界，再也没有黑暗了。 “呼……”在那一口气呼出的一刻间，所有的黑暗就被光明除去了。 他们的身上映照着淡淡的蓝色光芒，面前依然是那颗巨大的蓝色光球，光球里面像是一块快蓝色梦幻冰凌的碎片，那光芒幽幽，投射出去，竟是在天空上勾勒出一道圆形光环的痕迹。 不，那不是光环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是用一个万年雪中浸染了的美丽而孤独的灵魂绽放的一座门，一座只属于光芒的门，蓝白色的光明之门。 “光明。”流云默默喃喃着，随即慢慢伸出手去，那幽光仿佛受到了一股冥冥的力量一般，慢慢地飞舞到了流云的手中像他那把天漠一样，都变成了一道光芒，存在于他的心田之中了。 “光明之门已经打开，我们走吧。”流星也是低沉地说道，仿佛星光也被幽雪禁锢了一般。 “等一等。”流云忽然轻声唤道，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等？等什么，暮雪不是已经迎来她的归宿了么？再在这里带着，只会感到无尽寒意和凄凉而已，不如早一点走出去，迎接现实的光啊。”流星刚要迈步，不禁一愣。 “不，还是有一些东西需要等的，比如灵魂，等一等灵魂可好？”流云淡淡开口，语气也变得很是空灵。 “灵魂？”流星喃喃道，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眺望向那城堡下面的空地上，城堡还是在的，只是城堡中的人变了而已。 那里，从雪的国度之中，那雪野的尽头，慢慢走过来两人，不，那不应该算是人了，因为那只不过是用雪砌成的灵魂罢了。不过它又似乎算得上人，因为它有人的记忆，也有最后的纯真的灵魂。 那两个雪人，一个全身蓝色，圆圆的脑袋上还有白发在飘，那像是真的头发了，只不过被风雪染白了而已。而另一个则是全身的漆黑色，像是黑暗的化身，却不令人感到厌恶，他的世界里，就只有旁边那个蓝色雪人，而那蓝色雪人的世界里，就只有那黑色的雪人。 他们是是牵着手的，那白色的雪影融合在一起，走向那座城堡，慢慢地，像是走过他们的一生。 在他们的身后，一排整整齐齐的脚印不深不浅地印在了雪地里，刻画出人生的点点滴滴，绚烂与美好。 这片幽雪神城，就像暮雪所说的，她终将被人所替代，而这里，暮雪和东皇太一还会存在，用他们的记忆，完成对于岁月的执念，对于爱的执着。 那两个雪人在一刻间停下来，仿佛命运之中注定就要停下一般，他们在瞬间艰难地挪动了身体，看向对方的朦胧的影子，那映在黑色眸子里的，是无尽的思念和释怀，最后的欢笑和温暖。 他们终是轻轻笑了出来，那鼻子下的痕迹慢慢扬起，如此美丽。 …… 此时的幽雪神城不那么凄凉的，人心的美丽和故事的完美结局确实让这幽雪神城更加温暖了些，光芒不再梦幻了，更加的真实了，就像真正的太阳一样。 “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吧。”不知怎么的，米分黛忽然幽幽开口，那语气之中蕴含了太多复杂的意味。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又不知如果东皇太一会到这里，看到他化身的雪人和另一个生命中被他斩断的雪人一起走在雪野之中，不知又是什么样的感受。”流云也是轻叹了声，缓缓说道。 “命运早已注定的事，他不会回来了，回来就不那么温暖了。流云，我们走吧。”米分黛淡淡道，眸子看向流云。 “走吧。”流云轻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