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谎言和责任
小琳来到了会议室，十来号人乌央央的挤在了本来就不算大的空间里，气氛沉闷极了。 有些人神情冷峻的埋头书写描画，有些人依靠在窗前落寞地抽着烟，而高教授却笔直坐着，似乎一直在等待着小琳的出现，视线紧紧地盯着敞开的大门，从未离开过。 见到小琳进来，他立马站了起来，没有邀请她坐，却把她带了出去。 “这里人太多，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说话吧。”高教授边走边边说。 “那就去我办公室吧，就我一个人。” 小琳把他带到了自己办公室，让他舒适的坐在沙发上，再泡上一杯热茶，希望室内的茶香氤氲，能缓解被他捎带来的一股莫名其妙的紧张气氛。而高教授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见小琳温文的递来一杯茶水，他竟一改常态，突然一脸严肃的问她： “小琳，你不要再掩藏了。请你说实话，那次试验事故之后，那个叫班戟的小伙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他突然提此事，小琳有点诧异，反问他：“高教授，这事故不是被高层定为绝密事件了吗？领导要求不交流不探讨，怎么又再提起？” “其实不光你知道，我知道，就连实验室的其他工作人员都能猜到，那个在夜晚泛着蓝光跳跃，且袭击大学生的人就是他，是吧？” “这个大家也只是猜测，只是正好和在实验室发生事故是同一天，所以就推断两者是一个人，可以理解。……不过没有证据证明的话，也不好直接臆断吧。”小琳并不敢直接讲出实情，班戟身份的暴露，不仅影响到班戟的安全，更是关系到小琳自己，毕竟他现在犹如小琳的分身，做的好多事如果被曝光，很可能直接影响着小琳本人。 “这是萧总给我的一份绝密授权函。”说着，高教授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纸面文件，交到了小琳手里。 看到文件内容，小琳完全傻眼了。文件中清楚提到了蓝影人，就是十四所实验失败后逃出去的名叫班戟的大学毕业生，拥有着非一般的异能，能飞能跃，有攻击平民倾向。在实验事故后不久，又变身成了一位女性，与一位名叫“刘亚琳”的女孩拥有一模一样外表的。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消失在了大众视野，最后一次目击，是在杭城绕城高速出口…… 文件中还着重提到了刘亚琳，是军工十四所现役少尉士官，并最后授权十四所研究室主任高教授，与刘亚琳一起追踪“蓝影人”班戟的去向。 看罢，小琳久久不能复语。这一份密函内容，不禁让人怀疑，难道有一双天眼在观测着班戟这几天来的变故。 “小琳，我这是在帮你！”见小琳心存顾忌，高教授深沉的说道。 “教授，这份函是萧老师给的吗？”沉寂了好久，小琳终于开口。 “是，萧总单独交到我手上的，可能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好吧，教授，我向你坦白……班戟那天出逃之后，我确实找到了他。” “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你不知道整个所的员工都为此背负上了巨大的工作和心理压力？？”高教授突然情绪失控。 小琳却义正言辞回答他：“教授，班戟只是实习生，也是第一天来上班，我们还没和他签订劳动协议，他或走，或跑，或逃，理论上来讲，单位完全没有办法约束到他。况且，我觉得大家都站在自己工作便利的角度，也该适时的设身处地想想了，如果我是他，出于对十四所的一概无知，也为了自身的安全，或许我会藏的更好！” “你！……唉，小琳。”见小琳如此坚毅的态度，高教授平缓了下心态，放弃了和她争吵的念头，转而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自从那次事故之后，你就对我们的实验室人员有看法。他们确实有做法欠妥之处，我是他们的主任，我也有极大的责任。关闭实验室，让大家无神的游走在单位的边缘，就算是对大家的惩罚吧，不过这些我也认了。只是，班戟是我们的失职制造出来的‘异能’人士，理应由我们来监管他，不是吗？” “那你们打算对他怎么样？抓住后永久的关起来吗？还是把他当做异类无尽的研究、折磨、拷打？我相信每个人都是有责任心的，他是因为我们的过错造成的，不是他自愿的。我们应该替他承担因他而起的后果和责任。” “我理解你的意思。确实，每个人都需要有责任心。我们可以为自己的过错负责，但是，谁又能为整个城市、整个社会、整个人类社群的安危负责？你看看他在大学城制造的混乱，我们任何一个普通人能承担得起吗？” “……我相信那是他变异的第一天，因为情绪暴躁所导致的。在与他接触的往后日子里，我发现他又恢复为再正常不过的人了，没有任何暴力倾向，甚至开始悔悟自己的过错。其实，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你也看到了，至此再没有他报复社会的举动。” “嗯，我相信你说的一切！我想找到他，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他，更是为了帮助你，他现在变成你的模样，难道对你的生活没有造成一丝困扰？只有找到了他，我才能帮他解读自己，如果他能合理利用自己的能力，甚至变回自己，难道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吗？” 听到高教授说到此，小琳内心不免一阵悸动，班戟变不回去的模样，确实对自己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他又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常把创业、事业挂在嘴边，真要是在外头以刘亚琳的模样干地风生水起，肯定会牵扯出张家与刘家根深蒂固的矛盾，那后果真是不堪想象。 “如果我能帮你把他找回来……确定不会伤害他？” “小琳，我在十四所已经几十年，我的为人你不是不知道，我敢以我个人名誉担保，绝对不会做出残害他的举动。”高教授真挚的看着小琳回答。 “好吧，那我答应帮你把他找回来。不过，现在的他处于失联状态，就如刚刚授权函里所说，到了杭城之后没多久，我也失去了他消息。只知道，他最后去了达玛集团了，只是不知道现在他还在不在那。” “去了达玛集团？那不是你父亲的公司吗？？自从你爷爷去世后，你母亲就因为达玛集团的内部权斗，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于是，你外公就把你抢回到他身边。因为你母亲的意外，你外公的金岛集团，从此和他们水火不容，处处争狠！而如今，班戟又以你的身份，来到了他们身边，两边的老人会怎么想？”高教授惊愕地质问小琳。 小琳就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孩子，对她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自然对她现在的处境倍加关心。 “所以我也非常苦恼，在得知他去找迦南之后，我就警告他赶紧回来的，但是之后就和他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他现况如何。”小琳无奈的靠着沙发，盯着不远的地面，久久不能回神。 班戟这家伙，如此没心没肺，把自己的话居然当做耳边风，这边刘明洋来问责，又有金岛集团的股东来刁难，现在连十四所的萧老师和高教授都对他的变故知道的一清二楚。最难做人的，确是她，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现在却要为他做种种，像替罪木偶一般，被他们几方牵来扯去不自在。班戟自己倒好，一声不吭就此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试问他可曾体会小琳所受的苦？ 答案应该是不会，他现在正醉心于自己的特种兵训练当中呢，哪有空余时间去体会小琳现在的处境。一连几天接触了十几种常规枪支，从装卸，换弹夹，保养，这种只考验熟练度的技能，班戟拿下它们根本就不在话下。 唯独只有瞄准射击是考验个人天赋的，可他发现，现在就算不使用自己的异能，也能很有效的集中注意力射击。 又经过了连续几天的射击特训，他的各种距离靶位成绩，是在场的所有人最高的，甚至超过了曾经的队伍尖兵梁知节。 于是，在最后的特种战斗小组四人编队位置评估环节，班戟在小组里被评估为队长兼狙击手，梁知节为机枪手，贾连城为斥候突击手，伍长春为火力后援。 想到第二天就要进行编队作战特训了，几个年轻人里除了梁知节，都激动的睡不着觉。而伍长春，与先前来时极其抗拒的表现相比，完全变了一个人似地，异常热情地投入到了队伍建设与训练中去。 看来每个人都没有后悔参加了这一趟公司提供的培训，可就是有太多疑问一直萦绕在他们心头。 “你们说，公司为什么要这样特训我们？是要组建一个特种兵团吗？”又是贾连城率先大胆猜想。 “不是吧，公司要啥特种兵团。达玛又不是一个战争劳务输出公司？至少我没听说过国内有这样的公司。这次特训的目的，要说是为公司培养职业保镖，我倒会信。”梁知节回答道。 “我也同意梁大哥的猜想，不过，说不定连培养保镖都不是……或许只是来锻炼我们的体魄，亦或者只是来增进我们的团队协作能力吧？！”伍长春依旧翘着二郎腿看着天花板，怡然自得地抖着腿。 “你们就赶紧睡吧，不要瞎猜了，时候不早了！”班戟扫兴地劝告他们道。 “诶？对了，刘队说不定知道，你赶紧给我们透露透露，公司这样培训我们是干嘛呢？”几个人接过话茬，纷纷开始起哄。 班戟自己当然不知道了，他又不是真的小琳，也从来没有得到迦南那边的暗示。他便将被子蒙住了头，假装睡去，不去理会这几个人的叫嚷。 夜深人静时，班戟才挤出了一天唯一的几分钟时间去思念小琳，还念小堇，还有远方不知所处的父母。想到公司付他20万年薪的事，他又释然了，他觉得没有比这报酬，更能证明自己这一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了…… 思量着，自我慰藉着，便不知不觉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