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灯塔
“直到时间技术诞生之前，世界的走向都是单一的，而那单一的走向最终的结果即是一次大毁灭。所有的一切，无分贵贱，最终都将走向灭亡。” 小智搬了个木箱子坐在杨玥床边。 “虽然时间技术的发现伊始至今是个谜，但普遍认为是灾难之后，幸存的人们度过蛮荒年代，重拾昔日的技术，加之各种新的理论持续发展而来。当然，那一刻人类重拾的不仅仅是技术，连同人类固有的傲慢与自大。” “即使解开了时间这一第四维空间的奥秘，但失却了族群数量及zhan有多数资源这两项由来已久的优势，人类再也不能独霸这个星球。迷恋昔日王座的人们开始计划着利用时间旅行改变历史，改变自己王朝落幕的命运。当然，这只是在一个小范围内进行的秘密计划。” 小智的叙说详尽且让叶静不由产生一种信任感，不知不觉间叶静也被这个故事深深吸引。 “然而，四维空间的多变性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时间轴开始慢慢发生了扭曲，同时就像一块金属开始被侵蚀，缓慢却无法阻止的是，时间技术在这些试验中不可避免地开始泄露，原本只在少数人手中掌握的技术开始以各种不成熟的版本在时间轴各个段落上流传。为了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人们开始在各个时间段招募新成员，扩大队伍数量意图控制这些缺口，但事与愿违的是，这一举动却造就了更多的缺口和扭曲，杨玥就是这样的例子，她违背了组织的意愿，将时空技术带去了更为遥远的过去，造就了雪先生这一时间段的扭曲，也将时间原点的偏离进一步扩大。” “当然，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小智吸了吸鼻子：“他们大多都有自己的理由，无可辩驳的理由，挽救亲人，朋友。。。恋人。。。总之。都是些不能被责怪的理由，只是他们如此短视的理由使得拯救这一目的变得越来越遥远。” 叶静进而问道：“那你刚才说的灯塔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时空原点偏离后，很多历史都发生了变化，原本我们以为第四维空间只有长度无限延伸，但没想到它的宽度，谁能知到时间除了长度还有宽度呢。不同的历史进程早就了世界无数次的变化，每次人为的修正却引来更多不确定的变化，使得我们焦头烂额，疲于奔命。可笑的是，无论哪个进度的世界，最终都将指定那场灭绝了多数人的灾难。基于认知的方便，我们人为地定义这些不同进度的世界为平行世界，就如同各种理想模型般，平行世界本身并不存在，它只存在于人们的意识之中，我们的世界只有一个，而我们无能为力于它的毁灭。不，应该说就宇宙面来说，灾难的发生只是某一特定时期的必要产物，而对于渺小的我们来说，这一特定时期却毁了我们的一切。 叶静挠了挠鼻子：“我。。。能否这么理解，就像恐龙什么的，意味着人类时代的终结？” 小智笑了笑：“恐龙？哦~对。。。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你可能不想知道，那只是某些进度中的特定产物，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就像我们人类一样，没人知道我们是怎么来的。当然，你可以基于进化论理解这是一漫长的过程。。。但是任何过程都有量变到质变的那一瞬间。而你们的进化论似乎至今找不到那一辉煌瞬间的证据。” 叶静点点头：“也是，对于进化，时，分，秒这些单位似乎真的用不到，那这么说来，你知道那一瞬间咯？” “很不幸，我想我也不属于最初进度。”小智摇了摇头：“在我依稀记得的那最初几年，我也是在某次进度中的大灾难中幸存下来，被组织吸收负责该时间段的研究的。。。传教士。” 小智不等叶静消化这些信息，探身向前清晰地吐出几个字：“但你是！！” “什么！？”叶静吃了一惊：“可。。。可是。。。我被搞糊涂了，你看我的世界还好好的，而且。。。我明显比你们这些几世老妖。。。”叶静顿了顿，不过事后觉得几世老妖这称呼对他们来说还挺贴切。 “我比你们年轻多了。。。” “我刚才说了。。。”小智打断了叶静：“并不存在平行世界，它只是一个利于说明各种理论和展现各种结果的理想模型。所以，你不能将自己与我们之间分开来看。就时间轴而言，我们属于未来，显然你比较。。。年长。。。” “。。。。。。”叶静无语：“那你怎么确定我所处的是原始时间？” “不同的选择造就了不同的平行世界。可就宇宙而言，很多改变并不出自你的自由选择。就大的来说，你可以选择是否发动战争毁灭一个文明；就小的而言，你甚至不能决定你应该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叶静心里咯噔一下。 “没错，所有拥有这种被动选择的个体都将是联系原始时间轴的关键点。不仅是人造物体，甚至可以是个大活人。我们相信，一旦我们掌握到了足够多的灯塔信息，或许我们可以回到最初的时间段，一切从头开始。这也解释了杨玥为什么认为你很重要。” “那杨玥到底做了什么？” 小智苦笑笑，继而关切地看着躺在床上喃喃呓语的杨玥。 “她认为在这个时间段同时遇到的灯塔密度相当高，你。。。雪先生。。。还有他创造的那台机器。她认为这并非巧合，其中必然有什么联系，就像不同进度的时间流向同时聚集到了一起，一个时间的中转站。她是这么认为的，在这里进行一些列实验可以更接近她的目的。” “好吧，既然这里如此特殊，可为什么她又失败了？” 小智摇了摇头：“即便位于时间洪流之外，人的认知水平还是无法提高的，即使这个位置能带给你一些不寻常的感慨。。。。。。” 小智从一堆破烂中翻出了一本脏兮兮的旧书，不过仍然可以辨认上面的内容，那是一本介绍古诗词的文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就像你，置身庐山之中是无法看到庐山全貌的。而杨玥，虽在几万尺高空俯瞰，虽然理论上看得到庐山全貌，却只是得到一个轮廓。就像在世界地图上找自己的家一样，可以感慨庐山的壮丽，却仍然不能说你看清了真正的庐山。” 小智以一个算不上完美的抛物线将书重新扔进了那堆破烂，继续说道：“当然，我们做的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所以至今，我们无法顺利掌握改变未来的方法。” “哦，我想我可以告诉你们原因。”叶静面无表情地说道：“即便出了地球，你们。。。还只是人，不是神。” 小智笑了笑，吸了吸鼻子：“可悲的是。。。我同意你。” 好奇心得到一定的满足后，叶静更多地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杨玥的身上。 “那么。。。你就真的要带她走了？” “舍不得？”小智问道。 “呃。。。怎么说呢，虽然她有时候确实挺臭屁，挺讨人厌的，不过。。。。。。” 小智叹了口气：“我想我知道她为什么留恋这里了。” “呃？” “哦不，没什么。”小智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改变了语气：“我仍然记得第一次遇见她的那天。。。。。。” 沉默了良久，小智缓缓说道：“你知道吗，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那天整个城市都在大火中挣扎。烧断的缘木砸在了隔墙上，并以此找到了片刻的微妙平衡。不过。。。过不了多久，缘木就会在死神的意志下做出选择，往左倾斜。。。左边房间里是无助的杨玥。往右，那里是她的家人。。。。。。” 叶静也沉默了。 “不过迟疑下去，大火会吞了所有人，所以。。。我救了她，她也因此失去了亲人。或许对我来说，应该去人数较多的右边房间。。。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无论她做几次试验，无论在什么位置，她都不会成功的。因为每次。。。我都会救她，每次。。。都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家人在眼前离去。。。。。。” “什么？！这么说你一直以来都在破坏她的计划？” “没。。。没错，可是每次到最后，这个两难的选择都会出现，我不得不做出选择到底救哪一边！有些时候我甚至怀疑，这是杨玥的救赎，还是我的！” “她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让她知道这残酷的一切？因为她的生造就了家人的死？这么多年来，她总是坚持不懈地想改变这一切，执着地让我心痛。。。目睹她一次次受伤，我心中的伤口又何曾不一次次撕裂？” “那。。。那你为什么。。。” 小智惨笑笑：“是啊。。。为什么呢。。。” 叶静看到小智温柔地抚触仍在失望中呓语的杨玥，轻轻地拭去她额头的汗水。那份轻盈和关切，看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对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