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警员的恐惧

    七名警员明白队长的好意，立刻到车内对应位置防守。因为是头车，他们的武器弹药比较多，除了每人一把七九式或八二式以外，腰间都别着一把警用转轮手枪。弹药几千发，看上去是够了。

    没人指望用几千发子弹冲出去，关键还是靠车撞，子弹估计大部分是要用来保护后面官员的。

    随着一辆辆车发动的声音，堵在门口的大型警车缓缓退开。一瞬间，无数子弹倾泻而出，在护栏门外感染者的身上爆出血花。

    就这一瞬间，前面一两排的感染者全都被干掉了，可是因为后面的感染者太多，把他们的尸体挤得倒不下去，形成了一道人rou防弹网。

    头车猛地加速，冲开了大门，撞飞了不知多少感染者。同时，后面四辆车紧跟着冲了出去。

    车身剧烈地颠簸着，警员们努力地站稳，同时，靠窗的警员开始开枪射击。由于车身较高，他们枪口都压得比较低。感染者一片片被扫射地触电般抖动着倒下，就算这样，它们还是以数量上的优势，瞬间补齐的空缺。

    天窗上，那个叫坤儿的警员正在努力地扫射着所有他有机会打死的感染者。这个坤儿，原名叫乾坤，倒是有缘和赵德胜、罗小白喝过几次。他长得高大白净，为人挺仗义的。

    车开没多远，张队长的面前的挡风玻璃已经被血沫、碎rou遮了个遍。他不停地用喷水器冲着玻璃，同时用雨刮尽可能地挂去一些碎rou，勉强让自己能看得清路。

    也幸亏他们的警车比较大，车头至少到一般人的胸部位置，如果换平时出警的车，出门就不要想看到路了。

    就像后面跟着的四辆轿车，车的性能都是很不错的，但如果不是警员用枪打退了周围的感染者，那些个官员早就该翻车，然后轻松地送出一血了。再是好车也不顶事。

    此时，市委大院一座楼的楼顶突然亮起了不少探照灯，似乎想借光照引开一部分感染者，同时给冲出来的车引路。

    一些被光照到的感染者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纷纷转身向光源走去。车辆的压力顿时就小了不少。

    当头车磕磕碰碰地冲到转弯处时，看着眼前几乎没有什么人的道路，警员们都长吁了口气。张队长按照指定路线，转弯冲向这条没人的道路。

    突然，四辆轿车的最后一辆在转弯时，不知道是被几个感染者硌到了还是怎么回事，左转时，半边车身台了起来，只有两个右轮胎着地，而且角度越变越大了。在一双双惊呆了的眼神中，它终于不负众望，一个空中转体360度，落在了地上，车身随着轮胎的着地猛烈地跳动了几下以后，安静了。

    张队长立即停车，用对讲机联系负责这四辆车的官员。在几秒钟内，他就得到了他最不想要的命令：两名警员立即前去探查，其他人护送三两车，原地等待1分钟。

    “立世，百川！”张队长扫视了一下车内，犹豫了一下，命令道：“你们有45秒时间去10米外的事故点检查，我们尽可能用火力支援你们。”

    看了看距离事故车不足30米的感染者们，张队长抱了抱立世，轻声说道：“有危险就立刻回来，其他不要管！”

    立世和百川二人本是极不情愿的，但没办法只好迅速冲下车，跑到事故车旁。就在他们跑出去的一瞬间，警车上得枪声已经响起，开始吸引感染者的注意力了。

    立世和百川猛地敲了敲前后车门，拍着还不是很脏的车玻璃，想叫醒里面被摔晕的官员。这时，车内一张布满了血液的脸猛地贴在了里面的玻璃上，恨不得撞破玻璃直接咬到他们两人身上。

    “快走，他们活不下来了！”百川反应快，立即喊立世往回跑。没跑两步，立世摔倒在地——一只血手紧紧抓住了他正要开始奔跑的脚。

    他赶紧用另一只脚拼命踢那只血手。可惜感染者是感觉不到疼痛的。很快，那血手的主人张开大嘴，爬了过来。

    立世立刻开始玩命地踢那张血盆大口，却被感染者的另一只手抓住了。两条腿都被抓住的他，终于反应过来，一枪崩在那感染者的脑袋上。那感染者顿时脑洞大开，立世也趁机甩开那两只手，站起来要跑,转头却看见跑在前面的百川已经上车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露出了一丝绝望。感染者已经快把车包围了。车上的警员在尽力扫射车门附近的感染者，同时招呼他立刻上车。

    由于地上都是尸体，前进的同时又要提防着旁边围上来的感染者，立世前进的这几步路显得十分困难。到车门前的一瞬间，车上的百川伸出手拽他上来了。

    异变突起，就在立世上车的一瞬间，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车底下的感染者再次抓住了他的脚。

    前后力一岔，立世就摔倒在了车上，靠在旁边的百川也被带倒了。感染者力气很大，一下就把立世半个身子拖出了车外，随即一口隔着衣服咬在了大腿上。立世顿时就是一声惨叫，绝望地双手在车上乱抓着，希望能借到力，挣脱感染者。

    车开动了，没有抓住任何东西的立世被甩了下去。旁边的感染者被血腥味所吸引，纷纷围了上去。三辆轿车迅速发动向远处开去，开离了现场。

    保护还是拯救？张队长选择了保护。他踩下了油门。

    立世奋力用枪托砸开那个咬了他一口的感染者，努力站了起来，转着身将枪膛里的子弹发射出去，直到手中的冲锋枪打光了子弹，发出卡卡卡的空撞声。他绝望地看着远去的四辆车，举起打空了的冲锋枪，砸在了靠得最近的感染者的脸上，接着掏出转轮手枪，啪啪啪啪啪，又干掉几个感染者。

    最后，他抬起颤抖着的右手，瞄准了太阳xue。犹豫许久，在感染者再次抓到他之前，枪声响了。周围的感染者们抓住了那具已经没有生机的身体，撕咬起来。

    不远处，警车上剩下的七人默默数着转轮的声音。此时，他们还没完全脱离感染者大军。所有人都沉默了。

    任务还得继续，这一天他们看到的死亡已经太多了。那一个个被撕咬得支离破碎的躯体，四处喷洒的血液，让他们经历了从呕吐到麻木再到淡然。可是，眼睁睁看着一个熟悉的人就这样死去，谁也接受不了。同时，他们也在心里暗暗祈祷，祈祷着自己不会碰上那么一天。

    车行不远，前面的路已经被车堵得基本无法通行了。张队长死死握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地在路上穿行着。前面三辆车的速度也降了下来，由并行改为前后序列。

    在他们行进路上的感染者都被碾压得如同烂泥一般。毕竟可通行的路太窄了，不少感染者已经被路上四散的车辆给阻挡了。

    不知这样慢速行驶了几分钟，位于最前的轿车已经开到了岔路口。司机透过被血液模糊的挡风玻璃，沿着车灯，只看见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哦，应该是感染者。

    脑袋当机了几秒钟后，他终于反应过来，立即以最快速度倒车。

    “砰！”“砰！”

    后面三辆车连续撞在了一起。在护送警车开到时，已经有四五个官员慌张地跑下车，向他们求援。

    在张队长打开车门的时候，其他官员也纷纷下车，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没办法，周围环境还是很黑暗的，迎着车灯光，根本看不到脚下。有两个人在摔倒后，没有再爬起来。

    地上的感染者并不都是尸体。有不少半个身子被轧扁而另一半还能动的感染者抓住了这饱餐一顿的机会，虽然他们可能连肚子都被轧没了。

    幸好出发时，为了最大可能的逃出，每辆车只有三到四个人，不然警车根本装不下。尽管如此，车上还是变得拥挤了很多，尤其是那些摔倒在地的，身上脸上都是血，让人忍不住要离他们远一点。

    最后一个不知道是司机还是官员上车时，裤脚还有一个脑袋咬着。守在车门口的何旺一个精准的大脚，厚重的警用皮靴直接作用在了那个脑袋上，把脑袋抽飞了。

    车门关上了，众人仿佛有了一丝丝安全感。警车缓缓倒退着，到之前另外一个拐弯口，看上去，那条路可能更安全一些。

    这条路不是原定路线。当然，所谓原定路线也不见得是最安全的路线。

    车上的官员们自然不会去纠正这一错误——按原路走，每人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眼前的路比原计划的路要窄不少，不过明显没有什么车，除了一些正常停放在路边的车辆，其他倒是没有车横七竖八地停在路上了。

    由于担心碰上之前的情况，张队长不敢开得太快。车窗边的几人也是十分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计划似乎永远赶不上变化，一辆翻在路中间的小货车挡住了他们前进的路。

    在仔细观察没有发现感染者后，张队长让何旺，冯大超和乾坤三人下车查看情况。

    三人相视一眼，无奈下车。何旺打头，尽可能轻手轻脚地爬上了那翻到的货车上，向前面扫视了一番，放心地跳了下来，向后面挥了挥手。冯，乾二人立即跟上。三人用力推了推车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便回头准备汇报。

    到车前的时候，乾坤一把拉住了何旺和冯大超，他颤抖着用手电照着警车。二人顺着灯光看过去，只看见张队长的脸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贴在玻璃上，略带沧桑的脸上布满了惊恐和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