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节：英雄出少年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即便是坐在旁边的几位军侯也不例外。 惟有耀武星皇与帷帐内的三名太尉波澜不惊，耀武星皇宏声道：“晁爱卿，此子又立了什么功劳，不妨细细说来。” “遵命。”晁天瑞微微拱手，随后说道：“在请功文书中，铁壁侯范睢阳提到古凡将十万云翼部禁军分为四部分，三支三万人的部队包抄犬戎前线行营，自己亲自带领一万云翼部骑兵奔袭犬戎大营，仅仅他所部的一万云翼部骑兵就杀敌愈五万人，并焚烧了犬戎大营的辎重粮草，为山海关沿线最终守住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当晁天瑞提到古凡竟然敢以一万云翼部禁军奔袭犬戎大营时，在座的只要是带过兵的将领，都震惊了，不入虎xue焉得虎子的道理，谁都明白，但古凡竟然敢以身试险，仅仅是这一份身入虎xue的胆略，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了。 “此子居然有如此的胆略，当真是可塑之才啊！”青书侯慕容千寒从心里赞了一声，虽然是慕容世家的家主，是文臣世家，却也带过兵，打过仗，此时见古凡再立大功，心里也是说不出得高兴。毕竟慕容世家与平原侯古家眼看就要结成姻亲，古家的地位越高，对慕容世家的帮助就越大。 晁天瑞接着说道：“古凡所部的一万人在经历恶战之后，成功离开犬戎大营，以损失五千人的代价，可以算得上是一场大胜了。但云翼部总体的伤亡为另外三支抄袭行营的队伍所连累，达到了四万五千人左右，具体的数据还没有正式统计出来。”晁天瑞所看的那封请功文书上写的是三到五万人，含糊其辞之间显然有想要突出古凡功绩的成分，但晁天瑞不偏不倚，采用了推算的方法，估计出古凡所部的损失实在四万五千人左右，便如实说了出来。 众人在听到十万云翼部禁军损失四万五千人时，不禁又吃了一惊，禁军支援边疆主战军团的情况，北斗王朝历朝历代都有很多次，但大部分的情况下，禁军到来起到的是一个威慑敌军，以及提振己方士气的作用，一般不会投入到战斗之中，而且禁军到来之后，边疆的战事一般都能够取得胜利，像这种直接把禁军投入到战斗之中的情况，几乎没有，而且在禁军投入战斗之后还没有办法取得战斗的胜利，而且损失接近半数，这种情况在北斗王朝建国以后就再没出现过了。 “胡闹，简直就是在胡闹！这个小子简直是把行军打仗当成儿戏！”在晁天瑞旁边的倾天侯澹台无尊陡然站起身说道：“陛下，禁军乃是王朝最精锐的战力，是军魂的象征，此子竟然以禁军犯险，根本就是在拿禁军的生命，王朝的威信在开玩笑！此子这一次，也许是因为侥幸，成功地焚烧了犬戎大军的辎重，活着回来了，倘若损兵折将之后，无功而返，甚至是全军覆没的话，我朝的脸面何在？禁军五百年铸就的铁血军威就此扫地，这样的行动不是睿智，而是鲁莽！”倾天侯澹台无尊完全在驳斥着兵部尚书晁天瑞的观点，对着耀武星皇拱了拱手继续说道：“陛下，臣认为，这样的行为，不惩罚此子，已经是网开一面了，竟然还敢来邀功，实在是胆大包天！” “倾天侯此言差矣！”青书侯慕容千寒见倾天侯澹台无尊死死扣住，“出兵鲁莽”，“战果不大”，“纯属侥幸”三个理由抨击古凡此次行动是愚蠢的，能够得胜纯属侥幸，而且破坏了禁军不参战的惯例，把整个御书房里的论调都朝着对古凡不利的方向牵引，他不得不出面阻止了。“兵者诡道，兵势如水，因势利导，倘若古凡带领云翼部所部作壁上观，墨守陈规不加入战斗，山海关沿线怕已沦入敌手，相较之下，孰轻孰重，倾天侯难道还要老夫多言吗？” 众人都知道，青书侯慕容千寒在年轻时曾经是名噪一时的辩士，说服力极强，后来弃文从武，更是慕容世家的一枝奇葩，与武勋世家的澹台世家截然不同，倾天侯澹台无尊被青书侯慕容千寒一句话就堵得哑口无言，讷讷地愣了半晌，才回应着抨击道：“我敢问青书侯一句，此例一开，倘若以后禁军前往边疆助战，纷纷擅自参战，这些都是王朝的精锐部队，折一人如损千军，这样的损失，王朝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一次是胜了，若是败了呢？我朝军队士气堕尽，造成的后果，青书侯你承担得起吗？”倾天侯澹台无尊毕竟是武道强者，说话时自然得一股威压，此时他被青书侯慕容千寒堵得哑口无言，更是怒火中烧，说话之中更带三分杀气，一下子竟然将御书房内那些武道比他低微的人全部镇压住了。 霎那之间，金碧辉煌的御书房变成了暗流汹涌的礁石摊，倾天侯澹台无尊宛的气势，犹如滔天巨浪滚滚而来，几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眼看着就要吞没面前所有敢于阻挡他的事物，而青书侯慕容千寒却如同一座竖立在激流之中的丰碑，身体笔直，昂首向天，岿然不动，一时间两人竟然争锋相对，斗了个势均力敌。 倾天侯澹台无尊正要发难，却听到一个轻轻的用手敲击桌案的声音，虽然那个声音很轻，只是用扣起的中指敲打了一下木质的桌案，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却不亚于在所有人耳边炸响的一声惊雷。 倾天侯漫天的戾气骤然收敛，急忙低首，青书侯向着那个方向躬身行了一个礼，因为敲击桌案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御书房的主人——耀武星皇。 “陛下，以微臣之见，古凡获此胜利，虽然战果不大，损失不小，但作为山海关大战唯一获胜的队伍，理应嘉奖，以提振我军士气，倘若得胜归来，反而受罚，怕军心不稳，难以服众。”兵部尚书晁天瑞见御书房里又安静了下来，对着耀武星皇缓缓行了一个礼，随后继续说道。 耀武星皇闻言，微微颔首，似乎是对兵部尚书晁天瑞的观点表示赞同，贵族侯一脉见耀武星皇居然又赞成了兵部尚书晁天瑞的观点，不禁大失所望，谁也不曾想到，兵部尚书晁天瑞居然在耀武星皇的心目中有这么大的地位，在此之前，倾天侯，英穆侯，烈风侯等一众贵族军侯都是看不起这位儒家出生的兵部尚书的。 耀武星皇的嘴唇动了一下，缓缓问道：“那么晁爱卿，倘若这一次朕嘉奖了古凡以后禁军支援边疆时，纷纷以古凡为榜样，轻率出击，一旦被蛮夷打败，则我军士气堕尽，怎么办？” 显然耀武星皇也听进了倾天侯澹台无尊的话，并不是一味地偏袒平民侯一脉，倘若晁天瑞拿不出一个让耀武星皇满意的答案，也就是给贵族侯一脉一个可以接受的交代，古凡想要通过这一次山海关战役获得嘉奖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时，青书侯慕容千寒等人也在心中暗暗对兵部尚书晁天瑞有些担心，同时又为古凡捏了一把汗。 只听见兵部尚书晁天瑞直起微微发福的身体，对着耀武星皇躬身说道：“陛下，以微臣之见，古凡实力不过沈天级，军衔已经是代统领，爵位又被陛下破格提拔为了等同于禁军统领的伯爵，以及是极限了，再次拔擢于理不合，倘若要为了一个古凡破坏惯例，还完全没有必要。”晁天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微臣认为陛下这一次的赏赐，应该已钱帛为主，或者其他纪念意义的物品，加官进爵却是不必了，这样一来，其他禁军统领自然知道您并不是太喜欢禁军轻率出击，自然不会故技重施，而得到了您的赏赐，虽然没有对古凡加官进爵，但也足以起到提振山海关沿线军队士气的作用，可谓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耀武星皇听完之后，微微点头，笑了起来说道：“晁爱卿，你真是朕的智囊。如此提议，正合我意！” 晁天瑞以手加额颂道：“陛下圣明！” 耀武星皇微微颔首，出声道：“取笔墨纸砚来！”旁边随侍的太监急忙取了砚台和磨好的墨汁上来，早有人铺好了宣纸，耀武星皇抓起狼毫软笔，屏息凝神，在宣纸之上写起字来。 只见耀武星皇眼神凝在纸上，整个御书房里的空间竟然都好像都凝固了起来，使得时间过得异常地漫长，耀武星皇的武道实力究竟有多高，没有人可以猜测出来，有的人说耀武星皇实力达到星尊，并且即将突破星尊，但也有人说耀武星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星尊实力，此时应该早已突破星阶之上。武道高手写字时，都会不自觉地带上杀伐之气，这一点星阶以上的强者，甚至是准星阶中沈天级、成天级的武者都会有，更无论星尊级别的高手了，就在耀武星皇写字的短短时间里，除了三位帷帐之中的太尉，包括倾天侯澹台无尊，青书侯慕容千寒等军侯在内，乃至是儒家的兵部尚书晁天瑞都感觉到一种压在肩膀上的沉重压力，仿佛要把呼吸都压得窒息一般，星魄级，星杰级的高手在星尊强者的气息之下，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也许只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在御书房内的时间却仿佛已经流过了一个时辰之久，终于耀武星皇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直起身体来。看了看面前的众人说道：“诸位爱卿，朕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赠送给此子一幅字来勉励他。” “什么！”众人听说耀武星皇竟然亲自为古凡提了一幅字，顿时大惊失色，星皇为臣子提字，纵观北斗王朝五百年的历史，除了开国时的北斗星皇时期，比较多见，之后几乎就没有了，除非为国立下大功的武将，或者是冒死直谏的文臣才能得到星皇陛下的墨宝作为嘉奖，其中的大多数人还都是死后的挽联才享有如此殊荣，这一次耀武星皇居然亲自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提字作为嘉奖，耀武星皇对于古凡的青睐可见一斑。 贵族侯一脉的几位军侯与下面自己手下的人面面相觑，用弄巧成拙四个字来形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就算他们促成了耀武星皇对古凡的赏赐，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些钱帛，至多把古凡的代统领破格提拔为统领，这对于整个贵族侯势力来说，不过是纤芥之疾，但此时倒好了，耀武星皇亲自为古凡提了一幅字，仅凭借这幅字，以后贵族侯势力就没有任何一个军侯敢为难古凡，简直堪比一块免死金牌啊！这件事情做成这样，实在是一件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事，而且一肚子苦水还没有去说。 耀武星皇笑了一笑，身边的太监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幅字展了开来，只见那张洁白的宣纸上写着“英雄出少年”五个大字，字字如刀枪剑戟，仿佛有无边无际的沛然杀气奔腾而来，峥嵘无比，甚至让星阶武者都感觉到一阵压抑，星尊强者的墨宝，以及足以当作一件法器来使用了。 随后那名太监缓缓地将那幅字卷了起来，退到了一边。虽然那幅字上凝聚了星尊强者的威压，但这几名太监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实在是因为威压只对修炼过武道的武者能够产生作用，对于没有修炼武道的人是根本察觉不到的，也就不会产生效果，所以即便身处星尊强者的威压之下，这些不习武道的太监依旧浑然不觉。 耀武星皇随后坐了下来，不徐不疾地说道：“拟旨！”耀武星皇身旁的一名太监立时跪了下来，应声道：“遵旨。” “朕听闻，‘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有古家少男古凡，年未弱冠，为我朝禁军云翼部代统领，御兵北上，以抗蛮夷，先以突袭破敌精锐，斩首万余，后又以万人孤胆袭营，焚敌辎重，迫敌退后，功震寰宇，英雄出少年，果不其然也！”耀武星皇缓缓口述，旁边的那名太监提起笔“唰唰”地流利写着，下面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 “我朝军律如山，功必赏，过必罚。赐汝黄金万两，衮龙玉带一领，上等绸缎千匹，朕之手书一幅，望汝多行历练，再立新功！”耀武星皇说完，所有的人顿时发出一声惊叹。 衮龙玉带是什么！那是皇室才可以使用的宫禁物品！莫说是统领，即便是军侯，有衮龙的东西，一旦使用就是谋反，要诛灭九族的，只有大臣立下大功之后，星皇陛下才会赏赐衮龙带，佩戴者将视此为毕生的殊荣，而衮龙玉带又是比衮龙带还要好的物品，以连城璧镶嵌其中，是只有皇子与星皇陛下才能使用的物品，贵族侯中年轻一代只有北宿侯澹台若邪在大破犬戎，受封北宿侯时，获得耀武星皇赠送的一条衮龙玉带，这一次古凡竟然也得到了一条，这意味着什么？ 古凡还未封军侯，就获得了与北宿侯澹台若邪几乎等同的待遇！以后普通的军侯当真不能入古凡的眼界了，甚至是没有军权的军侯都要去给这位还只是代统领的古凡求提携了。 耀武星皇看了看身边那名拟旨的太监说道：“去把朕的字裱起来，尽快草拟好，黄金和绸缎就暂时先送到平原侯府吧！” “陛下，微臣有一事启奏。”兵部尚书晁天瑞陡然又躬身说道。 “晁爱卿请讲。”耀武星皇微微颔首道。 “请功文书上铁壁侯范睢阳提到古凡不止一次提出想要将赏赐分给云翼部阵亡的将士家属，托我向陛下乞求恩准。”晁天瑞低头说道：“臣深以为然，陛下意下如何？” 耀武星皇微微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此子心底醇厚，爱兵如子，甚好甚好，准奏！” “吾皇圣明！”晁天瑞双手加额，再次祝道。 随后御书房里的其他人一齐应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耀武星皇将身体向后仰了一仰，说道：“诸位，此事到此尘埃落定，时候也不早了，各自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