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节：天降
而第二本《太阴乾坤道》比之《霜天宝典》就晦涩难懂多了。其中尽数是讲的天人关系，男女人伦之事，却依旧是只字不提修炼，倘若悟性不强的人，估计整本读完都是一头雾水，甚至会认为这一本邪书。但是古凡看完之后，稍稍坐下来想了一会，便明白了其中奥义。 这《太阴乾坤道》是让修炼者念头通达的，修炼之前，必须要先修德，明白自己修炼是为了什么，才可以去修炼，反之，就好像航船不知方向，又能行多远呢？武道没有目标，若是还能有所建树，那真的是见鬼了。 北瑶宫的内功心法，无一例外，都是从《太阴乾坤道》中提取出来的道理，来让武道修炼身心的。 难怪，这《太阴乾坤道》竟然是北瑶宫所有内功心法的源泉。 古凡找到这两本北瑶宫的功法根本典籍之后，更加确信其他的武道法诀是旁枝末节，干脆不再去管第一个石室里的功法秘笈，径直前往后面几个石室，希望能够找到北瑶宫藏有的其他门派的根本典籍。 这一番搜罗，又是花费了几个时辰，古凡竟然在最后一间石室里找到了一本冥王殿的残本典籍《冥王鬼经》，虽然只有十页纸，却依旧让古凡吓了一跳。正道第二大门派的藏书阁里，居然有冥王殿的根本典籍！ “如是我闻：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上极诸天，下达幽冥，天理昭彰，有仇不报，由我主兆！” 古凡看到这一行字，顿时感觉到了背脊心一阵发寒，心中不禁暗暗叫道：“冥王殿就是冥王殿，霸气十足，这《冥王鬼经》中的气势竟如此之大，要替诸天幽冥，执掌天地公义。 冥王殿的创始人，弑天魔君叶璇玑曾经在《天魔宝鉴》中提到过，说是冥王转世的一位上古大能，手段通天彻地。 “如是我闻？这经书是弟子亲自听见冥王说法而记载下来的？”古凡疑惑道。古凡也看过一些朝廷剿灭宗派的根本典籍，也有一些是传承自中古上古的门派，其中用如是我闻开头的，都是真正听见上古时代那些大能亲自说法而留下来的。 这四个字，是外道典籍和正经的区别。 按照道理，如果是修行的法门，不会出现这个四个字，因为上古大能们根本不传修行的法门，只叫人明心见性。有点类似上古圣贤只教导读书人养正气一样。是个大致的方向，具体的如何明心见性，如何养正气，都是自己摸索。各有各的成就和道理。 所以上古时人不修炼，都只是指了一条明确的道路和方向，至于具体怎么行走，恐怕那些圣贤都不知道，要靠后来人的逐渐摸索，但这样却容易道法自然，突破自我，星豪星尊强者比比皆是，到今日之时，人人忙于修炼，却渐渐蒙昧了本性，所以武道境界迟迟不得提高，南辕北辙，舍本逐末，正是现在修炼者的悲哀吧！ 但从这《冥王鬼经》上来看，冥王殿的弟子虽然行事诡秘，却不是邪恶之徒，有着一颗秉持天地正义的心，否则根本无法学会冥王殿的功法。他们更好像是乱世时，仗剑千里，行侠仗义的刺客，一击毙命，随后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看到这里古凡不禁对这神秘的冥王殿产生了一丝向往之情来了。 想必那同样神秘的剑宗，应该也是与冥王殿相似的一群人吧。 随后下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冥王告诫自己弟子的话，大致内容包括积善行恶的后果，对于仁慈与残忍的界定，关于人世间情爱的见解，以及死后堕入虚空的描述等等。 待到古凡翻到最后一页时，只见后面的部分明显是被人扯掉了，所以只写了一半。 “如是我闻，鸿蒙始辟，天地初开，物我孰为先生；人世匆匆百十春秋，大梦绵延，梦我孰为真……” 从留在这半页上的字迹，隐约可以猜到是在写万物关系和寻求真我，倘若这一段文字被领悟出来，应该就是冥王殿的至高心法了，只可惜…… 古凡仔细记下了之后，考虑再三，还是把那本《冥王鬼经》放回到了书架上。虽然有人说过，窃书不能算偷，但北瑶宫宫主大度，让自己进来观看，居然还窃书出去，且不说会不会被北瑶宫宫主发现，于情于理，古凡都觉得有些可耻。 观摩过了北瑶宫的两套根本典籍《霜天宝典》和《太阴乾坤道》之后又妙手偶得，看了半本《冥王鬼经》，收获已是不少了，下面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地方闭关参悟这些所得了。与这三套根本典籍相比，什么《太阴神雷咒》，《纤风云体术》，甚至是《七绝剑谱》就好像是骏马和麒麟并行奔跑，顿时显得黯然失色了。 古凡又在其他几个石屋里转了一转，似乎是还想发现些其他门派的根本典籍，但很显然，在这浩如烟海的藏书之中，寻找根本典籍，倒不是北瑶宫的寰宇金屋里没有，而是实在太难找了。 古凡找了几个时辰之后，约莫着应该已经过了一天的时间了，便只好放弃了，又选了一本功法秘笈，就地坐了下来，凭借着石壁上夜明珠的冷光看了起来。 这一次古凡看的却是上古造化道的《造化神拳》，拳势千变万化，如天地造化，让人不可捉摸，便是造化神拳的奥义所在，也就是说，同样一拳，造化神拳可以有千万种可能，从任何角度，以任何方式击中对手，这样的攻击方式，对同境界的对手，是致命的威胁。 上古时期，不愧是武道盛世，否则也诞生不出《造化神拳》这等变态的武学来。所以当今武者即便得到上古武学的只鳞片爪，都可以成为笑傲一方的宗师人物了。 只是这《造化神拳》很厚，古凡看了好久，才勉强记住了造化神拳的三千六百种基本变化，以及后面衍生出来的一万四千多种变化，当真是如造化神通，千变万化了。 就在这时，一道传音入密透过石室，传入古凡的耳中。“好了，一天半的闭关时间已经到了，速速出来吧！为师还有别的事情要跟你说。” 古凡一听便知道是北瑶宫宫主的声音，在这不见天日的寰宇金屋里，古凡只知道拼命阅读典籍了，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过去一天半的时间了。古凡站起身，将那本《造化神拳》依依不舍地放回到书架上，又看了这些藏书一眼，仿佛是一个恋家的孩子，转过身，关上石门，缓步走到大厅，寰宇金屋的石门蓦地就打开了，古凡前脚一蹬就游到了金屋之外。 只见在古凡的身后，“寰宇金屋”四个金色大字徐徐流转，将石门又封锁了起来，古凡双脚轻轻一蹬，就滑翔到了水面之上，“噗“地一声从那湖泊之中跃到了岸上，却见北瑶宫宫主已经站在湖边等着他了。 “收获如何？为师给你的几本秘笈，可都看到了？”北瑶宫宫主看了看古凡问道。 “多谢师父关心，都看过了。”古凡笑了笑回答道。 “为师这一天半来在这湖边参悟你给为师的《魔宗秘法》，发现与我北瑶宫的颇有相互映证之处，为师也深得启发。”北瑶宫宫主看着面前，和风吹拂下的湖面，脸上却是没有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师父是不是可以把雪纱羽衣甲和千年寒玉给我了，还有那最后一个条件。”古凡随后说道。 “你也是的，难道还怕为师赖账不成？”北瑶宫宫主轻轻“切”了一下，摇身一振，身体已是凌空而起，朝着北瑶宫瑶池秘境的方向飞去。 古凡也不多言，凌风而起，跟着她飞了起来。 瑶池秘境。 七名长老与太上长老各自坐在千年寒玉的石台上，雪无名则站在莲花宝座旁边，一如几天前一模一样，但是诸位长老和太上长老看向跟着北瑶宫宫主走进瑶池秘境的少年，眼光已经与几天前截然不同了。 古凡新近拜入北瑶宫，霎那之间就成为了门派内炙手可热的红人，又进入寰宇金屋闭关了一天半的时间，要知道，连这些长老和太上长老都不知道寰宇金屋里究竟有多少的上古典籍和无上功法，也就是说，古凡这一次的收获巨大，他的前途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不可限量”！ 北瑶宫宫主走过八座千年寒玉石台，缓步走上台阶，来到雪无名身边，看了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一眼，跃上了莲花宝座，对着古凡说道：“为师这就把雪纱羽衣甲和千年寒玉给你！” 说完，北瑶宫宫主的手中却多出了一件纯白色如纱一般的衣物，朝着古凡隔空传了过去，古凡蓦地伸出手接住，只觉得入手之处一片冰凉，竟然是如同触碰在千年寒冰上一般。这就是北瑶宫秘宝，雪纱羽衣甲，如假包换，否则不会有这样强烈的寒气。 随后北瑶宫宫主又从手中取下一枚戒指隔空送到古凡的手里说道：“这枚青光乾坤戒，就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里面的空间不大，但是装了你要的二十斤千年寒玉，这个青光乾坤戒也就送给你吧。“ 北瑶宫宫主话音落下，众位长老与太上长老都“呀”了一声，连雪无名都对古凡投去了羡慕的眼光，显然，身为北瑶宫宫主最得意的弟子，一枚青光乾坤戒，也无缘得到，这一件宝物的价值甚至远远在雪纱羽衣甲之上。 因为青光乾坤戒是一枚空间戒指，也就是说，里面是有一个独立空间的，可以储存一些东西，虽然这样的戒指，法力有限，最多储存一个房间的物品，但随身携带也是十分方便快捷的，由于空间戒指的铸造需要大量的原料，以及空间碎片，空间碎片越大，能够铸造的空间容器就越大，十分难得，整个北瑶宫，算上各位长老和太上长老的私藏，也就只有十五枚大大小小的空间戒指，北瑶宫宫主竟赠了古凡一枚，即便是最小的一枚，也实在是大方至极了！ “多谢师父。”古凡依旧对着北瑶宫宫主鞠了一个躬作为答谢，显得不卑不亢。 北瑶宫宫主却丝毫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缓缓地说道：“古凡，你的这最后一个要求，变数实在太大了，而且说不定实施起来会很困难，所以为师也要提出一个条件，为师才能代表北瑶宫答应下来，确切地说，这不是一个条件，而是一桩美事了。” “哦？”古凡不禁来了兴趣，继续问道：“请讲。” 北瑶宫宫主微微颔首，随后却问了一句似乎是与整个主题丝毫不沾边的一句话：“你如今可有娶亲？为师听闻北斗王朝律例，要到十六岁才能婚嫁，你才十七岁，应该还没有娶亲吧！” 古凡见北瑶宫宫主陡然把娶亲的事情提了出来，心里却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禁想到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该不会，这个北瑶宫宫主要我娶她吧！”虽然北瑶宫宫主看起来玉质冰肌，风情万种，也不过是二十岁上下，正是少艾，但古凡知道这北瑶宫宫主至少也是五十岁上下了，只不过是驻颜有术罢了，要自己娶一个五十多岁，比自己身生父母还大的女子回去，实在是有点让人接受不了啊，特别是天京城还是方外修道者的龙潭虎xue，这北瑶宫宫主不怕还没进平原侯府就被潜藏在天京城中的羽林卫直接轰杀吗？ 想到这里，古凡不禁一个劲地摇头，不妥不妥，实在是太不妥了。 谁知道，北瑶宫宫主缓缓抬起手，却是做出了一个手势对古凡说道：“古凡，我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再说，我也不是这种人。”随后她看了看身边的雪无名随后说道：“我要将我北瑶宫的一件门派法宝交给你。这一件也是无价之宝了。” 古凡听得她说道：“雪无名乃是我北瑶宫最杰出的弟子之一，也是本座麾下的弟子，本座欲撮合你们两人结为道侣，不知你意下如何？“ “什么！”饶是古凡已是胸有成竹，此时却还是深深地吃了一惊，当然，同样震惊的还有七名长老与太上长老，雪无名也是一时之间，绯花飞满面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古凡不得不承认，雪无名是他这两世来遇到的最美丽的女子之一，玉质冰肌的北国佳人，不知道是多少北瑶宫弟子魂牵梦萦的梦中情人，此时竟然被北瑶宫宫主开口说要撮合给自己结成道侣，这一份诱惑，确实是太大了一些，古凡甚至一时之间，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不够用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古凡立刻跪下来，对着北瑶宫宫主谢恩时，古凡的头脑却已经冷静了下来。果然……难怪北瑶宫宫主之前答应条件都如此豪爽，竟然是存了这个心思。只要古凡一心一意为北瑶宫谋福利了，那什么看寰宇金屋的藏书，什么雪纱羽衣甲，什么千年寒玉，给古凡就和给自己门下的弟子一模一样了，转过来，转过去都是在自己的门派里。这一招实在是太阴损了，但又很难让人拒绝。 而且古凡知道，大凡这些大的修道门派都与朝廷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虽然大家一个在朝一个在野，北斗王朝更是斥责其他修道者为妖道，但大家其实都是修炼了一样的武道，换言之，在宗派心中，北斗王朝许就是最大的一个派阀。古凡这两年来的成就，想必北瑶宫宫主也是有所耳闻的，眼看着就是一颗北斗王朝政和军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如果能够将这个新星招揽在北瑶宫之下，甚至能够为北瑶宫服务，那北瑶宫在正道门派之中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与第三名的紫宸殿拉开距离不说，甚至连第一名的青云门都会隐隐有对抗之力了。 “这一步棋，下得妙啊！”古凡在心里不禁说道：“但是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古凡在心里冷笑一声，随后一句话惊讶四座：“师父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婚姻乃是人之大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草草恐怕不符合礼法吧！” 北瑶宫宫主接着说道：“我们修道之人倒不必在乎世俗的礼法，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主，为师难道做不了吗？” 古凡又对着北瑶宫宫主拜了一下说道：“师父在上，正是因为我辈是修道之人，古凡才不能随便，倘若古凡是世俗之人，肯定会听从师父的建议，虽然是父母之命，师父之命也未尝不可，但世俗之人，夫妻结发白头也不过百载时间，入土之后，便是尘归尘，土归土，一切了断随风，但我辈修道之人，结成的道侣，少则百年，多则千年，更是缘定三生，世世为伴。”古凡停顿了一下说道：“道侣道侣，身为道侣自然就是要在修炼上相互扶持，倘若彼此不适合，各自修炼之路都会难以寸进，如此一来，岂非是害人害己吗？” 古凡这一番话娓娓道来，却是抓住了北瑶宫宫主之前说“我辈修道之人，不拘世俗礼节”这个漏洞，莫说是北瑶宫宫主，即便是那些长老和太上长老也无话可说，甚至有几人默默点头，显然是深知其中利害，认为古凡所说的极有道理。 北瑶宫宫主正色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意答应这件婚事了？” “恕难从命。”古凡大大方方地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