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节：当年丑事
若是在平时，北宿侯澹台若邪即便与青书侯慕容千寒军衔平级，但辈分上仍旧是小辈，这样大不敬的举动，无异于是对青书侯慕容千寒身后整个慕容世家的侮辱。 只是这一次，慕容千寒并没有发作，而是任由他开口道：“古家这帮叛逆，通敌叛国之事已昭然若揭，难道还要我多赘言什么吗？” 耀武星皇看到北宿侯澹台若邪说话时中气十足，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禁问道：“若邪，你为何如此肯定古云通敌叛国？” 北宿侯澹台若邪转过身来，对着耀武星皇拱手行礼，权作基本的尊重，随后朗声道：“陛下可还记得半个多月之前，古凡要求将禁军云翼部调往苍原，协助钦天军一事吗？” “朕记得。”耀武星皇身体微微倚在龙椅上，平视着北宿侯澹台若邪缓缓说道。 “陛下，古凡协助铁壁侯范睢阳镇守北疆，古云镇守苍原，一个在东北，一个在西北，为什么他突然想要将部队调到苍原去呢？”北宿侯澹台若邪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信心满满地说道：“当时臣也困惑于此，甚至真的如青书侯所说的那样，觉得古凡当真是出于一片孝心而为之……”北宿侯澹台若邪冷笑了一下，随后道：“只是可惜，现在有了这一条情报，古凡的用心已昭然若揭了，他这么做其实就是早就想裹挟禁军云翼部与他们古家一齐造反！” 北宿侯澹台若邪一语如石破惊天，众人一齐悚然，这顶帽子可扣大了！ 就在这时，倾天侯澹台无尊也跟着说道：“陛下，云翼部禁军自从八部演武之后又与古凡一同支援东北焱天军对抗赫人，几番大捷之后，军心基本已被古凡控制了。当时此子提出要将禁军云翼部留守于威风城时，老臣就觉得有些不妥，只是当时古凡乃是得胜之师，理应得到嘉奖，我等不好开口，如今看来，此子也许当时就是存了这份心思也说不定！” 北宿侯澹台若邪躬身道：“叔父所言极是，这古家父子都是狼子野心，早就预谋了，裹挟了钦天军还不够，竟然想染指我朝最精锐的禁军，着实可恶！” “慢着！”此时看到古家完全处于了下风，任由澹台家的一对叔侄如同唱双簧一般地在耀武星皇面前卖弄，巴不得耀武星皇现在就大笔一挥，定了古家通敌叛国，满门抄斩的死罪，锦上添花的事，人人都愿意做，就好像这些号称是平民派系的几位军机重臣，在古凡春风得意，立下赫赫战功时，一个个简直要把古凡夸上天了，恨不得让耀武星皇直接封他一个军侯做做，只是雪中送炭的事情，人们却多半不愿意去做。而且这些人清一色的都是文臣，此时心里怕是都默念道：子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现在说话不但讨不得好，弄不好还要把自己身家性命搭进去，谁愿意开口？ 就在这时，青书侯慕容千寒终于开口了。他毕竟与这些喜欢骑墙的文臣不同，众所周知，慕容家与古家是结盟的，而且还定有姻亲，无论古家这一次是不是通敌叛国，于慕容家都脱不了干系，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时他又怎能袖手旁观？ “倾天侯，北宿侯……”青书侯慕容千寒缓缓说道：“你们这样捕风捉影，毫无根据地污蔑我朝镇守伊犁的重臣平原侯，以及满门忠烈的古家，意欲何为？”他侧过身来，对着坐在龙椅上的耀武星皇拱了拱手道：“莫非你们以为圣上会被你们的花言巧语蒙蔽视听，为你们排除异己，为王朝自毁长城吗？” 青书侯一番话义正词严，完全就是狠狠打在了倾天侯澹台无尊与北宿侯澹台若邪两人刚才那一大堆攻击古家话语的软肋之上：你们都是猜测与捕风捉影得来的信息，可有确切的证据吗？若是没有，那就闭上尊口！ 倾天侯澹台无尊只觉得耀武星皇在听到青书侯慕容千寒的这一番话时，看向他的目光陡然一变，变得凌厉了许多，顿时额头上冷汗如雨。这污蔑同僚，蒙蔽圣听，可也是一顶让人吃不消的大帽子啊！ 青书侯慕容千寒虽然是军侯，但毕竟是文臣世家的慕容家家主，一句话就将局势至少扳回了一半。 可就在这时，北宿侯澹台若邪冷笑道：“青书侯，你还是不死心，要为古家的叛逆辩护吗？我手中能没有古家的证据吗？” 青书侯看到北宿侯澹台若邪一脸自信的模样，这位慕容家主竟然脸色一虚，但很快镇定了下来，对着北宿侯澹台若邪厉声道：“那你当庭呈上来如何？” “呈上来？”北宿侯澹台若邪冷笑了一声，似乎是感叹青书侯慕容千寒的无知，随后他说道：“古凡偷偷逃离威风城了，现在怕是已经回到古云身边了吧。如此一来，即便古家谋反，我们能抓的，就只剩下在天京城中的平原侯诰命钰珏夫人了……”说到这里，他转而看着青书侯慕容千寒用戏谑的语气说道：“青书侯，你说你是傻呢，还是天真呢？人家平原侯都把你们慕容世家全家都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呐？” “你！”青书侯此时顿时面色铁青，面对北宿侯澹台若邪这样的小辈在一众重臣以及耀武星皇面前，公然的奚落，青书侯慕容千寒已经觉得忍无可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竖子，老夫这就替你那早死的爹爹管教管教你！”青书侯慕容千寒一时也是怒发冲冠，口无遮拦，竟然提起北宿侯澹台若邪早夭的父亲来了，也就是那倾天侯澹台无尊的弟弟，其实自从北宿侯澹台若邪发迹以来，民间就一直流传说，北宿侯澹台若邪的父亲是被耀武星皇赐死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澹台若邪是耀武星皇的私生子，顾及皇室颜面，澹台家也只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否则澹台若邪如此备受耀武星皇的恩宠与青睐，根本得不到解释。当然，散布这些谣言的人很多都被扔进了大牢里，再没有出来过，但民间提到北宿侯澹台若邪仍旧有人会拿这个段子取乐。青书侯慕容千寒也着实是被北宿侯澹台若邪气得不行，竟然当着耀武星皇的面，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哼，老匹夫，我闭关时就已经到了星豪阶境界，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莫不是以为小爷怕你了？”北宿侯澹台若邪一脸倨傲地看着在眼前要动手的青书侯慕容千寒，毫不留情地挖苦道。 “闹够了没有！”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在这御书房内大打出手时，一股强大无比的威压顿时朝着两人涌了过来，一霎那之间，无论是星豪阶的北宿侯澹台若邪，还是星魄阶的青书侯慕容千寒，都是一齐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地看着面前从龙椅上站起来的，恍如天神一般的身影。 “此事不得对其他人提起半个字，否则朕唯你们是问！”耀武星皇似乎心中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此事，于是站起身，踱步走到了窗边，推开窗，看着远处的天空，却背对着群臣说道：“众位爱卿下去，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在御书房内的群臣此时感受到耀武星皇散发出来的威压，哪里还敢多逗留，就在威压撤去的那一刻，一个个都弓着身退了出去。 但是他们一出门，就分成了鲜明的两派，各自绕开对方，边走边窃窃私语了起来。唯一奇怪的，就是没有人愿意与青书侯慕容千寒同路。 “青书侯竟然在陛下面前揭了当年的丑事，这不是指着陛下的鼻子骂吗？”几名大臣在一起交头接耳道。 “龙之颚下有逆鳞，触其怒而必杀人……当年之事，就是陛下的逆鳞啊！”一名老臣一脸担忧道：“慕容家怕是要有祸事了！” “费老，多说无益，我们与慕容家平素走都还算比较近的，最近谨言慎行吧！”旁边一名大臣小声说道：“祸从口出啊！” 傍晚时分，在伊犁要塞平原侯府内的议事厅里，所有的钦天军将官，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心事重重，但是在古云面前却根本不敢表露出来，要知道，就一个下午的时间，古云就已经让执法队抓了上万个散布谣言的士兵了。 突然之间，平原侯古云就从一个爱兵如子的好将领，变成了一个凶戾无常的恶将，而且视人命如草芥，整个钦天军现在都已经沦陷在了一种不安，猜测与恐惧的气氛之中了。 此时钦天军将领们不难发现，在平原侯古云的右手边，已经坐着另外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虽然与平原侯的面相有几分相似，却不曾穿钦天军的制式铠甲，显然不是那个在军中任职的平原侯长子古羽。而且按照今天会议的级别，奋武尉是没有资格列席的，难道…… 平原侯古云见钦天军将官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朝着古凡看去，便也不藏私了，大大方方地介绍道：“诸位，这就是我的次子，现任禁军云翼部统领的古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