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血色的回忆
“乓”的一声枪响。 黑郁金香顿时碎散成一瓣一瓣的。 鲜红的血液飞溅而出，洒在随风飘散的黑色花瓣上，犹如在花瓣上装饰了一粒粒鲜红色的珍珠一般。 少年握着枪，不停地颤抖着。鲜血沾染在了他的头上，他的视线只感觉到一阵红色的朦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啊……”奥卡斯·雷惨叫一声，惊醒了过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进化强袭的驾驶舱中，而刚才所见到的，都是梦。 “梦吗？哼哼……”奥卡斯·雷惨笑着，他真希望那只是梦。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事。 曾几何时，他曾经每天都做到过这个梦，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噩梦，这是一个改变了他一生，并且令他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不过，这个可怕的梦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梦到了，但今天又怎么会再次梦见哪？这一点令他自己也十分的惊讶。 “塞西莉亚·阿斯哈，你究竟还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奥卡斯狠狠地问道。 随后，他又痛苦地用双手抱住头，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啜泣道：“我并不想杀你，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枪。那个人给了我枪，然后对我说朝那个地方开枪你不会死的。但是……但是……为什么……为什么……” 奥卡斯·雷不断地说着“为什么”，但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这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事，这是被他深埋于记忆深处的血色回忆。 “为什么又会想起来了……为什么……”奥卡斯内心深处无力的呐喊着，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远到连他自己几乎都忘却了。他表现地开朗、直率，在其他人的眼中也是个十分正常，没有心理阴影的健康人。可是，在这种时候，他却又回到了少年时代，又陷入了少年时代的阴影中。 “你杀了她，就等于将世界都毁灭了。日后，调整人和自然人一定会打得天翻地覆。” 奥卡斯记得，他的父亲曾经用枪指着他，并对年幼的他说着这样的话。当时，他还不明白话中的含义，他并清楚那个女人拥有的力量，以及对于世界的意义，他只是认定，那个女人是夺走他父亲，危机他地位的威胁。虽然他并不敢杀人，但他却真的有杀了她的想法，而就是这种存在十岁少年心中的邪恶念头，驱使着他开了枪。虽然之前被告知了射击那多黑色郁金香不会令她死亡，他也只是想恐吓一下她，做一个恶作剧，但是，结果却事与愿违，或者又可以说是如愿以偿，那个女人死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奥卡斯都没有意识到他父亲所说的话的意思。 调整人与自然人的矛盾加深时，他没有意识到；血染情人节事件发生时，他没有意识到；中子干扰器降下地球，令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时，他也没有意识到；投身军旅，不断的靠着杀人积攒战功时，他更没有意识到，只有在那一刻，调整人自称的所谓的创始之光闪烁之时，他才意识到了，那句话真正的含义。 “或者那个人还活着，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吧！”奥卡斯惨笑着，自嘲着。他从来没有什么种族、国家、世界之类的意识。他参加地球军，不是为了所谓的“蔚蓝而清净的世界”，他是为了权力、财富、声望。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所以他不断的杀着人，靠鲜血积累战功，得到升级，并且还说着一堆恶心的话去奉承阿兹拉艾鲁，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些他想得到的东西。可是，他今天，居然有了一丝怜悯之心。对于那些刚刚死亡的战友们，对于那些死去的平民们。而越这样想，他就越感觉到世界的扭曲，也就越觉得自己当年做了一件多么错误的事。 “雷……雷少校，阿兹拉艾鲁理事请您去。”通讯员芙蕾·阿尔斯塔有些畏惧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奥卡斯整理了一下着装，便离开了驾驶舱。 此时的机库中，残破的MS漂浮在半空中，但它们在被一条条金属细线给绑住了固定后，就没有人去理会它们了。医生、装备员，以及普通的勤务兵都在做着一件事——抢救那些受重伤，只剩一口气的驾驶员们。 过道中，情况要好很多，到也是到处可以看见伤员，只是这些伤员只是受了一些轻伤，并没有生命的危险。不过，这或许也就是他们被丢在这里不理的原因。这些人不及时的医治，也会有麻烦。 “相比起来，倒是那些受了重伤的人还幸运一些。”奥卡斯的心里不禁如此想道，“不过，或许也是因为一下子受伤的人太多吧！”见惯了残酷战场的奥卡斯，现在也不禁为现状所胆寒。他渐渐的明白了，调整人在“血染情人节”事件之后，会不顾一切的对自然人进行反击，而自然人又在收到攻击之后，会反击的原因了。 “真是愚蠢啊！”他感慨着。他虽然深知这些感慨对于军人都是不必要的，但是，一向无视军纪的他，并不在乎。 “战争还是快些结束的好。” 奥卡斯来到舰桥，却见阿兹拉艾鲁居然一脸愤怒地教训着舰长娜塔尔·巴基露露。 “说什么傻话。救援？为什么这艘船要去做这种事。”阿兹拉艾鲁咆哮着，他失去了以往的那副从容的样子。 “阿兹拉艾鲁理事……但是……” 娜塔尔企图反驳，但却被阿兹拉艾鲁打断：“幸存的船只立即投入二次总攻。”他的话顿时令娜塔尔和奥卡斯，还有舰桥中其他的人都震惊了。从军事常识上将，在军力损失过半，士气极低落的情况下，再进行攻击，只会陷入不利局面。 “还不快去准备补给和整修。”阿兹拉艾鲁用着教训般的口吻命令道。 “这太勉强了。”娜塔尔离开座位，转身面对阿兹拉艾鲁解释道，“现在我军受到了多大的损失，理事也应该清楚吧！” “月球本部马上会派来增援和补给。”阿兹拉艾鲁愤怒地喝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不明情况的是你才对。” 阿兹拉艾鲁伸出手臂，指着雅金·杜维的方向说道：“不能让那种东西继续留在那里。” “什么自然人野蛮的核弹。”阿兹拉艾鲁坐回座位，手指快速地按着座椅上的小键盘，屏幕中便出现了在雅金·杜维前那种巨大镜面的模拟发射动画，他一边演示着那个巨大镜面的发射，一边说道，“能从那里向地球发射的武器就不野蛮吗？而且谁也不清楚它什么时候会瞄准地球，等被打就晚了。” 娜塔尔和奥卡斯一同为之一怔，如果失去了地球，那他们一直打到现在，又有什么意义？ “就是你们军队给了他们制造这种东西的时间。”阿兹拉艾鲁似乎在追究着责任，“不论勉强不勉强，绝对给我毁灭掉。把那个和PLANT……在地球被攻击之前。” 阿兹拉艾鲁的吼叫声，震慑住了所有的人，而他的话也并没有人能予以反驳，因为他说的都十分有道理。 “奥卡斯……”阿兹拉艾鲁这时才注意到奥卡斯已经身在舰桥之中。 “是……” 奥卡斯的表现令娜塔尔有些惊讶，因为这个一贯轻浮的人，现在居然也一本正经起来。 “听着，这次是最后的机会了。”阿兹拉艾鲁严肃地说道，“如果不干掉那个的话，我们就都会死在这里。” “是，我明白了。”奥卡斯毅然地回答道，而此时，他也决心，就算送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摧毁那个东西，而这也算是为自己的过错，而做的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