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混乱的舰桥
大天使号左舷的闸门缓缓开启。 阿兹拉艾鲁看见屏幕中出现这一幕时，忽然叫了起来：“就是现在！射击。” 娜塔尔惊得回头望向阿兹拉艾鲁，只见他面目狰狞，一个纵身便跳到了射击指挥官的座位旁。 “快点击沉那艘舰！阳电子炮瞄准。”阿兹拉艾鲁直接对着射击指挥官吼叫着，像是他才是这艘战舰的指挥官一样。 射击指挥官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娜塔尔，毕竟那个人才是这艘战舰的舰长，舰桥中的cao作人员都要等待着她的最后命令。军队的规矩，虽然最高指挥官可以在非常时期越级调动，但为了维持军队的指挥体系，这种行为又并不被提倡。 射击指挥官失望了，娜塔尔并没有做出指示，甚至连表现同意或不同意的点头、摇头的行为都没有。射击指挥官又瞄了一眼已经来到身边的阿兹拉艾鲁，他只感觉到，这个人身上带有的威势已经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他又想起了这一路过来，即使是干练的舰长都被阿兹拉艾鲁所压制着。自己不过是一个军阶低微的船员，又怎么能跟这样的大人物对抗哪？所以，虽然自身并不认为还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但他还是执行起了命令——打开了阳电子炮的启动程序。 “这样就对了。”阿兹拉艾鲁看见射击指挥官开启程序，心中暗暗高兴着，他看向屏幕中的大天使号，暗笑着，“就算战败了，也要带一些东西回去。” “不行……住手……”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它吸引了乘员的目光。 坐在射击指挥员身后的芙蕾，抓起对讲机尖叫道：“大天使号……快逃……” “你……在干什么……” 芙蕾话语未尽，就被阿兹拉艾鲁粗鲁地拉离了座位，接着她被阿兹拉艾鲁狠狠地打了一击，整个人在巨大的惯性下，撞向了舷窗。 娜塔尔坐在剑桥上目睹了全过程，她惊讶了，她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哭哭啼啼，有些软弱的少女，居然做了她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只见芙蕾被打飞后，阿兹拉艾鲁拿出枪对准了她，娜塔尔此时没有丝毫的犹豫，一个纵身便扑了上去，按住了阿兹拉艾鲁持枪的手。子弹偏离目标击出，撞击到舰桥中的金属后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响声。 “你在做什么？”娜塔尔质问着阿兹拉艾鲁，居然在这种地方用枪，完全践踏了她身为舰长的自尊心。 阿兹拉艾鲁没有回答，反而抓起挡在身前的娜塔尔的衣领，用枪顶着她的脑袋反问着，“你才是，到底要做什么？”他极为愤怒，到了这艘船上后，无论做什么都不顺利，无论命令什么，都被阻止。这帮家伙，只要乖乖听自己的命令就可以了，士兵不都是这样吗？为什么处处都要阻止我。 阿兹拉艾鲁的眼神犹如疯狂的野兽，血丝中闪烁着失去理智的凶光。娜塔尔明白了，这个人现在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了。 “全员退舰。”娜塔尔转头对着一旁呆滞着看着这场混战却无所作为的乘员们发出了命令。 乘员们在听到退舰命令时，犹如抓住了求生的稻草一般，一扫刚才的迟钝和不知所措，迅速的起离座位，一齐跳向了电梯。 “可恶，你们这些人……”阿兹拉艾鲁愤怒地向他们咆哮着，他打算对着这些逃走的人开枪，可是，忽然重心不稳，脚底一滑，他就和娜塔尔一起飘到了半空中。这时，他才意识到，刚才是娜塔尔利用无重力的环境，将自己这个原比她重上许多的人推了开来，让出了道路。 电梯门打开了，可是来到电梯门前的乘员们却停下了脚步。电梯中，一个男人用枪指着他们，那个人如阿兹拉艾鲁一般，面目狰狞，极为可怕。 “很好……”阿兹拉艾鲁看到这一变故，露出了恐怖地笑着，“我不会输的，我说了我不会输的。” 娜塔尔闻声也朝电梯那里望了望，看见那个拿着枪的那人，不禁错愕。 来人是奥卡斯·雷，他早已投靠了阿兹拉艾鲁。 “可恶，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娜塔尔狠狠地咬住了牙，好不容易自己下定了决心，却还是无法改变。 “乓”的一声，枪声响起，乘员闻声回头望去，只见原本相拥飘在半空中的两人已经分离，更令人惊愕的是，他们的直属长官——娜塔尔的腹部正不停地渗出鲜血，而阿兹拉艾鲁的枪口正对准自己。 “你们这些家伙。”阿兹拉艾鲁狠狠地对他们喊道，“你们这帮家伙居然不肯听我的命令……”阿兹拉艾鲁慢慢弯曲手指，扳机就要扣下。 乘员们不知所措，呆呆地站立着，想要逃走，但身体却怎么也无法做出反应。 “乓”的又是一声。这一声地响起，犹如死亡宣判一般，令乘员们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直到在确认了中枪的人不是自己时才重新睁开了眼。 可是，当他们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就更令人错愕了。拿枪对准他们的阿兹拉艾鲁，居然犹如一具已经死亡的尸体一般，漂浮在半空中，他的胸口也被什么给打穿了，正流淌着黑红色的血液。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奥卡斯·雷已经坐倒在地上，失神般地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乘员闻声望去，只见他手中的枪正冒着硝烟，众人都明白了，刚才自己耳中听见的枪声是由这把枪发出的，而开枪的人毋庸置疑，就是奥卡斯·雷。 “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这个人会……”娜塔尔无暇细想，伤口带来的痛处分去了她许多精神。 “娜塔尔舰长……”芙蕾带着泪痕来到了娜塔尔身边。 “快走吧！”娜塔尔微笑着对她说道，“去大天使号那里。”其实，娜塔尔的内心，也想要回到那艘舰上。有些讽刺的是，虽然做了那么多年的军人，也做过几个月的舰长，但娜塔尔真正感到快乐的却是在大天使号上当大副的那几个月。 “嗯……”芙蕾点点头，说道，“那你……” “我……”娜塔尔沉默了。阿兹拉艾鲁已经死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影响她了，她身上的枪伤并不致命，只要逃出去，还是有生还的可能的。 “不。”娜塔尔出人意料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芙蕾不解地问道。 娜塔尔没有回答，只是看向舷窗外，遥望着那艘自己无比熟悉却相隔甚远的战舰。 “我是主天使号的舰长，我不能像其他船员那样，轻易地抛下这艘船。”娜塔尔暗暗对自己说着，从小生长于军人家庭的她，把这种军人的荣誉看得比什么都要重。 她忽然苦笑着，她想着，若是那个坐在那艘船上的前长官——玛琉·拉米亚斯知道了自己此时的内心想法，一定会直呼自己是笨蛋吧！ “那个人一定会这样想的。”娜塔尔暗自对自己肯定地说道。那个人可是有一个悲天悯人的个性，把生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虽然她现在都不认为那个人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个人倒是一个合格的人，是在这场将人变为禽兽的战争中，难得还保持着人性的人。 “而自己……”娜塔尔侧眼看了看飘浮中的阿兹拉艾鲁，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居然被这个家伙给控制了，甚至听着他的命令，做出一些违背人性的事情来。她苦笑着，她忽然发现，自己不但是一个不合格的军人，同时也不配做一个人。 娜塔尔的眼前越来越模糊，那张流着眼泪关切着看着自己的脸也渐渐看不清了，她知道，那是失血过多之后产生的眩晕反应。她拖着最后一点仅存的意识，喃喃说着：“我应该和那个人一起……一起……”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话只说了半句，她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