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蝇营狗苟

    戴维住在离图书馆不远的地方，别看仅仅两者仅仅隔了这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几百米外却是城市中心繁荣区和郊区的区别。

    黄昏中，昏黄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戴维的卧室，房间内一片安静，下一瞬间，戴维睁开了双眼，房间内的温度忽然间好像下降了好几度。紧接着看到熟悉的家具，戴维才明白自己醒了，摄人的寒气也随之消散，戴维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脖子，喉管上，畸形怪犬牙齿的触感隐隐还在。不过不管怎么说，一切都过去了。

    戴维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自己的力量变大了，反应变快了，但最重要的，是戴维的心态和观念方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戴维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丝厌恶之情，皱了皱眉头，戴维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是一个人类了。

    戴维几乎是逼着自己在太阳还没有完全消失之前出了门，戴维的理性告诉他，他应该多出去走走，见见其他人类，免得自己忘却自己本身其实也是一个人类。

    斯塔里图书馆的临街就有一个大型广场，只要天气不是那么糟糕，就会有很多人来这里聚集休息。小城里的年轻人尤其喜欢在这里展示他们自己的才艺，一到傍晚，就会出现各种各样跳舞，玩乐器的年轻人企图来这里邂逅一段刺激而又短暂的爱情。

    戴维喜欢这种环境，虽然他无法融入这里的任何一个小圈子，但他依旧喜欢站在一旁听周围的人玩笑打闹。

    “嗨，乔纳森，你来的太晚了，刚才鬼狼的表演真的是绝了，你没有看到真是太可惜了。”年轻人用最热情的语调迎向远处走来的两人，他的身后，反应慢了半拍的朋友们也急忙走了过去。

    “大家都在啊，抱歉来玩了，我去接海伦去了，她今天又加班到这么晚，真拿她没办法。”乔纳森嘴上说着责怪的话，眼神中却流露出丝毫不掩饰的满满的爱意，他身边的海伦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海伦自然知道乔纳森这样说的用意，眼神闪烁几下却也没有反驳，一路幸福模样的搂着乔纳森。

    “海伦这可是幸福的忙碌啊，听说过两天海伦就要升为经理了，这两天的工作就是为了之后的升职做准备，要我说，海伦跟你可真是绝配，都是一样的年轻有为，一个英俊一个美丽，你们不会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吧。”一开始就领先他人一步走过来迎接的年轻人用夸张的语气极尽赞美之词，如此恶寒的内容配合上夸张的语气，明明是很令人反感的小人嘴脸，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来就没有那么讨人厌，就连一向自诩明智聪慧的乔纳森也似乎被这种恶寒的拍马屁的方式所打动了，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正当他们言谈正欢时，戴维才从远处慢慢走来，交谈之中的几人愣了一愣，才继续他们的吹捧。对于乔纳森他们来说，如果戴维不是他们的同学，他们根本不会让戴维靠近他们的圈子。乔纳森的小圈子里，大多都是一些商人子弟，他们聚在一起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积累人脉。而在这个小圈子之中，家世最为显赫也最能干的年轻人就是乔纳森，所以不论从哪个方面看，交好乔纳森都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只有戴维这个怪胎，仍然是那副学生时代的处事态度，我行我素。在场的众人虽然不怎么看得起戴维，但他们却很欣赏戴维能保留的那份纯真，所以大家虽然也会接纳戴维，但基本上也把戴维当作一个吉祥物，只有当有人希望找回学生时代的感觉时，才会主动去找戴维聊天。

    “普通人到底时普通人，他永远无法理解我们所谈论的话语中到底蕴含了什么样的信息，他也不会知道我们所能支配的财富到底有多么巨大，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没有忘却那份真诚，唉，有时候真的还有点羡慕他。”乔纳森用余光撇了戴维一眼。

    没有人会对一团空气产生厌恶之情，也正是由于同样的原因，小圈子里的人们也不会莫名其妙的讨厌戴维，更不会有人跑到戴维面前秀优越。在如今的时代，除了没脑子没家教的败家子，一般人不会无故的对其他人显露出恶意，更不会作出明显招人嫌的事情来，更何况，在以乔纳森为首的这个小圈子里，大多数年轻人都以自己的父辈为榜样，努力成为下一个掌权者，所以他们对待戴维的态度说不上好，但也不会刻意的去欺辱戴维。

    乔纳森的到来仿佛给这个小圈子注入了活力，年轻人们三三两两的开始了各种各样的讨论，戴维试着听了一会，但却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谈论的大多都是空洞的想法，以及太过超强的管理模式，乍一听像那么回事，但如果仔细探究，就会发现其实都是“假大空”一类的话题，偏偏他们自己却在幻想着能否从这些讨论之中找出属于他们自己的，超越父辈们的东西，从而一跃成为独挡一方的人物。

    戴维一开始倒也希望从他们的讨论之中学习一些管理经验，毕竟他现在大小也算是一位图书馆之中的中层管理者，本着对工作负责的态度他自然希望学习一些更先进的管理方法，然而在听了一段时间后，戴维就知道自己可能无法从他们的口中学到什么实际的方法，倒是他们的管理思维模式值得借鉴。

    看着他们在小圈子之中或是利用独到的思维，或是利用华丽的用词而来吸引他人的注意力，戴维的脑海之中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句东方的成语“蝇营狗苟”，戴维记不太清楚这句成语的准确含义，但看着他们的样子，戴维会不自觉的想起这句成语。

    无奈的摇了摇头，戴维觉得这段时间的噩梦对自己的影响真的太大了。小圈子里的年轻人虽然确实比较浮躁，但也都是在为了明天而努力，他们之间的交流更多的是为了博取更多人的好感，以便在未来的工作之中获取更多的便利。戴维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些年轻人们正在笨拙的模仿父辈们的交际方式，虽然他理解，但他就是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