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哀魂 第三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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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海下车后去了又回,对艳梅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要拉着艳梅往祠堂走。 艳梅却死活不挪步,一个劲地摇头。 “里面死的是我妈,咱们回来不就是奔丧吗?上去烧个香、磕个头怎么了?”阿海大声说道,看样子很生气。 看样子,艳梅也不是个善主,马上就吼声道:“那是你妈又不是我妈,凭什么让我又下跪又磕头?这一路回来我的头发也乱了,衣服也脏了,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吃饭洗澡,否则你现在就送我回家……” 看得出阿海的脸难看,两个人又在晒谷坪上吵了几句,艳梅说什么也不肯上去祠堂,阿海一面几乎是求着她,把三叔公都惊动出来了。 最后艳梅才说,上去就上去,但是晚上她不会去守夜的。 阿海也是没办法答应下来。 又听到艳梅走在前头,嘴里嘟哝一句话,我才不要晚上陪一个死人。 后面的阿海听到真切,脸色霎时就白了,紧紧握着双手,半晌似乎是想到什么,又松开,神情极是难看地走向祠堂。 我不记得是怎样回到家里的,整个人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母亲问了我好几句话也没听清楚,然后就感觉额头上有一只厚暖的手掌摸来,抬头就看到母亲关切的目光;母亲说我额头怎么冒这么多冷汗,然后也不等我说话,转身就去给我弄姜汤。 不一会儿,在母亲端来热气腾腾姜汤,我开口问:“大伯婆是什么时候死的?” 母亲脸色不悦,恼怒我怎么一进家门就说晦气事,并且命令我朝地上吐三口口水,我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根据,但是母亲十很信奉这种迷信的事情,我只得照做。 母亲说之前大家都知道大伯婆行动不便,儿子阿海又不在身边,我们都会帮她打下柴火,最近不是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收稻谷吗?腾不出空来,就昨天她自己去打柴,结果很晚都不见人回来,大家都收稻谷回来了。傍晚还不见大伯婆回来,大伯公就了几个后生仔去找人,听说就在鲤鱼湾那段山路找到的人,但是身体已经冷了,背上还捆着干柴……” 听到这里时,我突然脑海里冒出大伯婆背在干柴在山路上缓慢行走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就是在鲤鱼湾的山路段,当时完全不知道大伯婆已经死去一天了! 想到我还和她说了话,想帮她背柴火回来,似乎有种脱离了现实的虚幻臆想,但是当时她身上的那种臭味,又十分真实。现在回想起来,不由得遍体生寒! 在这里要多说一句,任天宇那个二货弄的霉运小鬼,不过是触摸到后才会被附身,与眼下的大伯婆完全不一样。 简单来说,就是我撞鬼了! 在完全没心理防备下,估计我的精魂被惊到了,否则不会无缘无顾身体有异常的。 我没敢和母亲说这件事情,怕吓到她,身上冒出更多的冷汗,然后灌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喉咙间辣味闹腾得厉害,但是肚子里暖暖的。 母亲催促我回房盖上被子睡一觉,再出一身冷汗就好了。 我哪里睡得着? 一闭上眼睛,无尽的黑暗里就出现大伯婆背着干柴,在山路上缓慢行走的情景,幽暗的天色看不清她的面容,臭味却感觉就弥漫在鼻尖。 我马上坐起来,念了一遍牛皮书上的定神咒诀,才感觉好了一点,睡下时也没有出现诡异情景。 浑浑噩噩睡了一会,也不知道多久了,就听到沉重要的脚步声走进我的房间,然后一只粗糙又温暖的手掌摸在我额头上。 我睁开眼睛见到父亲皱着浓黑笔直的眉头,面色忧虑,见我睁开眼睛,便说道:“出了一身冷汗,起来洗个热水澡,应该没问题了。” 父亲面容舒缓了开来。 农村人就是这样,身体有个发烧感冒,第一方法就是姜汤,如果出汗了就还好,如果不出汗,就得出去村上的诊所抓药,那是得花钱的地方,农村人生个小病大多数也不愿意去那里。因为去到就要花钱,别说十块八块不起眼,对于农村人来说,那就是一家子一天的rou菜钱。 母亲站在门口后听到父亲的话,面上明显缓了口气,说如果还不好,就打算让盘古庙的那个道士帮忙看看了。 父亲是村里有名的知识份子,骨子里不像母亲那么封建迷信,就喝斥说母亲信那些东西,要是还不出冷汗,就直接去村诊所看了。 母亲口里所说的盘古庙,听着挺大气的,其实就是我们村子附近的一座最高的山上一座破庙,荒废了不知多少年,也没见有人管。 我好奇就问母亲,盘古庙破落了这么多年没见有人,什么时候来了个道士? 母亲告诉我,在两个月前来了个道士,看起来有点本事,用电视里面的话来说是仙风道骨。 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父亲冷哼插嘴来了一句“狗屁的仙风道骨,分明是坑蒙不到人,饿得面黄饥瘦皮包骨!” 母亲没理睬他,又伸头往外面看了看,小声说,最近那个道士经常在我们家附近转悠,上次我以为他饿了,就给他打包了饭菜,他也不客气,接下饭菜后,走出了十几米,又回头给了我一个符,说是保家宅平安的。 母亲还想拿出符箓,被父亲催促去炒菜准备晚饭了。 洗了澡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晚饭是三样菜,一个空心菜、一个炒鸡蛋,另外的小盘炒猪rou还是母亲看我回来,特意出去买回来的。 晚饭上,父亲问我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见村里其它的学生回来? 我没敢说高考落榜的事情,扯了个谎说在学校闷得慌,高考成绩还没出来,就先回家里几天。 父母也没有怀疑,便问我对高考有没有把握?又说已经和别人打好招呼,钱的事情不用我担心。 父亲嘴上说得轻巧,但是我知道,为了借到这笔钱,父亲应该用尽了亲戚朋友里所剩无几的情份了。 从此之后,估计很多亲戚见到父亲都是躲着走,因为再没有人愿意借钱给我们家了。 世上每个父亲都是高傲的雄鹰,但是为了儿女,他们愿意低了高傲的头,这是最可悲也是最可敬的人。 父亲说这些事情时,我心里难过极了,但是又不敢吐露实情。 因为我不知道现在说出来,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打击? 我心怀愧疚,只得又撒了一个谎,说考试时状态很好,应该问题不大。 父母两个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他们就开始讨论什么地方的大学好,然后北方太远冬天又冷,我的身体估计受不了,在GX或者GD也不错,或者邻省HN之类的,要是分数能够到北大或者清华之类的大学,再冷也尽量适应下之类的云云。 父亲说到高兴处,又比往常多喝了三碗烧酒。 我的心里却是更难过了! 低着头不敢多看他们,匆匆将碗里的饭扒干净后,便说吃饱了,出来外面去。 晒谷坪上是不能去了,祠堂就上旁边,那里正在办丧事。 农村人对丧事还是有几分敬畏的,因为不是本家的人,轻易不会靠近,怕与生人犯冲。 由于在回来路上发生了诡异事情,说实在的,我对于这场丧事隐隐有种不安的情绪。 就在我失神的时候,一个手掌在我身后拍了两下,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一身灰色的立领长衫,平头,五官在夜色下十分深邃。 这个人不是我们村子的,因为在这个年纪的男人,我就算不记得名字,至少也认得出面孔,可眼前这个男人则完全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