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一章 进步
销社食堂,就说是自己请客,先点好菜,自己到楼上去请马书记等人。 马书记听说是大队支书打他的秋风,笑笑说:“请客也应该的,以后的工作还要这些人多支持,不过哪能让侬出这份钱,这样吧,花费多少不用侬管,侬到其他领导的办公室去看看,就说是今天中午开了一上午的大队干部会,顺便吃个中饭,有空去的就都过去。” 对马书记这样的安排,他从心里感觉马书记这是细心为自己着想,但是对由镇里公家出钱,他不大情愿:“今天俺是真心请各位大队支书的客,如果让镇里出钱,到时会让人说俺小气,借公家的名行自己的私情,这样还得不偿失。” 马书记看看他不像是做做样子,也真心对他说:“安邦,侬可不要事事揽在自己身上,象这样的事完全可以以公家的名义报销,工作嘛,侬真这样想的?” 他点点头说自己也是为了今后的工作着想,不想今天的一顿饭给那些支书留下不好的印象,再者自己单身一个人,又不用担心养家糊口。 马书记笑笑,由他,只说自己一定会准时去喝酒,至于请其他的领导那就不必了,反正是侬私人请客,别人说不得啥,要不,镇里洪镇长那里侬去看看,侬自己的老师洪书记就不用俺提说了。 中午一顿饭,马书记洪镇长洪书记镇里一二三把手都到齐了,幸好有这些大领导在场,他才不至于被灌醉,虽然他是主人,看有领导在场,也不会有太多的酒敬到他身上,即使这样,他还是喝了人生第一次最多的酒,起码有六七两的南江特醇,高度的烧酒喝得他满脸通红通红。 吃完饭,他到洪师傅跟结账,洪师傅没跟以前一样那算盘拨拨多少多少钱,而是递给他一本账本说梁镇长,今后侬吃饭的钱不要付现金,只要侬在这水面签个字就行。 他看了看是镇里在这里吃饭的账簿,摆摆手:“俺不记账,小王没跟侬说清楚啊,俺是私人请客。” 洪师傅“啊”的一声,象第一次认识他似地,要知道他在这里请客吃饭的次数一年来不算少,时而和华西湖等在这聚合,可说是老熟人了,“啊”过之后好声好气劝他:“梁镇长,侬大可不必自己掏腰包的,镇里领导请客都是这样,记账签字就行。” 他认真的看看面前的胖乎乎的老实人,见老洪不是有意的说他:“洪师傅,俺说了,是俺私人请客,公家归公家,这是俺个人,自然得俺自己付钱,说吧多少钱,看俺荷包里的钱够不够。” 这回洪师傅算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忙说:“这这,侬等等,梁镇长,俺给侬算算啊。” 他见洪师傅把账本拿开,另外拿笔在一边比划,心里明白了敢情洪师傅是按照公家的规矩算的帐,看来公家跟私人分得很清,社会上公家买东西跟私人付钱完全不一样这话有道理。 一会儿,洪师傅拿了另外的账单过来:“梁镇长,侬私人请客俺找成本给侬算,说来,侬也不是生人,连酒水一道侬付150块,侬看咋样?” 他问了句酒多少钱一瓶?洪师傅回答是算了六块,就知道这顿饭老洪真的没打算赚钱,市面上供销社批发贵点也要六块一整箱六瓶,私营的稍便宜只要六块不到,一箱略多出块把两块钱,他不由问:“侬这样算该不会吃亏吧,要是侬赔本的话就不可以哦。” 洪师傅笑眯眯的说:“梁镇长都能自己掏腰包吃饭,老洪少赚点应该的,至于赔本倒不会。”、见老洪这么说,他放心的点点头爽快的掏钱付账,摸光了所有的衣袋,连一角两角的零头也拿出来了,还不够付账,只得歉意的说没想到没带够钱,要不明天俺送过来。 这时,门口走过来的夏兰芝听见他的话,说:“俺来付,洪师傅少多少等下俺拿给侬啊。”洪师傅忙说没事没事,梁镇长都是老熟人了,后来就后来没啥要紧。 夏兰芝看看他:“听俺爷说侬喝多了酒,就过来看看,还真是的,要不去俺房里给侬泡杯茶醒醒酒?”他点头同意,中饭时不好叫夏兰芝过来一道喝酒,便吩咐洪师傅做了几个菜送给她吃。 镇里接连举行了几次养鱼知识培训,前来参加的不光有各个大队的人,也有个人想搞水库承包的,反正镇里没有确定非得是大队干部,只要你愿意参加都行。 主持讲的自然是梁安邦,傍边做助手的有小王,同时,他也把一些养殖知识教给小王,以便小王能尽快的成长起来可以独当一面,到时能帮自己减轻一部分负担,说实话,全镇十二个大队光靠他一个人跑那还不得累死,这也是他积极想开设培训班的目的,大家都有了相当的养殖知识,也就不必事事麻烦自己,象东湖水库养鱼开头一段时间几乎是他整个人扑在上面,到明年的养殖这样做是不现实的,也是效率低下,事倍功半的做法。 培训的同时,他到各个大队进行实地查看,和大队上报的数据是否相符,更主要的是他要自己检测一下水库的水质,做到心里有数,每次跑的时候不免得带着小王,大队的干部对他两个人还是蛮热情的,待遇没有马书记下来那样的待遇可也不低,两人都分一包红梅,在乡下是算高级的烟,吃饭本来镇里规定有招待餐,可没有哪一个大队按照规定认真执行,都是超标准接待,并且吃完饭还会给你报销收据。 镇里规定每个镇干部下乡有一天一块钱补助,但要自己付在大队就餐的伙食费,实际上大队干部不但不要下乡干部付伙食费,相反还给吃饭白吃的他们开具收据让他们到镇里又领一次伙食费,等于下乡干部下一次乡有两头得钱,怪不得谁都想着下乡,当初他被马书记一来就带着下乡不能不引起其他人的眼红。 他虽然清楚这样做是违反规定,可大家都是这么做来的,他一个人不这样做,反而会被人说闲话,成为众矢之的,而且跟着他的小王也会丧气,别人看重他也是给他面子,同时也是通过跟着他的人看到领导的威信,从而帮领导树立威信,任何一个人的威信都不是凭空树立的,需要一个过程,也需要必要的宣扬人。 对后一点他当时不明白,可多年在场面上混的大队干部都不是简单人物,他们都知道该怎样做,才是尊重领导同样才能更加赢得领导的尊重,很多场合都是相互尊重,都是人重人,只有己重人人才重己。 他这个年轻的镇长从第一次见面,能够大气的用自己的钱包请各位大队支书的客可说给各个大队干部树立了良好的印象,至少这个小梁镇长没有多少官架子,跟他们交往是真心为下面大队做事,到大队来可不是来转转而是有事而来。 不过来的次数多了,他自己就跟大队支书大队长说了随便点好,不必这么客气,头回生二回熟,第一次客气自己没说啥,次次这样就不好了,搞得自己都不好下乡了。 经过一系列下乡实地查看,他基本掌握了全镇水面的第一手情况,也把各个大队想搞养殖的情况摸了个门清。 全镇能养鱼的水库包括东湖水库在内有是个,那是指水面起码有上1000亩的,在1000亩以下的还有七八个,象龙墩大队的龙口水库就是这种水面积不到1000亩,大概只有五六百亩的样子,至于各个村里的池塘就数不清了,那不光是大队集体的,更是属于各个村子里的财产。 他目前鼓励各个大队搞的养殖还只是关注那些大的水库,水面积小的那个大队想搞他自然也欢迎,这样一来就有了这种局面,全镇是十二个大队都在热心搞养殖,都找他小梁,都想他跟去年投资东湖水库一样投资他们的大队的水库,人都是有私心的,都是这样认为,小梁镇长在自己的水库投了资,总比不投资要用心些,做事用心跟不大用心差别可就老大了。 对他们热心搞养殖,他一百个赞成,乐呵呵的说这是好事,自己定会尽全力帮助他们搞好养殖,至于投资自己就说不准了,得看今年的东湖水库盈利情况,到时能投多少就投多少,反正自己绝不会打半点埋伏,为大队搞养殖尽自己的能力。 事情进展顺利,送技术下乡当然比上门收税更要受欢迎。他做事劲头也是倍儿地高涨,每天都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当上了这个副镇长,在镇里住的时候更多了。 元月份,镇里下派了一个比他更年轻的女团委书记,叫流星茹,省艺校毕业的,女同志住在二楼,跟他是楼上楼下的邻居。睡梦中,朦朦胧胧的好像听到有人在大叫“杀人啦,杀人啦”,他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把拉亮电灯。 今晚住在镇里的领导,除了他跟流星茹基本上是以宿舍为家日夜在,再就是轮到今晚值班的黄副书记在新办公大楼三层住宿。黄副书记分管政法,辖管的正是全镇的综治办,整个龙墩镇发生的大大小小案件都归综治办处理,新近成立的派出所只出面处理一些刑事案件。 只是老百姓习惯了有事找政府,加上派出所也是设在政府大院后面不远的地方。一见他房间里有灯光,来人直冲这里跑过来,边跑边叫“这这位领导,杀杀人了,杀人了,侬得派人赶紧过去救命啊!” 他打开房门,之见来人是个年轻后生,已经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站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喘气。他不认识这个人,只有先叫人安定下来,把事情的大概说一说,也好让自己心中有数。 这时候,隔壁的小王听见他的动静,也起来打开房门,问:“梁镇长,出啥事了?”一见后生“哟”的一声,说:“侬不是兔娃吗?这深更半夜的跑这儿来,到底出啥事了?” 叫兔娃的人喘着气说:“王叔,叫叫人给用刀子捅了!” 他和小王不禁同时“啊”了一声,这是为啥?楼上的流星茹这阵起来在楼上问他:“梁镇长,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说:“俺这时也不大清楚,正问着呢。”对兔娃说,“侬抓紧把事情的经过略微说说,今夜里发生啥事情了?”一边吩咐小王,“侬去楼上叫醒黄书记,把事情说一下,就说有人到镇里报案杀人了,请他赶快过来,顺便到派出所看看有人没有,不管有谁都给叫过来。” 他和流星茹听清了兔娃说的事情经过:今晚上,王叔到水库边上停放小船的地方去瞧瞧。谁知这时候,竟然发现小船不在原位子,小船不见了。再四处查看,就发现大问题了。 靠近水库大坝脚下有几个人影在动,像是从小船上面下来,这还得了。王叔摸了过去,不想惊动那几个人。那几个人想是也没发觉有人看见,正拖着小船往回来,大概把小船拖回原位。半路上相撞,还没等王叔问清,那几个人就丢下船要跑。 这时候,王叔清楚,这些人肯定是到水库偷鱼来了。水库这一段日子总让人感觉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又没人说得清楚,原来是这伙人半夜里借水库投放饲料的小船到湖中间去偷鱼,还弄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贼精。 王叔立马就喝问那几个人,“跑哪里去?跟俺都站住!”没想许多就跑过去想要抓住其中一个,口里大喊“捉贼,捉贼”,只要抓住一个就不怕这些人跑哪里去。 谁都想不到,这些人来偷鱼,竟然跟前还带着刀子,王叔没在意,一冲上去拉住跑在后面的一个人就不放手,扭着要往回走,这些人慌了神,见王叔不放手就拿出刀子一下捅在王叔身上,转身跑了。 叫兔娃的说自己是被夏支书叫赶到镇里来报案的,不知道现在王叔咋样了,得侬们领导赶过去救人哪。事情缘由弄清了,他问兔娃:“侬是跑过来的?这老远的路?” 兔娃摇摇头又点点头说:“不是,俺来时是骑了自行车,可是骑到半路搁石头上,撞坏了,就跑着过来了。” 吉普车在大院里,可司机小付到家里过夜去了,白看着。这时,被叫醒的黄副书记也赶来了,听他大概说清了的事情的经过,立刻说:“这事得马上把受伤的人送去医院,千万别弄出人命大案。” 对几乎跟黄书记同时赶过来的派出所治安员小武说:“派出所就只侬一个人在吗?其他的人呢?全都过去处理。” 小武支支吾吾的说:“这这,俺在睡觉,听说了这事就过来了,不知道他们都在哪?” 小武只是镇里派出所人手不够,所里聘请的管管治安一类事情的协警,根本不敢乱说话。黄副书记一见小武这副模样,就清楚派出所的人都暗地里偷回家睡觉去了,一般没事,谁愿意呆在镇里这样破烂的宿舍里面睡觉,再说了,只要是龙墩镇的干部不都是下班回家睡觉上班赶过来,要不是今晚值班,黄副书记也是照样这个时候躺在在家的大床上睡得舒舒服服。 清楚这一点,黄副书记没再多说,对他跟流星茹说:“看来,今晚这事情,得麻烦侬们两位出面帮忙处理一下了,再者,事情是发生在湖东大队,又跟养鱼的事情有关,梁镇长就辛苦跑一趟吧。” 黄副书记不说,他自己也是想过去看看,当下毫不犹豫点头,对流星茹说:“要不,你就不要过去了,这大半夜的。”说着,拿起镇里配发的农村走夜路用的应急灯就走。 黄副书记也想起来说:“嗯,这点俺没考虑,流书记,这大半夜的侬就算了,别过去。有俺跟梁镇长两人过去就没事了。”流星茹摇摇头说:“今晚的事情我看见了,就不能够当作不知道,多一份人手多一份力量,我跟着你们过去。” 几个人骑着自行车,把应急灯绑在车前头,兔娃跟在后面赶过去,湖东那里去熟悉没人带路照样找得到。经过粮站,听说偷鱼的人有几个,还都带着刀,黄副书记对梁安邦:“梁镇长,侬要不先带人赶过去,俺到马书记跟前去汇报一下这事,人命关天的大事情不是闹着玩的,得先让马书记第一时间知情。” 他没想许多,在车上点头说:“那俺跟流书记就先过去了,侬随后赶来。” 话说完,人已经骑出好远。这时候,他没想到这事情是不是归他管,杀人的是不是穷凶极恶身上又有刀子会不会对自己有危险,只想快一些赶过去,尽快处理这事,受伤的人不能够耽搁,逃跑的凶手也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布置抓捕。赶到湖东大队时,人已经被抬到大队部,大队里的赤脚医生叫了过来给王叔检查伤口,并上了药暂时止住了出血。 他看看伤口共有两处,一处是肩上,再一方是后背上,两处伤口都已经包扎起来,幸好没有捅穿伤及内脏,只是血流了一大堆把身上的衣服都流湿了,鲜红鲜红的吓人。他对夏支书说:“人必须送医院去检查,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事,别耽误了。” 夏支书答应着,已经叫了大队里的农机车来送王叔到医院去,又说:“梁镇长,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抓住那几个偷鱼的贼,不然水库里养的鱼就白养了。” 他说:“不是说今晚偷鱼就被发现了吗?还很严重?”王主任边上说:“何止严重,梁镇长,侬不知道,要是这事不禁止住,还不知道后头会发生咋样的事体。” 王主任说:“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时候就有了。早在鱼养大了,或许就有人那些眼睛盯着的人相上了。今晚的这个事就是那个王狗子带的人来偷的,王叔被刀子刺中倒下时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一个村子上的人不可能会弄错,已经派人到王狗子家里去看过确实没人。” “早一段时间,俺跟夏书记几个大队的人到湖边走的时候,有时发觉这小船咋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可是哪些地方不对劲,几个人都觉摸不出来。还是夏书记心细说‘会不会是有人盯上这水库里头的鱼大了,有偷鱼的动了小船?’大伙一听觉得有道理,但又没证据,更是不知道是哪个人,只有自己留心查看,当天傍晚,大伙悄悄的给小船的位置做了记号,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谁知真的是有人动了小船,位置移动了,这么着,大队的人一商量,就开始派人查夜,看看有哪个胆子包天的敢到这儿来偷鱼?要知道,这水库是湖东大队的,四周都是湖东大队的村子,要偷鱼得走过这些个村子,那不是叫人打死狗一样的往死里打吗?到时想跑都跑不出门。今晚就是轮到王叔查夜,哪知就弄出这一出,找今晚的情形,敢情是家有内贼,防不胜防哪。这个王狗子是贼心向着外人,带人到自家来偷东西了。” 王主任说的王狗子是下王家边的人,从小不务正业,大了总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村子里,没人敢惹这人,人家光棍一条,打死了没牵没挂,这样打起架来就不要命,心恶得很,这回见捅了村子里的王叔,到底是人命关天,没敢回屋跟人一道跑远了。 赶来的村民也叫道:“梁镇长,这事侬得给做主,不能让这些人这样得逞下去,不然,俺大队的人不是白忙活一年了,倒给这些人做贼的赶了狗,闹心不闹心?” 有人说:“梁镇长肯定会给咱们做主的,侬又不是不知道,梁镇长在里面也有股份呢。” 夏支书咳嗽一声,说:“梁镇长,事情已经摆明,带人来偷鱼的就是王狗子几个人,只是那几个人就不知道到底是谁,只有抓住了王狗子一切就好办了。” 他问夏支书:“要是侬干了这事,偷鱼被人发觉,又加上杀人了,会咋样做呢?” 夏支书说:“那还用说,肯定心虚,想法子跑呗,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躲过这一阵风头再说。”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看看手表,距离天亮时间不多,要去堵人得现在就过去,说:“这话有道理,这样,流书记你带人到水库大坝上面去守,那里通往临镇三道镇,王狗子几个人想跑,只有这两条路可走,另外我带人到马路上面去堵,如果他们想跑,必定会在这两条路上可以抓住,不跑,在龙墩镇的话,明天就发动全镇搜查不怕抓不住人。” 有人小声说:“可是那几个人身上都带着家伙,王叔就叫人给捅伤了,差点就没命,到时候那些人要是拼了命,咋办?” 他没丝毫怯色的说:“不管他们身上是不是带了家伙,俺们都得把这些人给抓住,俺还就不相信了,凭那些做贼的胆子敢跟俺斗?” 说着,和小王、夏支书几个人就骑着自行车赶回路口,流星茹带领小武、王主任到大坝,走时他把小武带来的手铐拿了一副过来。 在湖东大队到县城的路口,等了一会,大队送王叔去镇医院的农机车开过去,还不见那些人的影子。有人嘀咕:“该不是那伙人已经跑路了,害俺们大伙干在这地里傻等。” 他说:“没关系,只要没看见人影就好办,等天一亮就叫派出所的人下乡通知各个大队的人找王狗子,不怕这个人跑到天上去。” 正说着,一辆跟大队开过去的农机车嘟嘟嘟的开了过来,这是另外一辆车。兔娃一见,担忧的说:“会不会是那伙人坐的车呀?” 说这话,话音里明显露出胆怯的味道,仿佛这种胆怯的情绪有传染性一样,其他人脸上都不由有些气怯,望着他,好像等他一声令下,大伙都当作没看见这辆车过去一样。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怎样都不能够露出一丝怯色,镇定的吩咐跟来的人,把车拦下来。车一停下,他走到车跟前说俺是梁安邦副镇长,要检查这辆车。车主认识他是镇里副镇长,忙说:“梁镇长,跟俺没关系啊,俺只是开车的。” 这话一说出口就有破绽,他一凝神,望车斗里面一瞧,有个人马上脸色大变,就是那伙人,一共四个人,挤在后排座位上。他喝叫一声:“|王狗子,下来!俺在这等侬们多时了。” 同时威严的晃动手铐,哗哗的作响,站在车门边。跟来的人在他身后大叫:“下来!下来!侬们跑不了。” 说实话这时候,要说他心里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是为头的,再怎么害怕也得表现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给大伙壮胆,不然他一怯场,这事就只有蔫巴巴的黄菜了。 他这一带头,大伙胆气就都壮了,喝叫着让王狗子几个人下车束手就擒。许是震于他们这些人的气势,邪不压正,又或是他手中明晃晃的手铐起了威吓的作用,王狗子几个人迟迟缓缓的一个个依次下车,头一个后生一下来,他就手铐一套,吧嗒一声竟然爽利的把人给拷上了,动作的麻利连自己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相信是自己干的。 头一个铐住了,后面几个人就更加明显不敢乱来,跟着他的人也胆气上来,下来一个马上有人上去把人给扭住胳膊一下反绑住。从车后座上面搜出四把刀,崭新新的都是杀猪刀,王狗子跟人杀过猪。 捉住这四个人,不一会,天也一点点放亮了,蔚蓝的天空月牙儿淡下去,星星一颗两颗的在闪动,寒冷的北风吹过树林,押着这四个人的他们走在这清晨的马路上面,都是那样的激情澎湃,没人感觉到这清冷。 到了半路上,才看黄副书记骑着自行车过来,说是半路碰上送王叔的农机车,又跟着农机车把人送医院去了,耽搁好一阵时间,才急急忙忙赶过来,总算没放过这几个杀人犯。 随着王狗子几个人被送进县里的拘留所,龙墩镇的治安一时都要相对平静许多,更是没哪个人敢打东湖水库的主意。梁安邦副镇长连夜智擒偷鱼贼的威名竟然也随着这事情一时间传开了,都说他这个小梁镇长人虽然年轻,可做起事来却是毫不含糊,有胆量够智谋。 可是老爷老娘听说了这事,就他回家的时间一个劲劝他:“细崽,侬可不能事事都自己去冒险,侬可得为自己多想想,侬还年轻,千万别出啥事情啊。想想,那事多危险,人家个个手里头都拿着刀,要是万一不服打了起来,刀子又不长眼睛,要伤了一点半点,咋办哪!” 他口里安慰老爷老娘说:“不会的,哪里会那么容易有事,侬细崽心里头明亮着呢,会照顾自己的。”心里却在想,要是真打了起来,自己会咋样?他不知道,也无从知道,自己当时没那方面的心思,一心只想抓住那几个人,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羹。 年底,湖东大队把冬季开始陆陆续续卖出去的鱼统计了一下账本,会计拨拉拨拉算盘,一时间不大赶相信自己的眼睛,账面上竟然有五十来万的进账,扣除今年所有费用,将近十万,赚了有四十多万,利润大得难怪要吓到从没经手过如此多钱的老会计,再次认认真真的算了一遍,确认无误,才用带着颤抖的声音说了出来,这在后来成了大队的人取笑的话柄说老会计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见了回大世面。 这笔钱拿在当时确实是笔天文数字,对一个乡下人来说,一辈子哪能见过这么多的钱呢,要知道整个龙墩镇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是一二十万而已,听了老会计激动之中说出的数字,在场的大队干部都由不得激动起来,提心吊胆一年辛辛苦苦一年,终于有了回报,而且回报是出乎所有人的惊喜,惊喜之余对领头带领他们走向致富的夏支书不由敬佩得五体投地,人家支书可是自始自终一力搞养殖,当然也不忘帮助他们致富的小梁那个年轻人,现在的梁镇长,没有人家小梁哪会有今天的收获,乡下人都是很记恩的人,吃水不忘挖井人说的就是老百姓。 当夏支书和王大队长代表湖东大队把他应得的一份给他送过来时,他也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厚厚的一大沓崭新的刚刚发行的红通通的百元大钞,看着都感到激动,这可不是小数目,就他工作几年的工资也远远不够眼前的这一沓钱,他心里清楚水库肯定会赚钱,可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的回报,这出乎他的意料,二哥承包鱼塘养鱼也没赚到这样多呀,利润太高了。 再一想,又很正常,偌大的一个水库,水面几乎是白拿的,几千亩的水面还没合到3000块,这一点就让今年参加养鱼的人赚了,加上成本上尽可能的采用家里便宜的加工饲料,又是采用记账,成本尽可能的降低,而且卖出的鱼听他俩的口气估计也是卖了三股中的两股,在第一年才获得这样高的利润,明年就不可能了,有今年的一小半都不错了。 问他俩明年的打算,夏支书信心十足说大伙都说了,听侬以前说的,打算明年就搞搞那个立体养殖,先在水库东边那一片荒山坡上建个养猪场。这真是有了良好的开端,就是成功的一半。 他跟二哥说过想要二哥搞立体养殖,可二哥认为已经赚了钱,不想大投入,今年下半年,又听四姐夫说的在家把那几个养鱼塘改建,打算养珍珠,说养珍珠的利润可是养鱼好几倍。 那是不错,四姐夫几年养珍珠有一年赚了十多倍的利润,可也不见得是年年有得赚这样大的利润,其中肯定含有不小的风险,可二哥有了钱想搞珍珠养殖,他也没法,还拉他入股,说侬在东湖水库都能投资,自家兄弟更应该投资,二哥也是看到了他今年在东湖水库养鱼赚钱。 他没法答应投资,让二哥先投入改建养珠子的潭子。他的想法是到时自己没钱投入大不了又到银行贷款,有了第一次的贷款经历,他觉得贷款发展是一条不错的路子,既弄活了银行资金,又搞活了农村市场,两头盈利于国于家都是好事。 他对两人的这个打算非常赞同,说如果需要他出力的地方,说一句就行。王大队长说那是肯定,没有侬小,啊,不梁镇长的支持俺们哪能搞得成事呢。 他微微一笑,对王大队长的话心里听着还是蛮舒服,不过也很清醒人家恭维自己并不一定代表自己真有做得那么好,口里谦虚:“哪里,王主任,事情都是大家齐心协力做出来的,俺不过是帮忙推了一把力,不过,如果确定了要搞养猪,那就得就冬季有空搞好猪场建设,这样明年开春就可以进小猪,不耽误养猪时节。” 两人点点头说在这方面侬是专家,全听侬的。 中午,两人在供销社请他吃饭,说是犒劳大功臣。犒劳倒不敢当,不过两人的心情能理解,也就不多推辞,叫了小王一道去。 吃饭时,王大队长把夏兰芝也叫了过来,人家父女来了也要见见面么。吃完饭,两人赶回去,他到夏兰芝的宿舍休息,上班时间还不到,院子里静悄悄的。 在宿舍,他把自己这一次分到的钱告诉夏兰芝,她听了也跟他一样惊喜甚至比他自己赚了钱还要高兴,说你今天可以肯定的说你的事业有了起步。 他点点头说这笔钱只是自己初试牛刀,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相信以后的成功肯定不远。夏兰芝问他准备这笔钱咋用?他说二哥跟他已经说了要他投资养珍珠,自己也答应了,正好这笔钱可以投进去。 夏兰芝问他:“那你的志向是养珍珠赚钱还是跟你以前想的带领全镇的老百姓致富?”他毫不犹豫的说:“那肯定是后者,赚钱只是无心之举。” “那不就得了,我觉得你应该把钱更广泛的投入全镇的养鱼上面,你不是说过大队的干部都要你投资吗,下面大队的人叫你投资你要不投,人家会咋想?” 他想想夏兰芝说的话十分在理,不由看看她,只见她正静静的看着自己,一双美目热切的看向自己,有亲人的关切有爱人的期盼,更有对心上人的无限信任,心里情不自禁涌起她为自己想得周到的感动:“你想得真周到,要是我自己都不去投资,恐怕这刚兴起的打好局面会大打折扣。”伸出双手充满柔情的抚摸着她光滑柔嫩的小手,喃喃道:“兰芝,你真好!” 夏兰芝紧紧靠着他的身子,轻轻道:“安邦,我真想天天这样靠着你,这感觉多好哦!” 他贴着她的头轻轻道:“我也一样,时时刻刻都想和你在一起,可你还小啊。”她听了这话,一下坐正了身子看着他:“我今年十八岁满了,是成年人了。” 他一看,她认真的样子,满脸的妩媚,不自觉下胸脯挺挺的,不由靠近贴着她光洁的脸庞轻轻说:“要不,我哪天回家跟老爷老娘说说咱俩的事情。” 说到这事情上,夏兰芝倒不好意思,只红着脸“嗯”了一声,轻如蚊吟。本以为他俩的事情只需跟父母说说而已,老人知道能给自己*办婚事,哪知事情远不是自己的想象。 星期天放假,他前一晚就回了家,吃过晚饭,说了跟夏兰芝的事,老爷开始很高兴,兄弟四个就剩下他老细没结婚,做爷娘的放不下心,现在不用爷娘*心,他自己搞定了自己的人生大事,可等老爷问清了是湖东大队的夏家,竟出乎梁安邦意料的反对,不同意这门婚事。 这种坚决的态度他还是第一次在老爷身上看见,禁不住一愣,下意识问:“为什么?” 老爷好声好气的劝他:“细崽啊,这夏家侬咋不知道,那是啥人家,是轿夫佬,轿夫佬啊,俺家又是啥样的人家,咋能跟这样人家联姻呢。” 他有点茫然无措:“轿夫佬咋的,人家老爷还是大队书记呢。” 老爷没好气的说:“俺不管她老爷是不是书记,可侬不能跟这样人家结婚,侬这是跌全家人的脸,丢俺整个梁家坳人的脸啊。” 他不禁有气大声说:“啥丢脸不丢脸的,凭俺咋给人丢脸,凭兰芝又有啥丢脸?” 老爷一个劲摇头口里直唠叨:“不行不行,细崽,这事不行,俺家丢不起这人呐,丢不起。” 根本不听他的话,完全沉在自己的思维里,一脸的唉声叹气,那样子好像全家人遭了啥不幸的事一样。他也不好再说,怏怏不快的回到房间,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人结婚跟人家的出身有啥关系又不是旧社会,也许老爷还不清楚夏兰芝是个怎样的人,等要是亲眼看见兰芝人咋样,总不会再反对,这样想就没再提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