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年关
一件事情的成功，需要充分而完整的准备。 清晨，淮侯府开始忙碌起来。定北院的老兵有很多，为他们准备这一天的宴席，分量也是格外的多。除此之外，还要准备新衣。 新年新衣，是大魏的习俗，似是平民百姓也只得到了年关才会添置新衣。而富贵人家虽然平时也可以买各种格式的衣服，但新年新衣亦是遵循的。 姜祁早早的来到了陈玄的房间外，他轻轻叩门。 “仙长，姜祁前来拜访。”姜祁极为有礼貌说道。 门被打开，陈玄有些意外，但还是请姜祁入门。 姜祁坐定，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仙长在姜家已经一个月，也没有出去走走。今天乃是去那定北院，不知道仙长有没有兴趣出去透透气？” 当下，又把定北院的来历说了一遍，特意说道姜厉也会去。 “也好。”陈玄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这一个月来他师弟避而不见，他想劝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得知姜厉也会去，便同意了。 “那定北院离姜府不远，而准备的东西又多，大约会在午时之前才会出发，到时候我会派人前来通知仙长。” “麻烦了。”陈玄微笑道。 姜祁起身一拜，便告辞离去，他又径直朝着大厅走去。 姜安在大厅里指挥着下人，将各种东西分门别类。他从军中出身，对战友之情很是看重，所以这些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的。 “拜见爹。” 姜安这才注意到姜祁，他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干燥的嗓子之后，才没好气说道：“没看见我在忙吗？有什么事情？” “爹今年我也想去定北院。” 姜安看了他一眼，奇怪道：“以前你不是最不喜欢这种事情？怎么今年还主动提起？” “姜祁能有今日，全仗定北院的叔伯们，自然要去看看。” 姜安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听听，这话说得多好，但竟然是我那不孝子说的？他只觉得自己出了错觉。 “你...说什么？”姜安不确定问道。 姜祁心底泛起了苦涩，前世的自己未曾让姜安放心，也未曾让姜安真正有过父子亲情。 今世会不同了，他不会让姜安死在那场战争之中，亦不会再让姜安失望。 他脸色平静又重复道：“姜祁能有今日，全仗定北院的叔伯们，自然要去看看。” 姜安诧异看了他很久，才说道：“既然你要去，便不要惹是生非。正如你说，你我父子能有如今的荣华富贵，全是当年这帮兄弟用性命换来。” “是。”姜祁行礼告辞。 姜安愣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景，眼角竟隐隐有些湿润。 “这孩子认真起来真像他娘。”他揣摩着茶杯，似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 姜祁与姜厉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姜安年轻时与姜祁母亲相恋，但姜祁出生时，他娘难产而死。后来的姜安，本无意再续弦，可惜之后被封为了淮侯，陛下亲自赐婚，容不得他拒绝。 姜厉的母亲，乃陛下之姐，为长公主。但体弱多病，在姜厉六岁时，也因病去世。 午时，门外已经出现了两排马车，看起来极为壮观。 姜祁的车是与姜安一起的，上了之后发现还有一位姜厉。 他看着姜厉有些惊讶的神情，笑着说道：“二弟，似乎不相信能见到我？” “往年未曾见过，倒是有些惊讶。”到底是妖星，反应过来，淡淡说道。 “对了，先前出门。陈玄仙长见我，便问了一下。他听说了定北院之事，便也跟着来，说要走一走。” 姜厉顿时神情僵硬。倒是姜安听到了，便吩咐道：“既然道长要来，姜厉记得陪陪你师兄。” “是...”姜厉不情愿说道。 到底才十八岁，不似前世那位妖星喜怒不露，又军谋无双，是难得的名将。但看见姜厉这般，姜祁便觉得更加开心。 待姜祁坐下，姜厉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冷道：“大哥，似乎很开心？” “新年新气象，自然得高兴点，你说是不是？”姜祁眉头一挑，轻笑道。 “是极，希望大哥能保持下去。” “借你吉言。” 姜厉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会姜祁。姜祁也不会自讨没趣，开始闭目养神。 也没过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了。姜安率先出去，指挥了众人把各式各样的东西搬了进去。 姜祁与姜厉两人下马，便见陈玄走了过来。 “二弟，好好陪你师兄吧。”说完，姜祁也不管姜厉难看的脸色，便去找秦怀道了。 他见姜猴过来，便随口问道：“秦大哥呢？” “秦大哥，好像去发新衣去了。” “走，去看看。”姜祁立马朝着院内走去。 定北院是一个极大的院落，姜安所领定北军，有近十万余人，这几年倒是没有战争。在文帝那几年，与北燕常常作战，死伤的人有很多。 有家人的自是大力抚恤，而那些孤儿或者家人已经没人，姜安能接到定北院之中，也尽力接来。 这定北院也是一扩再扩，如今已是极大，占据了不小的面积。 姜安的三个义子年纪都比姜祁大了几年，跟着姜安历练多年，早已经成了军中骨干。秦怀道亦是如此，所以他比悠闲的姜祁要忙碌的多。 远远看见了秦怀道，姜祁没有靠过去，等秦怀道事情交待完了，这才上前。 “秦大哥，可真是劳苦功高。” “该做之事罢了，”秦怀道摇头，“这些人之中曾有数人救我于战场之中，如今的事情，皆是我该做的。” “是我失言了！”姜祁肃然。 “你真的改变了很多。”秦怀道又一次感概，他这几次的接触，真觉得这姜祁似是换了一个人般。 “更像一个正常人了而已。” 一句话似乎有诸多的含义，秦怀道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姜厉如今在哪儿？” “在外面被他的师兄纠缠着。”姜祁指了指门外，笑道。 “他师兄有如此诚心，这事情更容易成功。” “也是。只是事到临头，却又觉得利用这些人心中有愧。”姜祁看着院落之中的人，大多数有残缺，但每个人脸上都有笑容。 他们曾为姜家出生入死。 “这并不是利用，这是为了他们更好的未来；”秦怀道摇头，“想要成为淮侯，除了修为高，还要具备很多的条件。” “在这一点上，我更看好你。”秦怀道看着姜祁，话中的含义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