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他的故事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他们并不一样。】 “哲也，来，这是你的。”幼稚园的年轻女老师笑眯眯地将一堆玩具抱到了他的身前对他说道。 “啊！老师，不公平！杉山为什么能玩这么多玩具！” “我也要！我也要！” 这是别的同龄小孩们在嚷嚷。 “不许吵！都不听老师的话了吗？！老师在这里是最大的，所以老师说了算！”年轻女老师脸一虎，顿时原本还在叫嚷的幼稚园稚童都噤声了。 “分一些给他们吧，我玩不了那么多。”记得年纪尚幼的自己这么说道。 “好好好~~！哲也说了算！哲也最乖了！”年轻女老师想也不想就点头道。 【真是讽刺，明明是“最大”的老师，却毫不犹豫地听了我的话，我想要的，我想做的，没有一件事不会不如我的愿。】 【我知道，让“最大”的老师顺从我的，不是我本身，而是在我背后的……权势！】 【随着渐渐长大，我开始感受到背后的权势，带给我的好处与特权。】 “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们的！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做吗？”数学课的男老师粗着嗓门吼道，惊到了正在思考的杉山哲也，这位老师虽然水准不错，可惜脾气太过暴躁，私底下很不得人心，大家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独眼豹。 “没人会吗？没人会做吗！”独眼豹指着黑板上用粉笔写着的一道数学题目冲着全班学生吼道。 半晌，没一个人吱声，教室里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到隔壁班的老师用稳重的声音在讲课。 “真没出息！”独眼豹嘲讽了一句，看向了自己，放低了声音说道，“杉山，这道题对你来说应该很轻松吧，你来给他们示范一下好了。” 杉山哲也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目，题目没有脱离他们课程的进度，不过需要花些小心思，一般来说，这道题目是用作奥数题目上的，也难怪一下子没人答得出来。 当然，不包括他自己，不过这一点身为他的数学老师的独眼豹也很清楚才对，也就是说，他是故意这么做的——故意出一道短时间内只有自己能解开的题目，让自己当着全班人的面轻松解开，让其他人，都成为背景，衬托自己的优秀。 很是花了一番心思呢！ 杉山内心冷笑，他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摇了摇头回应道：“一下子我也没想到怎么做这道题。” 独眼豹一愣，随即尴尬地干咳了几声：“这样啊，没关系没关系，这道题对你们来说确实太难了，不是你们的错，是老师自己没有把握好尺度，不要在意、咳咳，我们继续来讲课，刚才讲到了……” 【如此笨拙又不加掩饰的讨好方式，真令人作恶，不过没办法，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拥有了它，你天生，就高人一等！】 【它就像一颗茁壮的大树，阳光、雨水、土壤，天然地享受着最好的资源，在它之下，渺小者们会祈求大树树荫的庇护，更有藤蔓不顾一切地去攀附它！】 【不过也有些瑕疵。】 “真不要脸！”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要不怎么叫他独眼豹呢！眼里只看得到杉山！” “人家有一个好老爸，我们求不来的。” 马屁拍到马腿上的独眼豹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课，却无法阻止底下的学生嘀嘀咕咕的话语，这些声音杉山哲也一丝不漏地都听到了，或者说，说话的人就是故意让他听到的。 但杉山哲也也不会为此而动气，那实在是没这个必要。 【刚开始，我很在意这点瑕疵，力求完美的我总是为这点瑕疵耿耿于怀，也尝试过了用各种手段来消融它们，不过每次都只是表面上有成效，实质上没有任何改观，因为我永远无法阻止别人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会在想什么。】 【于是我学会了忽视这点瑕疵，这不能说明我做事情不够好，恰恰相反，我发现越是伟大的人，背后议论他们是非的人也越多，可是大象岂会理会蝼蚁的想法？】 【我需要在意的是和我同一层次的人的想法；我需要斟酌的是有才能的人的建议；我需要尊重的是在我的层次之上的人的指点。】 【这么一说，有个人的确是我一直以来很在意，不，是很厌恶的！】 【是什么时候让我厌恶的呢？记得是在刚上国中的时候吧……】 “堂本！你对友美做了什么！”友美是当时自己班上最漂亮的女生，情窦初开的自己在和她交往了没几天，就发现她开始疏离自己，并且贴近同班另一个男生，他就是堂本茂，这个令自己厌恶的人。 “我？对友美？哈哈哈哈！”堂本夸张地笑着，他的身边跟着的狐朋狗友也一起哈哈大笑，然后堂本把站在旁边的友美拉到了自己怀里揉摸着。 出奇的是，友美没有任何抵抗，但是他看得出来，友美的眼中的难过。 “放开她！” “哟！杉山公子生气了？别生气嘛，我放手就是了，你看，我放手了……啧啧，你看，好像是她不想离开我诶！” “可恶！友美，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 “……”犹记得友美那副欲言又止，泫然欲泣的模样。 “哈哈哈哈，她不说，我来告诉你！”堂本一帮人哈哈大笑着，然后从他口中，自己得到了残酷的真相，“因为她老爸归我爷爷管！就是这么简单！” “什么！”难以置信，难以置信的真相！ “我告诉你，杉山！我就是不爽你！从小到大，他们——”堂本用手指了一圈教室里的人，“都是围着我打转！我才是世界的中心！” “凭什么你这家伙一出现，就分走了我的东西！” “甚至，你比我得到的更多！就好像她！”堂本用力抓住友美的手臂，抓得友美露出痛苦的表情。 【那是因为你比起我来更不得人心！】 这是他现在的想法，但是当时的他哪里想得那么多。 “我不服！所以我就是要这么做，我要把你拥有的东西，全部抢过来！”堂本用手指着自己说道。 而自己的怒火也彻底爆发了：“混蛋！我杀了你！” …… 【他当然没有死，或者说，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一群人，结果是我惨败。】 【这让我意识到了需要有自己的势力。】 【那家伙也没讨好，这件事被我和他的家里人知道了，之后就是一番交涉，结果对我有利，他转了学校……和他一起转学的还有友美。】 【女人啊，本以为会有所不同，没想到，也是这么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