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人民英雄
萧然完全同意这点，不过，这不意味着他会对此放任：“OK，按照你的说法，明星才是观众入场的主要动力。那么当这明星的片酬高达三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一，那影片制作资金肯定缩水，影片质量大打折扣。换了是你，在中了一次计之后，还会不会上当？” “这个……不会！”站在观众的角度，魏东灵愣了一下便坦然给出了答案：“不过，明星的片酬不可能达到这个比例的。” 萧然笑了，他就知道魏东灵会这样回答他。张易谋拍武侠片都不敢把钱全部扔在演员身上，还是特别重视技术因素。王佳卫一样如此，此人固然极喜欢用明星，可是在技术上一样是一掷千金而毫不在乎。 “没错，明星的片酬绝不可能达到这个比例！”萧然胸有成竹的微笑点了点头：“而且，不止于此，我甚至打算立下规矩，不允许明星的片酬超过除去宣传费和保险金及法律费等格外费用的四分之一。” 四分之一，对于制作费用来说，这已经是一个很高的比例了。尽管好莱坞有个说法：如果主演拿了两千万片酬，那总投资最好不要低于一亿。可是这所谓的一亿普遍情况下是包含了宣传费以及其他的费用在内的。 “关键在于，幕后工作人员拿的钱太少了，最好的摄影师每部片子只拿八万。”萧然笑了笑，下面就是重点了：“告诉我，如果你必须得以数量来弥补，那你有什么心力来谈质量问题？不要忘记，我们公司的立足之本是质量，口号更是魅影映像，成就经典！” 魏东灵说不出话了，他忽然明白萧然说那么一大堆话的意思了，同样赞同了萧然的意思。萧然看着魏东灵的神色，满意的笑了，他喜欢这种说服人的成就感：“如果一个摄影指导，我们给他二十万的片酬，一年只拍一部戏，给他足够的空间展示能力，你说他干不干？” 魏东灵无语了，香港摄影师绝对不在少数，就是著名的摄影师一年都不一定能拍多少片子。恰恰因为他们身价高，而百分之九十九的电影公司都不重视摄影，都宁愿请便宜却没特色的摄影师。二十万一部戏，想必换了任何人都愿意干，要知道不少明星都未必能拿那么多。 “所以，在这个基准上，我认为我们很有必要提高幕后工作人员的待遇。”萧然犹豫了一下，咬牙切齿道：“就算是为此提高了影片的预算都是值得的！” “我同意，不过，我认为剧本审阅一定要严格！”魏东灵没话可说了，什么道理都被萧然铺开了，如果他还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好处，根本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谈好了这件事，魏东灵忽然想起一事，找了半天找到一个本子给萧然：“这是尔东升亲自送来的剧本，他希望我们能够投资这部片子！” 尔东升是个很了不起的电影人，早年是相当红的小生，从去年开始做导演，处女作便是口碑非常好的《癫佬正传》。此人两夺金像奖最佳导演，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导演。 不过，萧然却很迷惑不解，尔东升在跟德宝，这个他很清楚。没理由不到德宝弄资金拍片，反而跑到了魅影来。看了下剧本，发现赫然便是《人民英雄》，他不禁愣住了。 《人民英雄》是尔东升的第二部导演作品，关注现实社会，这片子口碑不差，可是票房却欠佳，而且没能在金像和金马上有任何斩获。萧然固然是想投拍这片子，可是目前公司处于发展阶段，根本就亏损不起。 拍还是不拍？萧然犹豫了。可只是犹豫了片刻，他立刻做出了决定，拍，为什么不拍。损失几百万要是能够换来尔东升这样一个人材，绝对是一笔比什么都划算的买卖。 立刻打电话过去约定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当下萧然便立刻赶去了，只是吩咐魏东灵尽快把刚才发现的两个编剧高手招揽下来。赶去了酒吧，尔东升早就来了，一见萧然便略带恭敬的打了个招呼：“萧老板，我在这里！” 萧然坐了下来，点了杯咖啡，这才整理了一下思绪说：“你的剧本我看了，写得不错！” 这老气横秋的语气换了别人说出来，肯定会被不屑一顾，可是萧然不是别人，他是香港公认的头号编剧。尔东升显然是认同这点的，所以他没有任何怨言，只是认真的希望听取萧然的意见。 不得不承认，尔东升是一个很有想法很懂得听取意见的人。萧然暗赞了一句，这才故作为难的说：“不过，你都清楚，这片子卖座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我甚至认为投拍这片子未必能够回得了本。” 尔东升苦笑道：“德宝都是这样说的，所以，我想来想去，唯一能够欣赏这个剧本的就只有你这位上帝之手了！” 这片子在历史上，的确是德宝投拍的。可现在不是了，萧然没有半点奇怪，历史早就出现了变化，这点小小的变故根本就不足为惧。沉吟片刻，萧然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仿佛有魔力一般的节奏，引带着旁人的思维渐渐跟上了节奏。 “这个本子的确不错，触及了某些深层的东西！”萧然发现自己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商人都是这样的：“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可我认为这片子并不容易拍，如果能拿奖，我都愿意投拍的。可是这片子拍出来十有八九是没指望的，票房同样没指望，这我就为难了……” 尔东升沮丧极了，朋友劝他把本子拿给魅影的老板看一下，如果得不到肯定，最好还是放弃。可现在看来，欣赏固然是欣赏了，片子还是得放弃的。虽然他为萧然的评语感到开心，可这个事实终究是没办法抹杀的。 萧然见状偷笑不止，他想是时候揭开底牌了。蓦然间话锋一转，萧然点了点头说：“《癫佬正传》我有看，拍得很好，我觉得你有足够的潜力。我想，你只是欠缺一些机会，这部片子，我决定投拍。” 刚把尔东升从天堂打到地狱，再一手把他给从地狱里拉起来。尔东升在这瞬间里的心情变了几变，顿时面露喜悦之色：“真的？太好了！谢谢萧老板！” “我向来说一不二！”萧然微微一笑，对于尔东升的称呼，他都没兴趣再纠正了，人人都这样叫他，都习惯了：“不过，这片子肯定赔，外埠都不一定卖得掉。所以，预算我不会给得太高，还有，演员方面，我认为不需要请什么明星，就当是是你的个人实验作品，希望你能在这片子里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看着一脸真诚的萧然，尔东升一阵感动。其实他最初做导演没什么人看好的，只不过因为他之前是红星，所以才弄得到资金。《癫佬正传》固然是获得了成功，可尔东升却没有感到满意，可他没想到一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便直言欣赏他，甚至不惜亏本都要投资给他。 其实萧然不是没考虑过签下尔东升，只是他更清楚尔东升不是一个高产导演，往往需要几年时间才会拍一部片子。而且，尔东升向来有个很怪异的习惯，一般不是他亲自写的剧本，或许是他信任的编剧，他就宁愿不拍片。 第二天，在一间餐厅里，萧然现在很开心，他今天终于拿到驾照了，他想以后自己终于不需要再做蹭车这样丢人的事了。说起来也对，堂堂一间电影公司的老板，居然连车都没有，这在电影界简直就是流传已久的笑话了。 严格的说，萧然不是因为要发扬艰苦朴素的革命风格，而是根本不懂得驾驶。在这之前，他忙得天天狂呼：“我一秒钟几十万上下，哪有时间……”起码三十遍以上，最近发生的事都基本解决了，公司管理不需要他插手，这才抽出空来学驾驶的。 他的心情轻松而且愉快到很不得吹两下口哨来表示多么爽，可是他面前的两个青年却很紧张。铁龙很紧张，可另一个戴眼镜的斯文年轻人更紧张。 铁龙是一个灯光师，念的书不多，这次之所以写剧本，是因为被萧然在金像奖上的一番致辞给刺激到的。他不是一个不求上进的人，做灯光师他都想做最好的，只不过，导演总是不给他机会展示自己。 在电视上看到萧然的致辞，铁龙便有了一些想法。事实上，平日里他总是有很多想法，就是没机会实现。所以，他花了很长时间把其中一个构思写了出来，这个构思是因为他儿子一次在玩机关的时候得来的。 从外表上来看，铁龙不像是编剧，高高大大的猛男样更像是一个武打演员。不过，有时候真的是不能以外貌来决定的。铁龙写的这个剧本主要是花在写字上，他的活很多，都是抽空写的。 戴眼镜的年轻人简直紧张到要窒息了，相信如果萧然不是在笑，而是板着脸的话，恐怕他已经没办法呼吸了。他叫秋鱼，很奇怪的名字，不要看他很是害羞的样子，可性格是比较外向激情的。 秋鱼是浸会传理系念编剧的学生，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很有能力，可是上次听了萧然的讲学，立刻便被萧然折服了。不说别的，就是萧然指出的“新奇精巧”四字真言便让他崇拜到死了。 现在能够见到萧然，他觉得自己真的非常幸运。更加幸运的是，他的本子竟然被萧然看中了。当听到魅影公司的通知时，秋鱼觉得自己就好象买中了六合彩一样。 心情再愉快，萧然都没理由把这两个人给晾到一边，本来这件事不需要他亲自来的。可是他想了想，这两个人的编剧能力都还有待提高，觉得还不如自己来谈事，顺便指点他们一下。 “两位，你们的本子我看了！”萧然轻声咳嗽一下，摸了摸鼻子，试图让它变得舒服一点：“我想，你们是值得我邀请的，有没有兴趣加入魅影公司？” “愿意愿意！”秋鱼猛点头，恨不得像是教堂结婚一样肯定而且坚决的大喊愿意。可是铁龙却没那么干脆，而是犹豫了一下：“萧老板，不知道待遇如何？” 萧然微微一笑，待遇自然是要谈的。想了想，他认为这两人都还算不上成熟的编剧，需要一段时间来培养一下，酬劳自然就得低一些了：“你们新入行，待遇不会很好。在你们结束培训之前，公司不支付月薪，只支付剧本费！当然，剧本费不低，一个本子五万块！这个我想你们是知道的。” 魅影公司签编剧有两种方式，第一就是签下来放到编剧组里，基本上是专职负责修改并且完善剧本的，这一类的薪水相当高。第二类就是只拿剧本费，不拿薪水的。当然，第一种同样可以选择自行创作剧本，一样能有同样的剧本费以及奖金。 “没问题，这是我的荣幸！”秋鱼立刻大力的点点头，萧然甚至担心这家伙的脖子会不会因此而点断掉了。萧然记得这个秋鱼，便是上次在浸会讲课中途提过问的编剧，都难怪那个本子里处处都有萧然的风格。 “这个，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下？”五万？铁龙当然动心了，只不过，他心中一动便想到了另一个更有利可图的办法。萧然耸了耸肩，表示没问题。 ***** 小说名——尔东升 现实名——尔冬升 尔冬升在没做导演之前，是香港很著名的当红明星，演过不少电影。不过，他可算是演员转入幕后最成功的人了，曾经两夺金像奖最佳导演。他的导演作品不多，可是却没有一部烂片，这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精品策略。而94年他的文艺爱情《新不了情》更是在影市一片惨淡里狂收三千多万，实在是了不起。到前两年的《忘不了》同样是以文艺爱情获得好的票房，再到《旺角黑夜》，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