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艳圣手
西泽阿斯勒大陆，中原昆龙帝国之京都：姑墨古城。 低沉的夜幕就如一只巨大的铁锅盖将大地捂得密不透风，这可能是京城最黑最静的一晚。 驼背老更夫手中的暗淡风灯忽明忽暗，恍若一朵游动在巷道中的荒野鬼火，三十年了，老更夫头一回心里感到一阵阵不安和惊悚。 哒哒哒，竹梆子响了二下，二更天了。 风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卖力的吆喝，不断地重复这八个字，让单调疲倦的声音驱散心中的恐惧与独孤。 忽然间，他看见城北的那座千年九层琉璃石塔的最顶端，似乎还渗出一点微弱的光芒。 老更夫的心刹那间平静下来，他，还在人间。 在石塔第九层的青石砖上，一根摇曳不定的蜡烛旁，围坐着三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他们的脚边还有一个棕色古董般的小巧木箱，外加一大坛酒，一只用新鲜荷叶包着的，渗着金黄油渍的烧鸡。 壮如狗熊的波斯苍鹰深沉的说道：“观哥，你确定还要那么做吗？” 宋三观说道：“当然。” 波斯苍鹰看了一下系着红布的酒坛子，喉头蠕动几下说：“观哥，该是放弃的时候了，独门固若金汤，我们这辈子也许都没法弄到那批东西，不如，坐下来喝酒更现实。” 瘦的像骷髅的白板鱼撇嘴说：“是啊，观哥，你都去了两回了，连根毛都没摸着，喝酒吧，别尽扯没用的。” “两位，神说了，当我们穷尽一切办法都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就让我们疯狂一把吧。” 波斯苍鹰无奈说道：“你又想怎么疯狂？你已经很疯狂了。” “好吧，这一次，我让你领略到什么叫惊艳的旷世神技后，也许你就不会那么说了。” 白板鱼不以为然，说道：“老大，希望你这回别再吹牛。” 宋三观打开了脚边的那只小木箱。 宋三观的箱子打开后，上面一层都是些让人看不懂的玩意儿，下面一层，是一套漂亮的花衣服，一双花靴子，一面镜子。 波斯苍鹰和白板鱼想问，宋三观手指放嘴边，吩咐道：“保持安静，向后转。” 波斯苍鹰和白板鱼虽然好奇不已，最后照做。 宋三观首先掏出镜子放在地上，跟着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东西往自己的脸上贴，随后脱掉自己的衣服，脱得只剩下一条大裤衩，再穿上花上衣，花裙子，花鞋子，又往胸口塞上两个像馒头一样，白色圆圆的柔软小布包。 帝国的男人都留着长发，宋三观的发质是柔直黑亮，他动手盘了一个漂亮的发型，再将一根银色凤凰发簪加固，接下来的工序，涂胭脂，抹口红... “差不多了，哥几个转过来吧，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宋三观捏着嗓子，像个姑娘一样说道。 波斯苍鹰和白板鱼一转身，吓得差点蹦起来。 眼前站着的分明是一个肌肤胜雪，面容娇美，云鬓高挽，身段妖娆的粉嫩水灵纯天然大姑娘。 她微微侧身，右腿后屈，十只玉指相扣放在胯部行着万福礼，淡紫色的眼影下，一双含情脉脉的清澈双眸，有意无意半羞半遮面的看着两个爷们。 我cao！ 我靠！ 救命啊！ 波斯苍鹰使劲擦了擦眼睛，没花眼。 他围着宋三观左左右右的转了好几圈，竖起大拇指道：“观哥，果然是丧心病狂的惊艳，我对您的仰慕，如滔滔江水一浪推一浪，亘古不变，神了！” 白板鱼也看傻了眼，惊呼道：“老大，是你吗？你别唬我们，你这易容术从哪学来的？” “别废话，看造型，造型很重要，现在，像不像个萌萌哒滴美少女！” 宋三观又摆了一个望着苍穹，无限遐想的纯真姿势。 波斯苍鹰道：“我勒你个去，像，像极了，无可挑剔，刚才是春妇，现在是天使。” “成败在此一举，看准了，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还遗漏个屁，你看这腰，水蛇腰，还有这手这脚，长得像葱花一样，你这辈子就该是个sao娘们，来，亲一口！”波斯苍鹰张开他宽广的双臂，嘟着一张胡子拉扎的猪嘴就冲过来。 “奶奶个熊，还真来，站住！” “观哥，太绝了！女扮男装不算什么，男扮女装那才是本事，嗯，就是这喉结还有点显眼，要不绝对的完美。”白板鱼一边笑得捂着肚子道。 “喉结，看着。” 宋三观又在箱子里取出一样东西，说道：“这是用酸水泡过的软骨架子，再附上假皮，看效果啊。” 他将那块奇异的东西贴在了喉结处，喉结一下子消失不见，一点累赘感都没有。 尼玛，绝世人妖！ “二天后，就是独门招收新弟子的日子，我这样混进去，你们看，成的把握有几成？” “十成！”波斯苍鹰道。 白板鱼没表态，宋三观和波斯苍鹰看着他，意思是你他娘的赶紧放个屁。 白板鱼于是说道：“观哥，总觉得你这么折腾下去，迟早捅出大篓子，要不，咱们，咱们再想想。” “乌鸦嘴！还想什么，我就问一句，想发财吗？”宋三观说道。 “当然想！” “那不就结了，跳坑的还没说跑，抛绳子的倒废话一堆，那就这么定了，还有其他的意见吗？” 波斯苍鹰飞隼一样的眼睛重新露出了希望，他捏紧拳头，狠狠地砸在塔身的一块青砖上，道：“来吧！我的心又开始澎湃了。” 白板鱼则道：“老大，那，那就走起吧。” “那好，现在，皮是有了，还得有内涵，从这刻起，那就是两个男人，一个女人的浪漫故事。” 波斯苍鹰说：“观哥，我们这算是演习吗？” “两位爷，这是实战，来吧，奴家这就给你们倒酒啦。” “乌拉乌拉...来吧，美女，马上坐到大爷的腿上来。” “死鬼，不理你了...” 二男一女开始兴致勃勃的喝酒，猜拳，调情，揩油，抛媚眼，打情骂俏。 演习一直持续到四更天，最后，波斯苍鹰和白板鱼认为宋三观的一举一动，声音，神态，尽是惟妙惟肖，他们看宋三观的眼神居然有很浓的暧昧。 妈蛋的，两个怂货这么快入戏了。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演习，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宋三观赶紧说道：“好了，演习很完美的结束！第二步，接应，鬼见愁的那个崖壁下，是个绝佳的地点。” “观哥，提醒你一下，那是绝壁，摔下就成rou灰了。” “只有那样的地方，独门的人才会疏忽，他们的疏忽就是我们的胜利。” 波斯苍鹰双手抱拳：高见！ 白板鱼问：“观哥，我们怎么联系？” “飞鸽传书吧。” 波斯苍鹰说：“观哥，我们没有鸽子。” 白板鱼立刻道：“我有个一举两得的法子，观哥，你上山后去树上掏一只小鸽子回去养大后，再传书给我们。” 宋三观眉梢挑动了一下，使劲的捏着他瘪瘪的脸颊rou说：“果然他娘的是好计！” 波斯苍鹰问：“第三步呢？” “好了，剩下第三步，波斯苍鹰，你去找个绝对隐秘安全的地方。” “没问题，把宝贝藏在我们家地窖里，神仙也找不到，对了，这回要不要叫上杜月龙？” “他是官方人士，他不适宜参加这样的行动。” 波斯苍鹰说道：“好吧，那我们把这次上山就叫妖姬出动，怎么样。” 好名字，很有意境，很有诗意，吉利无疆，来，为好名字干杯！ 三人尽兴喝酒，一大坛酒喝完，全部醉得一塌糊涂。等宋三观一睁眼，已经是日上三竿，他吓得一骨碌滚起来，背起箱子，跌跌撞撞地往下跑。 “观哥，等等我们。” 白板鱼和波斯苍鹰在后边晕乎乎的跟着。 宋三观拼命的跑，他只是姑墨城城东铁匠铺韩儿沟韩老板的一名不拿工钱的小徒工。 一进铺子的大门，阴沉的像瘟神一样的韩儿沟出现他的面前，骂道：“昨晚死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 “老板，昨晚我....” “不用解释，朽木不可雕，赶快去送货啊！” 是是是..... 宋三观小跑着去库房装满货，赶着马车出了门。 这几天，被风雨侵蚀和无数的行人，兽类脚步踩踏出的细致而光滑的鹅卵石街面上，随处可见骑着大马，背着刀剑，风尘仆仆的外地人，当中，还零零星星的夹杂着一些衣着新奇，样貌古怪，背着巨大被包的异域来客。 他们来自何方，宋三观不知道，但他们都是些装逼的冒险客，他们来自西方神秘的各个部落，联邦。他们最后目的地，那是比丘修斯山，姑墨城将是他们到达遥远旅途终点前的最后一站。 往年的这个时候，不少像他们这样的外地人就如候鸟一样准时入城，今年，好像特别特别多。 从城南到城北，宋三观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到达他要去的地方：姑墨城的佣兵工会。 一进工会的大门，是个黄泥巴大院子，院子中央几排长长的，简易的红木桌子边，每天都有喝酒吃rou的佣兵们在吹嘘他们的惊险冒险经历。 他们一看见宋三观，都不由自主的盯着他哄笑，就如看到马戏团的小猴子刚出场时的滑稽模样。 宋三观压根儿不想搭理这些无耻的家伙。 他默不作声埋头卸货，卸完货，再去账房收钱，他走向大门口的马车，准备走人。 宋三观刚坐上马车，皮鞭还没举起，有一个叫葛登子的佣兵，尖着嗓门大喊道：“宋三观，你今年还上比丘修斯山吗？” 他的这句话，惹得院子里百来个佣兵们笑得更放肆，有人笑得连捏在手里的酒杯都稀里哗啦的掉到地上。 宋三观知道他们笑什么，他不以为然的说道：“先生，您的裤链忘记关门了。” 佣兵的眼睛立刻都聚焦在那个老板的档口边，宋三观则盯着一下佣兵脑袋顶上一处木楼飞檐角上一个马蜂窝，口中轻轻地念了一个‘来吧，宝贝。’ 那碗大的灰黑色马蜂窝就毫无征兆的啪嗒一声往下掉，正好砸在佣兵们喝酒的桌子上。 愤怒的毒牛蜂嗡嗡乱飞，见人就蜇，一个佣兵抽出钢刀喊着：这小子会妖术！哥几个，剁了他！ 风紧！ 他刚跑出大门，追兵就撵到了屁股后边。 宋三观突然急刹车，双手掌在胸口煞有其事的摆了个心字模样的手势，仰头望着天空，嘴里叽里咕噜的像是念着咒语。 马蜂大军急急如律令！ 佣兵们吓得赶紧齐刷刷抬头看，看了半天，啥都没有，宋三观已经跑得老远。 该死的，追！ 忽然间，宋三观突然又停住了脚步，看着佣兵们的头顶。 “蠢货，又使诈，你以为我们是猪吗？”一个高个子佣兵笑骂。 “是不是猪，你抬头看一下知道了。”宋三观瞪着眼，惊惧地望着天空。 “还看个毛！” 高个子撸着袖子就来捉宋三观，突然间，一阵狂风吹来，他的头顶闪过一只奇怪的身形。 啊！ 这个倒霉蛋惊叫一声，被带离了地面，呼的一下飞向了天空。 一瞬间，有个佣兵惊恐的大喊：巫妖，那是巫妖，哥几个，快跑！ 街上抬头仰望的人群也终于清醒，惊恐逃命，整条街道立刻炸了。 宋三观不解，本大师只想招来几只马蜂，为嘛整出一群巫妖，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