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半年之约

    楚阳说道：“没错，就是两种规则。一条在明，一条在暗，彼此制衡着却又相互利用，这个世界才不会乱！”

    “明的规则，也就是法律，条条框框规定的一清二楚。每一个人依法办事，循着这个规则生活一辈子绝不会犯错。法律告诉你偷盗是要坐牢的，杀人是要枪毙的。说白了，就是用法律来震慑人的贪婪和兽性。在法律的条条框框之中，做对了未必会得到奖赏，而是一旦做错了，却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所以法律不讲人情，只讲对错。”

    夏明翰又气呼呼的坐下了，说道：“社会想要稳定发展，百姓想要安居乐业，本就该如此！”

    楚阳笑道：“所以啊，这就是摆在明处的规则。可是规则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呀。再完善的法规都要人来执行，在执行的过程中就难免会出现偏差，这就需要另一套规则来弥补了。”

    夏明翰怒道：“这是什么歪理？”

    “夏局，这可不是歪理呀！”楚阳拿出烟来，给夏明翰点燃了，自己又点了一根，才继续说道：“就拿我自己的经历来说一下，您听听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当初，我退伍回来，要文凭没有，要技术也没有，凑巧巴黎夜总会正在招聘保安，我就去了。可是呢，我当了保安才短短一个月，来夜总会闹事和敲诈勒索的，竟然有七伙人。给了他们钱还好说，一旦不给，就会各种找麻烦砸店闹事，这生意还能做下去吗？”

    夏明翰刚要说话，却被楚阳拦住了。

    楚阳继续说道：“七伙人，两伙人是用钱给打发走的，人家势力太大，老板根本惹不起。另外五伙人，两伙被你们南城分局的给抓起来了，剩下三伙是被我打跑的。”

    楚阳无奈的一摊手，“可是事情根本就没有解决呀！被抓的人，在看守所里关上几个月就放出来了，人家出来二话不说，直接带着手下人就来砸店，就算你们分局再把他们关起来又能怎样，夜总会已经被砸了，这损失谁来赔偿呢？天天有人闹事的夜总会，客人们也都吓的不敢来了，这生意早晚要关门大吉的吧？”

    夏明翰叼着烟一语不发。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要是真的一直这样闹下去，什么生意都甭想做下去了，早晚黄摊子。

    楚阳继续说道：“咱们再说西城。西城因为有刘仁顺镇着场面，各路地头蛇都会给他几分薄面，所以砸店闹事的事情就很少发生了。刘仁顺也不亏待他们，各路地头蛇划分好了各自的地盘儿，大家心安理得各吃各的饭，人人都有钱赚。地头蛇们都混得丰衣足食了，谁还出来打打杀杀的闹事呢？”

    “刘仁顺给他们定下了规矩，谁也别越界。胆敢抢毛炸刺不守规矩的，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地头蛇和混子地痞们全都变得本本分分了，那西城的治安自然会好上一些，原因就在这里。”

    夏明翰冷着脸问：“这就是你说的另一套规则？”

    楚阳笑道：“对，这就是暗处的规则。这种规则老百姓看不见，也不会制约普通人的生活。可是，却能限制住那些地痞流氓混子们。谁敢违反，那下场可比关进看守所恐怖多了。”

    夏明翰的眸子里闪着锋芒，厉声问道：“楚阳，你不会是想要做南城的刘仁顺吧？”

    “呵！哪里轮得到我做？”楚阳自嘲般的笑道：“南城可是无主之地呀，西城的刘仁顺，东城的郝震东可都盯着这里呢。”楚阳顿了顿，望着夏明翰那饱经沧桑的脸，问道：“夏局，最近这几个月以来，南城都快要乱成了一锅粥了，您不会单纯的认为都是我在搞事情吧？”

    “难道不是吗？”夏明翰说：“楚阳，我知道你这个人的野心很大……”

    楚阳猛地坐直了身子，想要为自己辩驳，却见夏明翰伸手制止了，说道：“你不用急着否认，南霸天的名头已经摆在那里了，就算你不想，那些地头蛇也会把你捧上去的。你说的没错，刘仁顺也好，郝震东也好，都盯着南城这块肥rou，可只要有我在，他们谁敢乱来我就抓谁。”

    楚阳笑着问道：“等您退休了呢？”

    “……”夏明翰一阵无语，隐隐的，心中却想通了不少的事情。

    楚阳继续说道：“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两个月，会越来越乱了吗？就是因为您快退休了呀！南城这无主之地，谁先咬上一口，谁就占据了主动权，所以刘仁顺来了，郝震东也要来，我估计着用不了多久，连那个叫井宏的也会来蹚这趟浑水了罢。”

    夏明翰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说，南城会越来越乱？”

    “对！”楚阳点头，说道：“乱到产生一套新的秩序为止，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死很多人罢。”

    夏明翰愁眉不展的坐在那里，不停的吸烟。

    楚阳不知道这位越战老兵的心中在想些什么，可渐渐的，这位老兵的目光，却越来明亮起来。

    他猛地抬头，对楚阳说道：“小楚哇，我知道你和刘仁顺郝震东他们不一样，所以我今天才来和你谈。或许，你说的一些话是有一定道理的，可这种话，却不能放在台面上去讲。以我的身份，更没办法来评论你这些话的对与错。”夏明翰顿了顿，脸上的神情却格外的复杂，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让你放开了手脚去做，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我？”楚阳一愣，心中却知道夏明翰在说些什么。

    “南城不能再乱下去了，老百姓是无辜的！”夏明翰说道：“我只有半年的时间了，我已经没时间来治理了。所以，我也只能给你半年的时间，懂吗？”

    楚阳的神情，也前所未有的肃穆了。

    能够让夏明翰说出这种话来，看来，南城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或许，在暗处已经发生了许多不宜公开讲出来的事情，这才逼得夏明翰不得不来找自己谈话了。

    半年，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楚阳知道，自己不会成为第二个郝震东，更加不会成为第二个刘仁顺。如果，夏明翰真的给了自己一定的施展空间，或许，自己真的可以走出一条有别于所有人的道路来！

    这条路，或许能够让南城区摆脱目前的乱局，也能让夏明翰安心的退休罢？

    楚阳正在思考着，却见夏明翰猛地站起身来，那一双虎目复杂的望向楚阳，说道：“半年时间，只要你不做杀人放火和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就不抓你。咱们合力，让南城安定下来，能做到吗？”

    楚阳也站起身来，神情肃穆的点头说道：“我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