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曾经啊，现实的梦
越来越会吹了，你才多大啊，十多岁的孩子，竟然说做了一个几十年的梦。陈珊头都不扭，不去理他，但几秒后却还是抑制不住好奇，虽然没有转过来脸，却像是自言自语的道：“那你说说，我看看是个什么样的梦。” “什么样的梦啊.....”叶恒又停下了打字的手，这梦太绵长，感情太深厚，他有太多想说的东西，却要好好整理才能说出来。 “梦里面叶恒也是初中。梦里面的陈珊也是初中。”他看着遥远的窗，几根落了叶的爬墙虎枯枝随风摇曳，让他不知这是梦里，还是梦外了。 “梦里的叶恒很脆弱，有着轻微的厌食症，吃不了这里热辣的饭菜，每次吃饭都吃不完。嘴里，牙上，总是疼的不行，肠胃也出了问题。脆弱的身体也影响了心情，让叶恒的心情每天都烦躁躁的，校内是军事化管理，严格的不行，学校领导们针对调皮捣蛋的学生制定了一个个严格的规定，但是学习好的学生也受到了连累，每天都过得紧紧张张的。叶恒是个从小到大的乖孩子，有傲气，学习好，但经过的事情其实不多。听着很多的同学讲不一样的故事，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他们用时髦来耍帅，用打架来证明自己，用和女生谈恋爱对别人搞恶作剧来表现自己，用打架和让别人听他的话来展示自己的强大和地位。” “这些都让叶恒眼花缭乱的，陌生的不行，他从未接受过这样的三观，进入过这样的环境，他就像是一个误入了别的阵营的新手村的新手，努力的去融入，去适应，打了很多场架，学着他们的作风。但总学不像，像是学邯郸人走路的燕国人，虽然比那个人强点的是他学了些模样，但却终日心累的不行。加上身体的问题，便总是生病，学习一降再降了。” 叶恒微皱着眉，时间久了，这些事却如隔世了，但恍惚的想起，窗后面映着的影子，却好像与曾经一般无二，他有点恨，想要指责，让那个颓废不知道怎么办日渐消沉的人影站起来，挺直了身躯，想要为那样的个人指路，让他知道究竟该怎么做。但终究是过去了。 无力犹存，却已是残存硝烟。 陈珊停住了手里翻书的手，她的眼神太好了，只是用余光就能扫到叶恒的脸，看到他的表情。她微微沉思，却更带着疑惑的看着叶恒，这话里的人似乎从未与他相符，他以叶恒称他，却从未用过第一人称的“我”，似乎也在标明着这只是个梦。但一个风光的似传奇，脸皮厚的如城墙，在这样的严格学校里混的如鱼得水的人，又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呢？ 联系到他说的几十年的梦，倒更像是他在现场编演一样。但这样的编演又对他有什么好处？陈珊嘴唇翕动，等待着他把下面的故事说出来。 “这个时候，梦里面的陈珊来了。来到了他们班，并担任了新班长。”叶恒开始提陈珊了。 “她是一个很负责的班长，负责到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她照顾安慰班里的弱小，惩治班里欺负同学的恶霸学生，甚至敢与对学生不公欺负学生的老师叫板。她虽然身材高挑，却并不算强壮，终究还是一个有些柔弱的女生。但是让人惊奇的是，她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件看起来可笑不可能的事，竟然都做到了！她让班里的恶霸不敢再向班里的人出手，让弱小的学生也能有几分安心的学习环境，她给了许多的孩子一份本不可能得到的温馨，让一个只有冷血死板的班规校规中更增添了几分人性。看似越来越好的气氛下，她看向了角落里，脸上带着迷茫的叶恒。” “她看到了那个迷茫的眼神中越来越危险的趋势。” “叶恒一直坐在角落里，他从来不是个欺负人的恶霸，却也不是个受人欺负的人，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学生，他曾经学习很好，但是现在却不知道迷上了其他的什么东西，他有时候会像恶霸学生一样做神气的装扮，偷偷的聊天，看小说，和人打架，有时候却又发了疯的学习，甚至还曾为学习留下过泪水。但终究不起眼，就像他的位置一样，谁都感觉他很普通，不显眼，不会被人注意。在谁的眼里他都不曾是威胁。但是可能新班长陈珊的眼睛太锐利，或者太能刺到人心，也或许是某一瞬，她看到了这个平凡的角落里的孩子充满厌倦和疲惫的表情。她感觉，这种透着无奈的疲惫需要帮助。” “于是她开始经常的主动和他说话，或者问题，或者交代讨论班中的事，或者各自聊些属于各自的东西。这让叶恒受宠若惊，但又有些莫名其妙，他们友好的聊天，但谁也不曾看到对方内心的东西，就这样，一个人继续下滑，身体更加不好，一个人想要帮助，却连个切入点都没有。” “终于有一天，叶恒住院了。” “他住了将近一个月，还以为要死了，但是那段历程却出奇的让他感觉到了放松的快乐，回到学校的时候还感觉恋恋不舍。那以后，他经常的生病了，总是一请假就是3.4天，学校管得严，一个星期的假不好请，3.4天的假批多了也不好批，但他就像是上瘾了一样，过一段时间，就要生病一次，而且都是需要打好几天针的病。学习更是一落千丈了。” “陈珊进一步出击，开始去主动给他补课，到了医院，看到叶恒的时候叶恒吃惊的不行，从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到病房里给他补课。他不知道这个只是和他聊过几次天的班长为什么对他这么好，竟然会为一个同学而出校门，那个门卫管的多严他自己清楚。他点着头对她笑，似乎虚心的学习，对方还对他说了早日康复，似乎也稍微的振奋了他的心。但终究如此，这样的生活让他感觉轻松而自在，每次回到学校，他都像进了牢笼一样无法呼吸，没过多久便又进了医院。” “陈珊似乎是想不通，也不愿意放弃，叶恒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么坚持的人，她主动的要求坐在角落里的叶恒旁边，不断的想要了解他，一点一点的挖掘他的内心，想要知道他的真正处境和想法，以及这样的原因。她感觉这个学生处于一个十分危险的点，到医院，生病对身体不好，但在学校，似乎也从未开心过，也从未好过。学习身体都在不断的下降，就像慢慢堕落的魔鬼，吸了毒的瘾君子，慢慢的进入地狱。” “这样的陈珊也让叶恒吃惊，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优秀的一个人要对他如此在意，陈珊长得漂亮，学习好，在班里的威势高，似乎什么都摇撼不了她强大的内心。这样的人却对他如此在意，总是想要了解他，对他好，为他付出，让他心中也产生了一些感动和其他的情绪。他没敢问出来，两人却越来越是亲近，越来越是交心，陈珊开始真正了解叶恒，叶恒也开始对陈珊有了更多的认识。陈珊细细的思索，不断的帮他提出振奋的建设性意见，想要帮他好转，改变这种病态的生活。叶恒也想要努力，但学校对他的禁锢感已经深刻的印在了他的心中，而且厌食症也在，和同学的交往还是有一些隔层，三年的初中已经过了太久，已经形成的事情不好改变了，叶恒虽然相比以前越来越好了，去医院的间隔也越来越久，但终究没完全戒除。不过他和陈珊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他也开始真正的了解这个女孩，不止了解她的外在，也终于开始接触到了她的内心，知道了她为什么会对别人的事情这么负责，这么坚持，这么锲而不舍。” “两人的情感开始有了很奇妙的变化，叶恒问过陈珊他们之间算是什么关系，陈珊笑着告诉他，这要看他以后，慢慢体悟了。” “中考了，初中就这么结束了，他们最后也没能发展出什么关系。叶恒都没有敢加陈珊的QQ。”叶恒笑笑说，用手点了点自己的iPhone，“这并不算个美丽的故事不是吗？梦里的叶恒性格太不讨喜，好学生的光彩被打落，承受力适应力差，这其实是很多人都喜闻乐见的。我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个梦，不过梦里面的陈珊，却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他看向了陈珊，却发现陈珊皱着眉，轻咬着手中的笔杆，不知在努力的想着什么。 这样的动作不出奇，不惊心，却让叶恒的心中“怦怦”直跳，恍惚间，似乎是看到了，曾经的陈珊在做自己的同桌时，看着自己常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