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为了梦想的秋末冬末
白莎看了叶恒一会儿，看着叶恒一脸正气的眼睛中似乎确实没有其他的意思，她才扭过了头去，有些疲惫的笑了笑，“好吧。反正我也说不过你。就当你光明正大好了。” 她缓缓踏步，走进了cao场一片片枯黄的草地上，微风吹起地上碎落的草叶，有一种荒凉的感觉。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董姨的女儿虹虹生病了，得了肺炎。最近光辉中学和诚实中学合并，还有一...一系列的事发生，让董姨忙来忙去的，只以为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没有在意，等到发现了，病情已经很严重了，现在进了ICU在拼命的抢救。ICU病房是很花钱的，董姨又刚刚有稳定的工作没几年，家里钱也比较紧.....”白莎开口道，说到一系列的事情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临时改口的。叶恒有着成年人的灵魂，心思也比较细腻，自然知道她本来是想说因为班里的事头疼的。但是突然想起了叶恒也是（2）班的人，而且最近还没少出些让人忧心的事，所以才忍住没有说。 让老师的女儿重病临死，这样的罪责太大了，白莎不想让叶恒有这样的负罪感。这让叶恒的心中也暖暖的。 “钱不够用吗？” “听董姨说，已经差不多了，她向着亲戚朋友东拼西凑的借了不少钱，我也将存的钱给她了，现在已经交得起住院的钱了。虹虹现在也有了好转，如果能及时交上钱，应该很快就能过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了。只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就好。” “那就好。”叶恒点了点头，生病住院确实是一件很花钱的事，而且更重要的是花钱多还不一定能治好。很多家庭就出现过花了很多钱最后人财两空的结果。所以有很多得了绝症的病患，都干脆的到老家放弃了治疗，为了不让高昂的医疗费拖垮一个家庭。让人闻之心酸。 “那你呢？” “我？”白莎一愣。 “对啊。你。你把钱都给董老师了，那你怎么办？那些钱应该是你去国外深造所准备的钱吧。”叶恒开口，根据白莎和董蕾的对话再联系一下白莎之前的神情动作他就能猜的七七八八。为一个在好转的人担心不会到想死了的地步。 白莎活到现在的二十年里，有一大半的人生都在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努力的学习，各种跳级，在途中甚至连喜欢的人都因为理念不和而失去了，说起来辉煌，但途中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挫折磨难。结果事到当头，又出现了这样的事。这样的打击完全可能让她陷入这种想死的状态中。 听起来不可思议，叶恒刚开始也完全没有联想到，但是想多了也就理解了。你看起来辉煌的人辉煌的物，却终只是看到了结果，看不到她在过程中到底失去了多少的东西。一个有成就的人，却并不代表就是一个幸运的人。相反，她为了达到这个成就，反而可能会失去比常人更多的东西，比如欢闹，朋友，快乐。 白莎太累了，为了不辜负家里的期望不放弃自己的梦想，她两手齐抓，不停的跳级终于上了大学，这次到国际音乐学府的深造恐怕才是她梦想的真正开始，但又因为这样的事情要延后了。董蕾是她的姨，而且人命关天，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拒绝，就连她自己的良心，都不会容许她这样做。但是这样的机会又太为珍贵。对于想上舞台的人来说，年龄越小，也越是个优势。这样的失去肯定会成为她心中一道难以跨过的坎。一道这样的坎或许不会太过起眼，但是她太累了，一路上失去的太多了，就像骆驼身上的稻草一样，不知道哪一根，就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不是真的太累，谁又会在KTV里对着一个孩子倾诉？还是在没喝酒的情况下。 “我.....”白莎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她本来就想掩饰过去算了，没想到叶恒的观察力和分析力这么敏锐，一语就道中了她的心事，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凉凉的冬风吹拂，空旷的cao场上一片黄色的草根飞扬，倒也有一种苍凉的美了。 “还记得我送给你的歌吗？”叶恒站在苍凉空旷的草地上，带点轻微的苦涩轻笑起来，他能够理解白莎，说起来他其实也算是偏文艺的，又何尝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天昏地暗，一根草，一阵风都能让人感觉心凉，茫茫的黑暗将自己包裹，让自己不知道到底属于哪里，甚至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 重生前的二十多岁，叶恒也无数次有过这样的感觉。 “不知心动与心酸 不见五彩与斑斓 动人的情歌总听不懂 眼里的世界只有黑白 ......”他轻吟浅唱，这首昏暗而淡漠的歌在飞扬的黄色草根下被渲染上了一种特别的调，像是为一个只有线条的画加了配色，只有声音的歌加上了MV。 昏暗苍凉的让人抑郁，昏暗苍凉的让人流泪，昏暗苍凉的直触人心！ 它将这样的人带入了歌中，像是随歌行走。将对生活的昏暗与无力表现的淋漓尽致，似乎是秋末，秋末有冬，更深的寒冷与苍凉染遍人心。然而却突然的出现了一丝曙光！ 冬至极时，春风悄至，歌曲的后半段来袭，大片大片的阳光与生机仿佛撒耀在了枯黄没有生机的大地上，然后百木皆春，大地转绿，一阵一阵的色彩仿佛在高调而激昂的宣布着，痛苦和昏暗后总有生机！ 白莎细细的听着，与KTV完全不同，在这片空旷的cao场的加持下，叶恒极富感情的轻吟浅唱仿佛唱进了她的心，唱尽了她的心，她喜欢音乐，对音乐敏感，一首听毕，眼角泪光残留，嘴角却已经带上了笑容。 “这首歌送给你的时候，我只是想着你没有经历过，不好唱出感情，这首因空白淡漠而引起的悲伤正好能与你产生共鸣。却没有想到，它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叶恒看着白莎的眸子，他与白莎相隔着一米的距离，相互对视。 “我当时喜欢这首歌，也是因为它让我产生共鸣，想到了我很久以前的那段难过的岁月。那遥远的经历。” “人小鬼大。”白莎哼了哼鼻子，用白皙的手背摸去了眼角的几颗泪珠，不知道是不是受歌曲后面的希望的影响，她笑了起来，“你才多少岁啊，说的像真的似的，上次说喜欢了一个女孩五年，这次又说想到了以前的那段难过岁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一个多么有故事的大叔呢！” “有故事的男人总有市场。”叶恒笑了，“我有故事你有酒，我就和你一起走。” “没大没小。”这句话让白莎脸色微红，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叶恒让她帮着买酒的事，自己买了酒，他送给了自己这首歌。但是一个老师，给一个学生买酒，这样看起来听起来离谱的不行的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谢谢你，听了你的安慰，我心里好多了。”上次的事情离谱，这次的事情不也是吗？自己一个老师，却没想到又被这一个学生安慰了，还要对着学生说，谢谢你。 和这个孩子在一起，似乎身边的事都变得离谱起来了。 既然都开始离谱了，白莎也就不隐瞒自己的心情了，她深吸一口气，望向了微带些苍凉的天空，“给董姨钱，救治虹虹是必须的。我不后悔。但是借给了她，这次的机会失去了，确实让我有点伤心的。” “总感觉自己的事，总是磕磕碰碰的，都没有顺利的时候呢！” “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的选择究竟是不是对的。这条路，究竟能不能走下去。走不下去了，又会怎样.....” “可能真的会死吧。饿死，郁闷死，平淡死，遗憾死，后悔死.....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如果一直不成功，一直磕绊着坎坷着，是不是一直能走下去。” “不过，听了你的这首歌，我的心里感觉好多了。但愿真像歌中所讲的，秋末冬末春来到，痛苦过后终来美好吧。” 白莎看向了叶恒，那眸子雪亮干净的如清晨的露珠，遗留着一夜之后的余凉，散发着一天初开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