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里的那个男人
站在这扇黑漆几乎全部已被岁月冲刷掉的苍老木门前，马明的心中充满纷繁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不舍，有忧伤，还有淡淡的抵触，与恐惧。可不论怎样的感情，既然马明现在又重新站在它面前，那他便有面对这扇门里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一切一切。 马明轻轻推开木门，拉着母亲走进了四合院，院子中的一切还是那样的熟悉，在满院子中花草的映衬下，使得这个已有近百年历史的四合院，充满了古色古香的味道。 这个院子里除了马明家，还有4户人家，这4户人家都是上班班组的中年夫妇，现在才下午3点多，这个时间他们还都没有到下班，所以4家的房门都是紧锁的，偌大的院子安静得几乎是落针可闻。马明虽然对那个没有什么好的回忆，但是从记事起到离开这个四合院，马明对他都是有着特殊的感情。 马明和侯兰来到自己家门口，发现家门并没有上锁，他和侯兰就知道，那个男人在家。母亲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屋门，牵着马明的小手就像屋里走去。 “吱呦”一声有些破旧屋门发出了的声音，使得马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屋子里还和以前那样阴暗潮湿，房顶上阴森的木质房梁在四周灰黑色墙壁的映衬下，给人一种压抑之感，与院子里那充满朝气、舒心、安静的氛围相比，这个所谓家充满了处处的诡异与阴沉。 “你们回来”阴暗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沉闷的男人声音，如果此时外人误入这个小房间肯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鬼屋。 循着声音马明看到一个穿着花里胡哨浑身散发着酒气的男人正坐在一张方椅上，眯着眼睛向他们母子二人看过来。看着男人那张可憎的脸，马明心中充满了厌恶，但马明并没有将这种厌恶发作出来，此刻他只是静静的站在母亲身边，低垂着眼皮很好的将这种感情掩饰了起来。 “马军，我们回来。”母亲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但是这并没有阻止男人的咄咄相逼。听了侯兰的回答他猛然站起身，伸着一只手向侯兰走来。 “怎麽了。”看到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动作，侯兰有些不明所以。 “你说怎了，家里的钱放哪去，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马军大声喝道，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阴狠，这让他原本就不出色的样貌变得更加的丑陋。 “家里真的没有什么钱了，我这个月的工资不是早就被你花完了吗。”侯兰憔悴的说道，见到男人又向她要钱，心里也是有些焦急和苦恼。 “是吗？马明不是马上就要交学费了吗？你不会连他的学费都没有留吧。”马军阴险的笑道，他的话一下子使侯兰语塞。 她的手里确实有存了一点钱，但那时她辛辛苦苦省吃俭用存下来留给马明上学用的。 见到侯兰语塞，马军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嘴角不经意的向上一弯，并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被侯兰护在身后的马明。这一看不要紧，男人的心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马军发现此时马明正用一双有些发红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这双眼睛绝不是8岁的孩子所能拥有的，因为那是一双如同野兽的眼睛，没错此时的马明就如同一只野兽，而且还是一只受伤后想要找人拼命的野兽。 见到马明的样子马军一开始是深深的吃惊甚至还产生了一丝恐惧，可是很快这两种感情就被满腔的怒火所取代。 “好啊，你们你俺俩一条心啊！很好，很好，一个贱货背着我藏钱，一个小畜生敢用这种眼神看我，很恨我吗？那好，我今天就让你更恨我。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今天早上让他给我做饭，你居然敢逃走，那好咱们新帐旧账一起算。”马军嘴里边嚷嚷着边拿起了床头的鸡毛掸子，向马明抽来。 此时的马明虽然有侯兰护着，可是他的脸上还是被狠狠地抽了一下子。顿时一条两公分的红痕便出现在了马明的脸上。 虽然被狠狠抽了这一下，但马明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依然还是死死的盯着男人，此时的他心中已经完全被愤怒和仇恨所填满。前世马军对母亲和自己的虐待，在母亲重病后不但不肯为母亲花钱治病，竟然还卖掉家里唯一一套房子，带着卖房的钱不知所踪，最后，使得母亲临时只得和马明漂泊在外居无定所…… 前世的种种……同火山爆发一样在马明内心的深处迸发了出来。 马军见到他眼中的仇恨越来越浓，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拿着鸡毛单子狠狠的向马明挥来，侯兰见马明被打，连忙转身将马明完全护在了怀里。 鸡毛掸子狠狠的抽打在了侯兰身上，见到母亲被打，马明本来就有些昏沉的头，突然变得刺痛起来，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实在难以忍受，最后只得抱着头*了起来， 侯兰见状以为是马明被打坏了，对着马军哭喊道：“别打了，你不是要钱吗？我给你，别打了，明明好像不太对劲。” “现在求饶了，晚了，哼，我让你背着我藏钱，我让你瞪我……”面对侯兰的苦苦哀求，马军怒吼着，反而打的更狠了。 母亲的哭喊，马军的丧心病狂，让此时马明心中已是怒意滔天，他现在恨不得过去把马军一刀子痛死，但是马明知道，此时不说没有刀子，即使有刀子以马明现在的小身板也很难做什么。 奇怪的是伴着怒气的增加，马明的头痛感反而不断的减弱。 伴随着头痛的减弱，马明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好像在自己的灵魂深处中呼之欲出。 突然，马明的头痛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脑海中从未有过的清明之感，除此以外，他感觉到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自己的身体里向外延伸了出去，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在这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之下。 正在这时，马明看到墙角处有两个空酒瓶，盯着这两个瓶子，马明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用它们去把那个男人砸死，伴随着这个想法，他体内那股力量一下子将两个酒瓶包裹住，这两个酒瓶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真的凌空向男人的头飞去。 只听“砰砰”两声，酒瓶砸在了男人的后脑勺，马军发出了一声闷哼，就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如果此时，侯兰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切肯定会大吃一惊，不过此时侯兰是背对着马军，而且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里的马明身上。 见到马军莫名晕倒，侯兰连忙焦急道：“明明，我快带你去医院吧。” 随着马军的晕倒，他心中的怒火也慢慢的消失，听到母亲关切而焦急的询问，马明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妈，我没事了，刚才只是一时生气，有些头痛，不过现在都好了，他昏过去了，我先过去看看。”看着泪流满面母亲，马明安慰道。说完便挣脱了母亲的怀抱，向昏迷在地上的马军走去。 对于刚刚发生的这一切马明心中是震惊不以，但是却没有时间考虑刚刚那不可思议的一幕，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要处理昏倒的马军。 摸着马军平稳有力的脉搏，马明也松了一口气。 没死就好，不然事情可就麻烦了，虽然人没死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可是马军一旦醒来肯定不会饶过他和母亲。 “哎，本来还想过一短时间等准备充分后，再让母亲彻底离开这个男人，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就将计划提前好了。正好也可以更早让母亲离开这个男人，也可以让她少受些苦…”想到这，马明转身对母亲说道：“妈，你先替他止血吧。” 对于马军突然晕倒，再看着地上的碎玻璃，侯兰是惊讶不已，虽然她知道这件事很可能与自己的儿子有关，但是侯兰见马明没有说也就没有多问。 自从今天见到马明后，侯兰就觉得自己的儿子已经与以前不同了，虽然表面上自己的儿子，比昨天更爱和自己撒娇，但是侯兰知道自己儿子骨子里却是一下子长大了。虽然侯兰也怀疑马明到底发生了什么，无论马明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自己的儿子，抱着对马明的信任，侯兰没有说什么拿出了纱布开始替马军止血。 见到母亲侯兰什么也没说，马明也没有多想，等侯兰用纱布帮马军止住了血后，马军根本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沉思了一会马明又对侯兰说道：“妈，如果他醒来一定不会饶了咱们娘俩，我看咱们还是离开这个家吧……” 侯兰看着躺在地上的马军，虽然有些犹豫，但看到马明脸上那道有些狰狞的伤痕，侯兰还是决定离开这个家。 见到母亲下定了决心马明建议侯兰把家里所有的现金和存折都带走。听了马明的建议侯兰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按照马明所说去做准备了。 在母亲收拾行李的时候，马明悄悄溜出屋，在胡同口找了个公用电话拨了120，告诉他们有人喝酒闹事受了伤，并把家里的地址给120。 “即使马军醒来胡说，别人也只会当成是他喝醉后神志不清时所产生的幻觉，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与我也有近20年的父子情分，打这个电话权当做是为这个男人做的最后一件事吧。”心里想着马明便跑回了家。 一进家门，马明就发现母亲已经把必要的衣物和日用品准备好了，一个大的防雨绸旅行袋就放在床上。 “妈，我已经给120打电话了，一会他们就来接他去医院，趁这个男人还没醒，我们还是快走吧。”马明一边说着，一边便拉着母亲衣角催她。 看了眼躺在了地上男人，侯兰拿起床上的行李，拉着马明手走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