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智者的会面
夕阳西下，大地仿佛铺满了一层黄金，晚霞把人的面上都照亮了光彩。 但这阳光再亮，也亮不过这二人的眼睛。 诸葛亮和郭嘉有很多相似，也有很多不同。诸葛亮平和、优雅，永远都是那样彬彬有礼，永远都仿佛一尘不染，超然世外。而郭嘉却懒散、洒脱，永远都像对这世界漠不关心，永远都好似没有从酒意中醒来。他们就像是两个极端，一正一邪，却都跨上了人生的巅峰。 但相同的就是他们的眼睛，那两双明亮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只有绝顶聪明的人才能拥有如此充满了智慧的眼睛。 当别人看到这两双眼睛时，又会觉得他们像极了对方。 就算是在两军阵前，郭嘉的手里依然离不开酒壶和酒杯。当他浅笑小酌的时候，诸葛亮身后的张飞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郭嘉有种让人难以形容也难以模仿的魅力，就算他做的事情是非常失利甚至不合时宜的，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他这样做是顺理成章的一样。当初他在曹cao手下也是这样放浪形骸，可曹cao依然对他重视有加，旁人也很少指摘他什么，就是这种魅力使然。 张飞的馋相并没有瞒过郭嘉的眼睛，他于是笑道：“三将军前些日子抢了我们不少好酒去，难道都已喝完了不成？” 他并没有先和诸葛亮对话，却选择调侃一下张飞，很巧妙地从侧面打压了诸葛亮的地位，也点出了诸葛亮等人在宛城内得不到百姓支持的窘状。 他和诸葛亮都是文人，自然不像武将那样动手对决。可文人的较量也许更加激烈，往往在无形之中就已开始出招。 张飞一张黑脸忽然涨得通红，却冷哼一声，歪头不理郭嘉。 只听郭嘉又笑道：“若是三将军不嫌弃，在下这壶还剩了一些酒，就请三将军解解馋吧。” 张飞忽然喝道：“你们的酒淡得像水，有什么好喝的？老子就算戒酒，也不喝你剩下的！” 他虽然表现得还挺有骨气，可那双铜铃般的眼睛却紧紧盯在郭嘉的酒壶之上，良久都难以移开。 这时诸葛亮终于笑着插了口：“既然是奉孝先生好意相让，三将军又何必浪费了人家的好意？就算是淡的像水的酒，不一样也是酒么？” 他的话也同样语带双关，告诉郭嘉，曹cao的势力、地盘、城池……一切的一切他们都有兴趣，不管是自己争取的还是对方相让的，不管是许昌还是不知名的小县城，他们都一样不会放过。 张飞怔了怔，忽然大笑道：“既然军师也这样讲，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纵马来到郭嘉面前，一下子就把郭嘉递过来的酒壶抢了过去，也不用酒杯，只是打开壶盖仰头一饮而尽，直到最后一滴都进了他的口中，这才摇摇头道：“这次酒还行，可惜太少。” 他冲过来的时候，太史慈立刻想过来保护郭嘉，以免张飞对郭嘉不利。可郭嘉挥手制止了他们，笑道：“张三将军为人光明磊落，又怎会欺负在下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人？” 这话说得张飞显然很受用，又是大笑道：“看在这壶酒的份上，他日在战场上我会留你一命。不过，也只有一次！” 诸葛亮却接道：“久闻好酒之人最易臭味相投，奉孝先生若是不在曹营，和三将军倒能成一对莫逆往来的酒友！” “我家大公子也最重有才之人，孔明先生若是能弃暗投明，不也一样能成为我家大公子的左膀右臂？”郭嘉立刻接上了话。 他们二人随便几句，机锋就已不断。郭嘉把自己外表洒脱内心沉定的风范展露无余，而诸葛亮也让人看到了他的大度和从容。他们二人都试探了一下对方倒戈的可能性，然后又都放弃了这个念头。他们虽然没有兵刃相见，可彼此间的较量却一直都未停止。 “今日孔明先生约在下出来，又是所谓何事？”郭嘉问到了正题。 “你我争斗这些时日，却始终没有机会相见，在下实在觉得有些遗憾。”诸葛亮标志性地摇了摇羽扇，道，“此刻夕阳醉人，神清气爽，正是吟诗作赋、煮酒行令的好时候。因此在下特地准备了一些菜肴，和先生和二位将军结庐而坐，大家暂且忘记之前的不快和敌对的身份，一起度过一个快乐的夜晚如何？” 郭嘉虽然有点意外诸葛亮的举动，可他并不怕诸葛亮搞什么名堂，于是笑道：“既然孔明先生准备了佳肴，那酒自然就是我们来提供了。能和孔明先生对坐笑谈，也是在下的荣幸。” 他既然没有拒绝，太史慈自然也没说什么，张飞听到有酒，更是举双手赞成。片刻之间两军之前就结成了一个简单的草庐，这四人把酒菜都摆到桌上，席地而坐，倒也显得有种难得的惬意。 郭嘉和诸葛亮自然是博古通今，交谈起来如行云流水，洋洋洒洒。太史慈一直保持着沉默，他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如今更是插不上口。而张飞有了酒，注意力就根本没有放在诸葛亮和郭嘉身上，只想喂一喂这一个月来的酒虫。 可惜郭嘉虽然提供了酒，可也实在有点太矜持，摆到桌上的不过四壶，全加一起也不够张飞一个人喝的。 “你们既然管酒，又怎么这么小气？这么点酒又够谁喝的？”张飞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 “倒不是在下小气，只不过喝酒容易伤身，更容易乱性。在下担心将军喝的太多，看在下不顺眼来上几拳，那在下这小命可就不保了。”郭嘉的话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诸葛亮算着时间，知道关羽正慢慢离开宛城，可还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全部走远，于是笑道：“不如在下出个主意，就请三将军和子义将军比武助兴。大家点到为止，今日不可流血扫兴。如果三将军胜了，就请奉孝先生率军离开宛城；若是他败了，那我们自然退回襄阳。” 他的笑容很愉快，一点也不像在说着几乎会改变战局的赌约，又道：“若是他们打个平手，那就请奉孝先生赠三将军一坛水酒，让他过足酒瘾；在下也会为子义将军做画一幅，留下子义将军的风姿。先生看呢？” 他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把宛城当作赌注，明显的是算准了张飞的实力要强过太史慈。而且大家都已经说到这样的地步，郭嘉若是拒绝也未免会让人觉得怯懦，若是同意又怕太史慈不是张飞的对手。 聪明如郭嘉，又会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