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神魔九剑
原随风极为聪慧，问道：“师父，为何突然问到此事？是不是你跟二师兄会有什么危险？” 日月大殿本是剑宗议事之地，十分阔大，大殿左右两边各摆放几十把交椅，可容所有剑宗长老共同议事。此刻这空旷的大殿之中回荡着少年的问话。 “是不是你跟二师兄会有什么危险？” 宋逸凡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叹息一声。三十年前墨国发生的那桩阴谋，主使之人心思之缜密、行事之狠辣，称得上一代枭雄，根本不是如今积弱的剑宗所能抗衡。当日他曾与乐毅说道：“与此枭雄为敌，你我师徒只怕不会有好下场！”乐毅慷慨答道：“师门大仇未报，寝食难安，哪里顾得到其他！” 想到这里，宋逸凡心道：“旁人只道乐毅风流成性，品行不端。但这孩子在大节上却明明白白，胜过许多品行良好之人。可叹他极可能要落得一个可悲下场。” 原随风见宋逸凡微微失神，心下肯定了几分。 须臾宋逸凡回过神来，却笑道：“并无危险，为师只是希望在你临走之前，多教你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临走之前？”原随风有些诧异道：“莫非师父打算让我下山历练？” “不错，你也该下山历练一番，以期更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宋逸凡点头说道：“三年后的开春便是六年一度的墨国年轻一辈会武。届时墨国二十四岁以下符合条件的武者均可参加，除了各大门派的弟子，不少散修也会参加，堪称是墨国武林盛事，也是对各门各派实力的考量。” “而且几个中原武林的大门派也会来观战，若是发现特别出色的天才，便会收入门派之中当个记名弟子。不过这些大门派眼光极高，上届会武便无人被他们看中，再上一届也仅有一人入得了他们法眼。” 原随风不解道：“仅仅是个记名弟子，要求如何那么高？” 宋逸凡道：“中原武林历来是群雄逐鹿之所，那里天才众多，像天海门谢玄、听雪楼柳艳阳那样百年一遇的天才不在少数，就连你这种数百年难遇的奇才都有百指之数。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中原的天才占了地利的优势，后天条件比我们好了太多。所以为师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到中原发展。” 宋逸凡说原随风是数百年难遇的奇才，评价之高还在谢玄、刘艳阳之上，可见在他心中极为认可原随风的资质悟性。 原随风道：“中原是怎样的所在？” 宋逸凡耐心解释道：“中原只是泛泛之称，其地域之广涵盖了整个大陆的中心，主要包括如今大陆上最强的七国，齐国、楚国、燕国、韩国、赵国、魏国、秦国，还有整个大陆唯一的九品至尊王朝——周国。” “中原地大物博，灵气浓郁，盛产灵石，灵草灵药遍地都是，乃是人人向往的修炼圣地。” 原随风道：“灵石是何物？” “灵石乃是由天地间至纯灵气凝聚而成的白色晶体，供夺命境以上武者吸收修炼，可以节省许多修炼时间。夺命境以下武者因经脉丹田难以承受如此大量纯粹的灵气，只能依靠吸收稀薄的灵气增长修为。中原灵脉所在多有，从来不缺灵石，人们往往不以黄金白银作流通货币，而是以灵石直接做交易。” 宋逸凡说着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拇指大小的晶石，递给原随风。原随风可以感觉到这通体洁白的晶石之中蕴含极为精纯的灵气，在手中细看了一番，便交还给宋逸凡。 宋逸凡道：“墨国在数千年前尚有灵脉出世，但如今灵气日趋淡薄，已有近千年未曾出过一颗灵石。国中夺命境以上的武者不得已只能花大价钱从中原武林换来灵石修炼。” 原随风道：“师父，何故墨国灵气日趋淡薄？” 宋逸凡沉默了一会儿，似是不愿提起什么事，但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没有人知道原因。” 顿了一下，又道：“但是数十年前你的一个师叔曾深入黑森林中心地带，并且得到一卷古剑法。从黑森林出来后，他曾对为师言道，墨国灵气变少跟黑森林脱不了干系。” 原随风听到“古剑法”三个字，心跳不由加速，明白宋逸凡所言的师叔便是何天友口中的“叶师伯”。 宋逸凡并未察觉到原随风的异样，又说道：“那位师叔已然仙逝，他的古剑法却在我这，为师打算在你下山之前传给你。” 宋逸凡的语气淡淡的，仿佛说的只是一件平常之事，但此刻原随风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然。 “古剑法为何会在师父手中？师父为何要将如此珍贵的剑法传给我？古剑法既然在师父这，也就无怪当年那些人怎么都找不到了。” 就在原随风心中充满诸多疑问之时，宋逸凡从身上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古玉，递给原随风，说道：“这便是那卷古剑法《九剑》，今日便传给你。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你还没有晋升到紫华境之前，切记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拥有古剑法之事。” 那古玉古色古香，看来十分温润，但原随风只瞥了一眼，却觉得一股锋锐之意袭来，砭人肌骨，不敢再看。 没有弄清当年之事，原随风并未伸手去接古玉。在他心中，这卷古剑法沾满了血腥。 宋逸凡见他不接古玉，以为古剑法太过惊世，原随风激动之下忘了反应，说道：“为师深思熟虑过了，你是为师三个徒弟中悟性最高之人，只有你最可能练成这卷剑法。为师亦深知你的品性，将这卷古剑法传给你方不致埋没。” 哪知少年还是没有接古玉的意思，尴尬的气氛中，少年突然开口说道：“师父，恕徒儿不敬！叶师叔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这卷古剑法岂非就是他当年自黑森林所得？” 宋逸凡发福的圆脸愀然变色，不悦道：“你从何处得知你叶旭师叔之事的？可是你二师兄偷偷跟你说的？” 原随风摇头道：“并非二师兄告知，是徒儿无意中听宗内长老提过两句，说是剑宗的奇耻大辱。” 他不肯出卖何天友，编排了这个因由。 剑宗有些年长的长老确曾亲历过三十年前之事，宋逸凡脸色缓和了下来，说道：“既然你已听说你叶旭师叔的事情，我也不再瞒着你，这卷古剑法的确是他交给为师的。” 原随风追问道：“叶旭师叔究竟因何而死？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何事？” 宋逸凡叹了口气，说道：“这些事日后自会慢慢告诉你，但如今你却不需要知道太多。” 乐毅已经在漩涡之中，他不希望连自己最小的徒弟都卷进其中。 “你只要记得修为未到紫华境，万不能泄露古剑法便可。” “当年师父为何没有出手相救叶师叔？” 原随风整理了一下思绪，还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宋逸凡心中叹道：“这个徒儿天资虽然绝顶，但是问题还真不少啊！”苦笑了一下，他缓缓转身，将一身白衣解开，露出后背的一身赘rou。 原随风看着宋逸凡的后背，一下子蒙了。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多伤痕，更不知道一个人的背上原来可以容下这么多可怕的伤痕。尤其让他不可思议的是这后背的主人受了这么多致命伤，竟然还未死去，还能神气活现的活到现在。 原随风细数了一下，总共有七道致命伤，其余大大小小的伤还有二十多处。光是后背就有这么多伤，那前胸还有多少伤痕？ 宋逸凡很快又穿好衣服，转过身来，淡淡说道：“三十年前为师早一日从你太师父处得知各门各派要围杀你叶师叔，打算通知你叶师叔，结果在必经之路上遭遇二十名蒙面夺命境杀手伏击。经过一番搏斗，毙了十三人，方才逃出生天，昏迷在半道。好在你太师父发现得早，捡回一命，但也影响到此后的修行进境。为师这一身伤痕大多是那一战所留。” 又落寞道：“为师不是不肯相救，而是太过无能，救不了你叶师叔。” 宋逸凡为了当年之事差点丧命，但他却没有以此为由，替自己开脱，内疚至今。 宋逸凡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原随风却可以想见当年那一战的惨烈。 就此打消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热泪盈满了原随风的眼眶，他从来都不是冷血之人，宋逸凡对待叶旭的感情，让他心中大为钦佩，并为之感动落泪。 而后他郑重地从宋逸凡手中接过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