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怜悯
对于李白等人的到来，维恩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热情。 和上次见面时相比，这个男人看起来无疑要更加成熟，他依然留了一下巴的胡渣，但却不再有以前那么邋遢，和头发一样，被精心修理过，鼻梁上多了一副金框眼镜……这种成熟不仅仅是体现在外表，也反映在了他的谈吐气质方面，如果不是知道露面的东道主铁定是他，少女甚至都不一定认得出，面前这位绅士会是那个二货记者。 “我的本意只不过是想邀请几个人来一场小型聚会的。”他站在少女身前，看向周围的人群的眼中透出一股无奈的情绪，“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维恩很费劲的在和李白解释，他完全没去想过，事情变成这样眼前的白毛少女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因为好几次都能和她搭上线和她会来参加香克莉生日派对的事不知道被谁捅了出去，这里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这些自喻为贵族和绅士的家伙可不会平白无故的来巴结他这个小记者……哪怕他已经升官了也一样。 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有那个荣幸能邀请您跳一支舞吗？”一位英俊的黑发青年来到他们身边，他首先礼貌的冲维恩点点头，随后用他自以为最迷人的笑容看向了李白。 “……抱歉，我不会跳舞。”少女脸色不太自然的拒绝了他。 “真遗憾，那一起喝杯香槟呢？看……就在那里，我和我的朋友们很期待能邀请到您加入……”黑发青年不死心的继续邀请，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而且他也不是第一个被拒绝的，但心存侥幸是所有人都有的毛病。 “对不起，我对酒精过敏，恐怕无福消受您的好意了……代我向您的朋友们问好。”李白依然控制自己尽可能礼貌的回绝了他。 ……这特么是第几个了？ 自从生日派对（如果这还能被叫做生日派对的话）正式开始以来，那些在她刚进门时还表现的略显收敛的陌生人便将她作为目标牢牢锁定，不时有十八九岁或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来邀请她做这做那……这些人其实不难应付，真正麻烦的是那些亲自上阵的老家伙，甚至有位彪悍的贵妇人，直接向少女推销起了她十三岁的小儿子！让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她大吃一惊。 看着那黑发青年离去时落寞的背影，李白的眼中也划过一丝疲惫。 这人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在海马的有心锻炼之下，更庄重的场合她也出席过很多次，她记得他是集团在英国的总代理人的独子，名字记不清了……类似这样身份的人还有很多，不是本地权贵就是和集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根本无法得罪。 这种可以说高级的社交场合，李白以前未曾经历过的时候还对此有过好奇与向往……现在却只有无尽的厌烦，她讨厌逼自己说谎。 “不用往心里去，维恩。”看到维恩脸上纠结的神情，李白不得不反过来安慰他，“我并没有特意掩盖行踪，他们能知道是很正常的，自从决斗都市夺冠以来这样的事几乎每次出门都会发生……安心吧，我习惯了。” “可是……”维恩还想再说什么。 虽然他为人正派却并不脑残，自然能看出来自己之所以得到了在西伦敦居住的机会以及这栋小别墅，完全是那些大人物暗中cao控的结果——他们早在很久之前就将这些东西通过合法的途径交给了他，也就是说，从那时起他们就瞄准了这场派对，这比少女所说的要早很多，所以不可能像她说的那样简单，完全就是他没把消息捂牢。 还有香克莉……他转头看向角落里闷闷不乐的女儿，那是只粉雕玉琢般的小萝莉，虽然年龄还小却也能看出她继承了父亲优秀基因，此刻正皱着眉头烦恼的坐在沙发上发呆，和身边其他孩童打闹哄抢蛋糕的热闹氛围格格不入。 都是因为我……才让香克莉的生日变成这副糟糕模样。 自责之余，他开始真心对面前的少女另眼相待了，因为他考虑到的对方没理由会看不出来，那些话说出来估计纯粹的只是想让他安心。 这让他很感动。 顺着维恩的目光，李白也看到了他的女儿，对方失落的模样让她微微一怔。 “那是香克莉？” 说起来有些小惭愧的……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无法确定维恩的女儿是什么样子，都怪那些烦人的苍蝇，弄的她注意力一直放在了应酬上，从而忽略了她今天前来最主要的目的。 得到了维恩的确认之后，她索性也不站在这里当靶子了，将手头盛着牛奶的高脚杯往桌上一放，向着香克莉所在的角落走去，这让还在暗中窥探她的人失望不已。 他们总不能腆着脸到孩子堆里去把妹吧……更何况那里还有今天的小主人翁，这位小祖宗和查尔斯王子的关系非同寻常，惹火了她可是要被狠狠作弄一番的。 香克莉还在发呆，面前的景物忽然被挡住让她抬起了头。 “有什么事吗。”她瞪着李白，表情有些冷淡，“如果没有，就别来打扰我和朋友们做游戏。” 和父亲一样的金棕色头发，配上如深海般湛蓝的明亮眼珠和白净皮肤……刚好6岁的香克莉要比同龄人聪明的多，她明白自己的生日被搅合很大因素上是面前这位大jiejie引起的，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给出。 李白心里有些好笑，对方警告她时嚣张的样子配上这副可爱的外表没有任何威慑力，而且那明显是个谎言，她过来前也有观察过大约一分钟的时间，这只萝莉和她所谓的朋友们根本就玩不到一块去。 看来是只思想比较早熟的萝莉啊…… “香克莉。”她厚着脸皮挨在对方身旁坐下，并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柔和，“香克莉……有人说过你的名字像巧克力吗。” “……那是我爸爸拿来取笑我的称呼！”原本把头扭到一边的小女孩闻言立刻炸毛了，她龇牙咧嘴的看着李白，“快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和懵懂的孩子相处果然能让人心情愉悦，之前因应酬绷紧的神经逐渐开始放松……看到她这幅样子，李白忍不住想再逗逗她。“我不信~”香克莉察觉到了李白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正在被牵着鼻子走，赶忙又恢复到了之前冷冰冰的脸色，那是‘你休想蒙骗我’的眼神。 “这个称呼从来都只有爸爸和我的几个朋友知道，肯定是爸爸刚才告诉你的！” “诶！？可是我真的是猜到的呀……”少女在装可怜。 尽管思想较为早熟，香克莉却依然只是个孩子，没什么心机的她看到李白脸上浮现出失落的神情，内心有些动摇了。 难道她真的是猜到的？ 她现在被李白带入了思维盲区，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今天之所以会不开心是因为什么。 “真是可惜。”察觉到对方的动摇，李白决定趁胜追击，她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张卡牌，持牌的角度恰恰好让小女孩只能看到一部分卡图。“来给你送生日礼物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得不到，我真是太伤心了。” “不……不信就是不信！”香克莉眼皮一跳一跳的……小孩子当然喜欢礼物由其是生日礼物，更何况她之前也是把李白当半个偶像来看待的，如果不是痛恨对方今天抢了自己的风头，她肯定早就扑上去抢了。 小家伙放不下面子呢。 看到香克莉偷偷的在拿眼角的余光去瞅自己手里的卡牌，少女笑的很恶劣。 “哇哦！那是蓝宝石龙！”一声惊呼，之前伴随李白到来自动散去的孩子们又再度围了上来，大多都是些熟面孔，早在下午刚到时李白就和他们见过面……所以他们根本不怕生，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前排挤，想要一窥这张传说中卡牌的真实相貌。 “谁让你们过来的！”看到一众她眼里的‘小屁孩’在对着自己的生日礼物流口水，香克莉终于坐不住了，她像只灵动的猫咪，向着李白持牌的右手飞快伸出了小爪子……可惜被后者看穿意图，最后关头右手轻轻一抬，恰好避开了她的抢夺。 “……别着急，待会就给你~”看着小女孩呆在那撇着小嘴的可怜模样，李白心头一软，放弃了继续调笑的念头；她从口袋里又取出了一支钢笔和一张精美的贺卡，在一众孩童们的注视下开始书写： 送给香克莉·托马斯 祝她的眼睛会一直比蓝宝石还美丽。 祝福的话语下面是她的亲笔签名，完成贺卡后李白将它拿到嘴旁轻轻吹了吹，等到墨水干透便将它连同蓝宝石龙一起递了过去。 “生日快乐，巧克力~” “不许用那个称呼叫我！”夺过礼物，香克莉快速的在贺卡上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止不住的快乐笑容，“……不过看在礼物的份上，我就 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一下好了~” “原谅一下？”李白脸上的笑容一僵，感情她忙活半天还是拿不到半点特权吗？ 果然对付傲娇萝莉就是要硬上啊！ “啊！啊啊！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整天坐着对身体不好哟，来，jiejie带你去兜风！” “魂淡……不要把我举那么高！呜……我准许你叫我巧克力……快放我下来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 “好羡慕……” 安吉拉正专心致志的和餐盘里的半只烤鸡做斗争，听到这声呢喃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抬起头，发现妮特一脸古怪盯着正在和香克莉疯闹腾的白发少女——小萝莉被她举在天上，她本人则不停的原地转圈，不断有嬉笑和尖叫声传来。 她暂缓了咀嚼嘴里的食物，愣愣的看着妮特。 这家伙是抖M吗。 摇摇头，安吉拉面无表情的收回不屑的视线，从烤鸡身上扯下一大块rou。 这些人怎么就不明白呢，她一边吃一边思考着。 这种聚会……明明，吃东西才是主要任务…… …… 陪香克莉的玩闹持续了近2个小时，派对即将结束，李白谢绝了维恩挽留她们住宿的意愿，带着自己的两位护卫准备离开，不少人想继续邀请她去这座城市的其他地区玩乐，也被她一一婉言谢绝。 开玩笑，都已经这么晚了，她可没有和陌生人夜游的习惯，要不是打算给香克莉过一个正常的生日，她才不会都留到这么晚才动身。 “对了，维恩先生，还有一件事我想找你了解下……”临走之际，李白决定问问那个古怪的西罗爵士——此人之前确实有恃无恐的让她来找维恩确认他身份的真实性，她怀疑那只是个反向的思维陷阱。 “你是说西罗？”维恩似乎有些惊讶，“这个人性格比较怪癖，但他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爵士，七年前由女王陛下亲自授予的……怎么，他之前找你占卜了？” “一点不错……而且说了些比较奇怪的话。”少女苦笑着回应。 “那是很正常的，不用在意，他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大人小孩都烦他。”维恩扬起眉毛，又耸了耸肩，“你不知道，上个星期他也来找过我，同样说了堆莫名其妙的话，我趁他捡手杖的功夫翻了下他用来占卜的卡牌，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里面全是陷阱卡。” “……” （我好像在浪费时间。） 伦敦的夜景并没有上海或者纽约那么夸张，却也对得起它欧洲第一大城市的名头，她们决定走上一段路再招车回居住的宾馆。 “殿下似乎很看好那个孩子？”妮特凑到少女身旁，有些局促的开口询问，“她真的值得送出蓝宝石龙吗……” 在国际规则开始泛滥的现在，拥有高攻击力的下级怪兽价值开始暴涨，有些甚至卖出的价格能超过数值更强的上级怪兽，作为下级怪兽中的佼佼者，LV4便拥有1900攻击力的蓝宝石龙，价值不言而喻。 而且……这张卡是李白最早拥有的几张蕾雅卡之一，是具有不俗的象征意义的……她不止一次的看到李白把它和其他几张通常怪兽像宝贝一样挑出来细细抚摸，可见她对其的重视。 “嗯。”李白呼出一口白气，认可了她的猜测。 “她看待问题的角度超出同龄人很多，差不多有初中生级别的逻辑思维能力……虽然稚嫩依旧，但别忘了她只有6岁，这就很难得了。” “那么殿下是打算将她……以及她的父亲拉到集团这边来吗？” “没那么夸张……第一次见面而已，而且她的年龄也太小了。”少女稍微将帽檐抬起了一些，好让自己能看到更全面的夜间风景， “我只是，纯粹的想开心开心……” “可是——”妮特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安吉拉一把扯了回来。 “笨蛋。”她按住还想挣扎的黑发少女，压低声音在她耳旁悄悄骂了一句。 “刚才的聚会从开始到结束都没看到托马斯夫人，而且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人提出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你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