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章 摊牌，决战
十二月初，大雪纷飞的季节。 早在数天之前，密特拉便正式向第六圣界开始进军，他们宣布要将最后的保守世界摧毁，第一拨前锋部队以近乎伤亡殆尽的惨重代价突破了联军设置在传送节点周围的围困堡垒，使得联军打算依靠节点来打防守消耗战的念头落空，其后很快的，墨菲斯特率领的北方集团军，多玛率领的南方集团军，梅阿查率领的东方集团军，这三支构成了密特拉军队80%主力的军队便尽数开拨到恩底弥翁，摆开了属于自己的特色阵势，在地图上形成三个大大的箭头，向着各自负责的区域开始攻城掠地。 外围的联军部队在开头还尝试着和三大集团军进行过一些试探性的交锋，企图要在敌人还未站稳脚跟的时候给他们点厉害尝尝——对手毕竟没有他们对地型和气候的适应力，如果能够在开头便取得一些正面优胜，无疑会为今后的战斗起到一个良好的提升士气的作用，不过天不遂人愿，在大大小小十数次惨败之后，他们不得不放弃任何和对方在平原上正面硬撼的愚蠢念头。 北方集团军下属精锐军团“地狱梦魇”依靠五百名可以无视任何实体防御的梦魇骑士和六千头拥有巨兽级推进能力的基因狼人令北方联军的防御势力闻风丧胆。 南方集团军下属精锐军团“终末死灵”依靠七千终末骑士和四千死灵骑士超绝的机动性和恐怖的攻击性将南面守军防线穿插的面目全非，两支骑士团来回攻伐的动作在地图上看来犹如饿狼尖锐的利齿，每一次交错，代表着敌军的阵营色便要被硬生生撕扯下来不少，这些人将连逃脱的可能都不会有，不出三天，他们就会被这种可怕的啃食彻底吞噬。 东方集团军下属精锐军团“月之暗面”以稳健的步兵方阵按部就班的推进攻势，三次零战损的碾压战役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小看这些人数稀少的少女战士们，攻伐所至竟无一合之敌。 就这样，三个集团军以自己精锐军团里最强最有特色的兵种构成箭头的最尖端，以其中较为中庸的兵种构成箭头的两翼，各种相对普通的士兵军队依照梯队划分组成箭头的后半部分，各自开启了对于自身而言最强、也最有效率的运转模式，恩底弥翁的联军方面因为绝大多数人对密特拉军队的战斗力预估出现了严重错误而在这波凶狠的攻势前溃不成军，自被敌人突破了节点封锁后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便出现了十数万的伤亡，上百位领主和国王被击败甚至斩杀，南方防线处的守军被彻底屠杀殆尽，北边防线被凿穿，由普通士兵组成的军队拒绝继续面对死镰白狼旗，在他们看来这是“没有任何胜利可能”的战斗，投降和逃亡者众多，只有东方，因为本身荒芜和靠近黑森林的原因只派遣了几支机动性优良的骑兵部队，他们一开始觉得向这边推进的少女们软弱可欺，尝到厉害后只得灰溜溜的绕道向西边的魔导之都策马狂奔，剩余的十几座城镇被他们抛弃，至此，距离节点的北、南、东三面彻底失去控制，联军阵营里一部分人所坚持的围歼计划亦随之而遭到彻头彻尾的失败。 “现在那些愚蠢的脑袋终于该明白我并没有骗他们以及两边真实战力的差距有多大了。”站在议事厅中央那张平铺在长桌上的巨大军事地图面前，恩底弥翁撇着嘴沉吟。 议事厅里除了他之外，还站着十几位魔导之都的高层法师和十多位身穿华服的普通人类，并且在靠进来的拱门右边一点的位置，海隆和朱诺同样站在长桌旁观看地图。 “但是这一下……领主们手里的军队差不多也被打残了。”海隆小声提醒他说，“我之前同样预计到这不靠谱的计划会失败，却不曾料想会败的这么快，这么惨……” “焰皇这次一上来就将她最强的军团给派了出来。”恩底弥翁扫视了一眼大厅里做窃窃私语的其他法师，权杖往地上一顿，示意众人安静，然后走到海隆身边的位置，伸手抚平地图，头盔后的双眼阴沉的凝视着上面绘制的三面军旗。 “死镰白狼旗、剑盾骷髅旗、黑天残月旗。”他用手指点着这三面军旗，“它们的战斗力，在过去这段时间内想必你们都有所了解，你们有谁，敢说自己有绝对的把握能阻挡住他们？” “此刻的战况已经十分严峻，严峻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诸位……我不是在威胁你们，但是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已经快要没有了。” 魔导王承受着所有视线的注视，将权杖抬起，重重的点在地图上的东南北三个位置：“东面有密度极大的黑森林阻挡他们暂时不用理会，南面……如果他们突破了这段沼泽，他们就会发现手里的资料并不正确，那里已经不是什么艾米尔盆地了，密特拉人一路攻伐鲜少遇到海战，或许这一次他们可以有机会经历一下，然后北面……” 点到北方那块区域的时候，恩底弥翁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话语亦随之一顿，“北面……必须被彻底放弃，不允许任何人再去争取。” “神圣魔导王陛下，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就在他刚说完这个决定的同时，另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所有人扭头，看到一个身穿精美衣裳的贵妇人正满脸惊讶和愤怒的站在那里。 “我们历经磨难并且为了圣界生灵奋勇战斗之后，您居然打算要将我们彻底抛弃掉吗？我前来这里时还想着尊贵强大的陛下或许能有办法为北方的子民驱逐徘徊在那里的恶魔，结果您就是这样……？来回报我们对您的信任的么？” “戴拉——”恩底弥翁无奈的叫出了她的名字，但脸上的坚定严肃并未有丝毫削减：“我早在一年前就跟你们说过，让北方诸国将他们的人民和财产全部撤到西方，因为那里虽然有着适宜居住的土地和坚固的城墙但后方却完全被大雪、冰川和海洋封堵，一旦节点失守你们将无处可逃，你自己看你们的家园在地图上像什么东西……一个口窄里宽的大口袋！现在这个口子已经落到敌人手里了，你要我摒弃所有胜利的可能派遣兵员们进去营救你们的领地？密特拉人肯定是很乐意看到这一幕的，他们可以松开口子放我们进去，然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赢这场战争了。” “陛下，您所说的这些我们都明白，但我们不能彻底放弃，林北走廊是重要的战略要道，只要我们能夺回它，无论是占据防守还是堵死进入北方领地的敌人都能起到绝佳的作用……” “也许吧。”恩底弥翁摇头，“也许我们能夺的回来，但是之后呢，西边这里，我们最繁荣富饶的位置会遭到敌人的血洗，并且失去最后那丝胜利的可能，你不用再试图劝说我，我不可能答应你，还有其他想要有类似目的的人，这句话也是对你们说的——你们之前拒绝接受联军的统一收编和训练，为了那点属于自己的利益不被侵犯捣鼓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节点围歼作战，现在它失败了，那么你们就要老老实实的吞下失败的苦果，别怨我没有为你们指明最后的希望……”“ “把你们剩余的资源全部交出来，交给联军来调配，让它们发挥最后的价值。”略微顿了顿，恩底弥翁在那些人类首领的人群里扫视一眼，“这不是什么清算，也不是什么‘权益划分的时候’。” “我们现在是有被彻底灭亡的风险了，这一关撑不过去，我的结果不会比你们好多少，请你们尽快从某些不切实际的筹划里醒悟过来，尽快的认清这残酷的现实，好吗。” 简短的会议结束之后，恩底弥翁又继续在这里接见了李白等人，开始商议各方接下来所能承担的东西。 “我原来还以为你是个纯粹的独－裁者，看来似乎是错怪你了。”李白刚刚和丽拉几人站在议事厅的门外等候，她知道走出去的那些人都是来做什么的，因此上来便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 和密特拉正式交战的日子终于到来，也到了需要她付出行动来证明价值的时候。 “你还有很久的时间来发现，我其实就是个纯粹的独－裁者。”恩底弥翁头盔下的眉毛扬起，简短的反驳了她的嘲讽，“你很早就知道我们的真正计划，有什么想建议的吗。” “封死艾米尔盆地的棋很漂亮，这样他们看似是占据了节点周围三个方向的大量领土，却实际上被三种不同的天险所阻挡着，哪里也突不出去……如果没有更多变数，那么你是有希望守住目前这种僵持的局面的。”李白一扫桌上的地图，看到三面军旗徽记时略微眯起了双眼。 作为被拉拢的合作者，联军的战略李白很早就已知晓，那就是用三处天险把密特拉的攻势彻底给逼向西方魔导之都所存在的这个方向，一方面限制他们绕一个圆到其他方向肆意突袭，另一方面，联军也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手可以跟着对方打追击战。 这差不多可以说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是你还是估错了密特拉的高端战力，内洛法作为概念上黑暗的代行者和源泉具备同化其他存在的权能，他们有不菲像你这样级别的主宰者，被同化**，那些家伙甚至要比以往更加强大，你毫无胜算。” 一边这么说着，李白的目光一边不露声色的在观察这间大厅里其他的魔导之都势力，并毫不意外的在其中看到了不少预料之中的“熟面孔”。 身穿红袍、黑袍、白袍以及各种魔导盔甲的魔法使，每一个都是宝石魔术体系里的中坚武力，每一个都是魔法使这个种族的佼佼者，这些人和魔导王一起听到了她的话，却并未擅自交头接耳，只是整个议事厅里的气氛不免因这番话而变的更加窒息起来。 “而且还是在不算上那个家伙的情况下，是吧……”恩底弥翁抿嘴吸了口气，和海隆对视一眼，双方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然后他转过头，继续向李白发问：“我听威斯特****说过你的建议，场地魔法确实是个不错的加成，但……魔导之都的奥妙经过这段日子的居住想必你已了解清楚，你确信你真的能负担这种程度的创造？” “魔导之都是特殊的，我没办法复制它，所谓的固化只能是更次一级的场地，而且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必须让我进入‘王立魔法图书馆’，我需要其中的资料来帮助我加速这个过程。”李白面色严肃，“此外，我还要你将军所有详细的资料全部明明白白的让我了解清楚。” “后面这个要求是不可能的，可爱的女孩。”魔导王表情阴沉下来，“至于‘王立魔法图书馆’……你并不是魔法使所以无法进去，我可以特别准许你的侍从代你入内查询信息。” “你想要我拼命来帮助你们，却连这方面的信任都不肯给我，不觉得有些过分吗。”李白摇头，笑眯眯的冲所有人摆摆手，作势要转身离开。 “再见。” 她和恩底弥翁激烈的谈判交锋，其实到头来争夺的还是基础的信任问题。 李白无法容忍联军将她完全的排斥在信息网络之外——虽然是知道了整体的计划目标，但她依然被隐瞒了计划中的种种细节和己方的详细数据，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尤其是在这种关头对方还不松口，这让她真切的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必要留下。 恩底弥翁面色铁青的看着她拂袖而去，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开口挽留。 当日，李白搬出了魔导王招待他们的地方，转而在外城便宜租下了一套房子暂住。而到了傍晚的时候，一艘奥法驱动的浮空艇降落到了李白在外城的宅邸，海隆带着几位高阶的魔导士在这里停留了许久，然后辗转去了魔导塔楼。 时间又过了一周多，弥漫在军队和人民头顶的阴霾逐步加重，渐渐的，连孩童都知晓了诸如暗冥天魔·尼奥斯菲亚或者暗黑裁决者·伏尔泰尼斯之类的名字，争斗的两大阵营明面上所能观察到的实力出现了明显倾斜，在这样一种压力能致人窒息的局势之下，魔导王陛下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什么要面子的时刻，他叫来玛兰，让她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去了外城。 而就在这同一天，遥远的东北方向，传送节点的土地上缓缓升起了一面全新的军旗。 黑底，上面有横竖两道粗粗的笔画痕迹，血红色，艳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