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剑神剑（16~17）（补抽）
了一在撞上山壁的前一刻，猛地一转身，准备让自己先装在岩壁上，让莫非烟则撞在自己身上。 可是莫非烟却不领情，身子一扭，让过一半，结果两人都是侧身撞上了山壁。 了一手中已经没有剑，他解下背上的登山杖，一杖贯入到山壁里面，杖头在外面只露出两尺不到，然后双手一起握住，把自己挂在了山壁上。 莫非烟功力比了一还逊了一筹，方才一连串动作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这时她一手拖着重剑，另一手和了一的左臂缠在一起，全靠了一双腿夹着她的腰才固定住身形不被奔涌的雪浪冲走。 莫非烟出身于只收女子的古墓派，虽然平素言行无忌，与男子无二，但几曾和男子这么紧密地接触过，她本能地身子一颤，想要挣脱。 了一这时已经屏息转了内呼吸，也不能视物，闭着双眼防止冰雪和碎石溅到眼睛里去，腿上感到莫非烟身子滑动，还以为她被雪崩的冲击所带动，勒得更紧了些。 莫非烟一动就知道不妥，现在不是可以扭扭捏捏的时候，她喘息一下，提聚一点内力，手中的重剑猛地一提，插入岩壁，形成第二个着力点。 莫非烟的重剑是在贴近腰间的地方插入岩壁的，她右手丝带一松，用手捏了一下了一的手，然后再一伸，向上摸到了登山杖，握紧了，屈臂把身子一提，上升了一尺，然后曲膝，身子蜷起，把脚踩在了重剑上。 了一在感受到莫非烟的一捏时已知她将有一些动作，虽然具体有何打算他不知道，不过还是一下子松开双腿，将她放开。 两人被砸在地上又堆起的冰雪推着挤在了山壁上，身体贴在一起。莫非烟的一番动作了一感应得清清楚楚，立刻知道脚下有可以踏实的地方，依样画葫芦引体向上，站稳在了重剑之上。 莫非烟放弃矜持，左手环住了一的腰抱在一起，两人身躯紧密地贴合，减小被冲走的危险。 随着下落的积雪越来越多，两人身侧的雪由可以任意变换身形的松散变为紧实，最后连稍动一动都不行。 虽然整个身子都埋在雪里，连耳鼻都堵住，可是两人都是内功深厚之辈，气脉悠长，闭气一个时辰都不会有危险，因此不急着破雪而出，静静地等待雪崩的过去。 雪崩从山上飞腾而下，吞没沿途的一切，隆隆的震动和响声又带动其他地方的积雪一起崩落，连绵而下，如海浪般一波紧跟一波，威力有增无减，让被卷入的人几无幸理。 不过，对于藏在雪下的了一和莫非烟来说，当第一波雪崩轰然在头顶过去之后，后面就没有几次震动了。 为了安全起见，两人在雪下潜伏了小半个时辰，待到上面的地面已经没有震动，这才运功震松身周几乎已经凝结成冰的雪块，然后挥掌破开头顶积雪，向上爬去。 蓬的一下，白雪飞腾，地面裂开，窜出个人来。 了一左右一看，见没有危险，伸手向洞里，拉莫非烟上来。 莫非烟为了抽出重剑，比了一慢了一些，爬出洞后不停地喘气。 了一拍落粘在身上的雪块，浑身抖了一下，完成了清洁，回头看莫非烟脸色异样发红，问道：“怎么了？刚才受了内伤？” 莫非烟摇头，垂首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思。 了一向山上看去，突然露出笑容道：“这么一来看起来也算有些好处。我道怎的爬了这么久才上来。” 莫非烟听他说得诡异，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向上的山路几乎已是一片平坦，他们刚才爬出的地方，离此前跃下的悬崖只有一步之遥，原先该是在半空中的，现在则堆积了将近十丈高的积雪。 莫非烟拾起摆在地面上又有些下陷的重剑道：“我们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说完飞身而起，向上掠去。 了一听她声音没有异样，应了一声，也运起轻功，跟随在后。 对常人来说，雪崩后的地面是充满危险的。说不定上一步是踩在岩石上，而下一步就会一脚下陷，在雪坑里，更有甚者还会坠落万丈深渊。 可是对了一和莫非烟来说，只需要小小的一个落脚点，他们就有发挥轻功的地方，即使雪层下是空洞都无所谓。 踏雪无痕对普通的人来说像是神话，而对两人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就跟在水面上行走一样，功力不到，匪夷所思，功力到了，就轻而易举了。 接下来的旅程再无波折，两人顺顺利利接近了最高峰，连一只鸟兽也再没有遇到，也许都被之前的雪崩吓坏了，躲在巢里瑟瑟发抖呢。 山顶已然在望，此时已是后半夜，天上看不到月亮，只有群星闪耀，壮丽而神秘，让人悠然神往，沉浸其中。 康德曾道：有这么两样东西，它们会引起我一次又一次地深深思考，让我的心灵每一次都能有新的感受，让我对它们的赞叹和敬畏越来越深刻，这就是我们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 此时此刻，莅临此地，了一心底浮现的就是这句话。站在这世界之巅，星空和人心距离最近的地方，了一感到精神一振，仿佛山顶的狂风吹散了萦绕在身上的红尘，脑海清明了许多，不少模糊的想法一下子清晰起来，很多一直苦思不解的问题一下子找到了答案。 了一忽然有一种感觉，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只要在这里修炼上一段时间，不须多，也许只要一个时辰，也许要一个月，他就能完成天人阶大圆满，进而破碎虚空，追随师公张三丰的脚步，突破世界的根源，跨过时空的界限，追寻真理和永恒。 “哼！你们终于来了。”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也打破了了一顿悟时空明的心境。 了一心头无明之火升腾，右手按在了彩虹剑剑柄上，怒目循声瞪去，就见掌中托着一物，俨若天人的师妃暄缓步从山顶走下。 见是师妃暄，了一强压怒火，冷静下来。 什么都不必说，双方早已是互为敌雠，不死不休。破坏对方的悟道机会，那只是小菜一碟，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在相互间的烂账里，多记上一笔罢了。 况且，以了一对师妃暄的了解，她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作出这等下作的事情，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迎接了一的怒火，没有几个后手，这心机深沉的女人根本不会主动挑衅。 察觉不到师妃暄周围另有高手潜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师妃暄能招徕的高手，必是功力境界都和他相近的，就算不在此恶劣的环境里，也未必能找得到。 了一饱含杀意深深的凝视了师妃暄一眼，松开彩虹剑，反手按下莫非烟握剑的手，然后说道：“你掌中的所托的物事，相比就是那神剑擒龙吧。” 师妃暄见了一迅速压下怒意，面容恢复平静，微微一怔。就如同了一所料，他们周围有多名高手正埋伏在侧，其中便有李铁衫、她的二弟子端木菱与独尊堡堡主谢晖。 端木菱的资质犹胜于被师妃暄亲手杀死的费英，和师傅一样，业已练就剑心通明，身登天人阶之列。 谢晖声名不显，很少有他的出手纪录。不过他的名字常常于另一人之后带出，那个人叫宋缺，天刀宋缺！作为宋缺的挚友兼亲家，谢晖的武功自不会弱到哪里去。 更兼师妃暄此刻手中掌握的便是擒龙剑，这威力无俦的盖世神剑。 她原先打定了主意，找机会挑衅了一，若是凭着神剑和埋伏都杀不了了一，便装作被他抢去神剑，引动峰顶的高手对他群起而攻之。 照她对了一性格的了解，当不会解释夺剑的缘由，并把神剑归还，而是会为止拔剑与想要夺剑的群雄大打出手。 到时候，师妃暄便可乘了一受创后加以袭杀。 不得不承认，师妃暄对了一的性格把握得十分到位，了一就是一个做先于说的人。不过师妃暄不曾料到的是，即使抓准了机会，破坏了了一突然出现的悟道机缘，他居然强忍住出手的冲动，并一眼认出了她手中的擒龙神剑。 时刻把神剑擒龙托在手上，师妃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利用这神剑召来了大批宗师高手举办这个神剑大会，把神剑交给任意一人保管，都不会有人放心。若是她收起神剑，就算她已经发了血誓不会独吞宝剑，也会受人怀疑，只得把擒龙剑亮在明处，供人观瞻。 擒龙神剑有个特性，它能很方便地让武者在其中留下自己的武道印记，在清除前任主人的武道印记前，这柄剑在手中就纯粹是块顽铁，不能展现任何的威能。 这也是师妃暄预先给夺剑人准备的陷阱，就算有人抢到神剑，一时半会不可能将之利用。 对战中，拿着这么一个百余斤沉重的铁蛋在手里，和别的天人阶宗师对战，那绝对是找死的行为。 但是师妃暄有信心，抢夺神剑在手的人，是绝对不会把它再扔出自己掌控之外的。 见了一认出了神剑擒龙，师妃暄走到了一跟前，点头称赞道：“了一长老真是好眼力，这正是神剑擒龙。” 同时她伸出手，把神剑擒龙展示给了一看。 了一并不凑上前，反而退了一步，对着师妃暄，他从来都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 师妃暄微微皱眉，没想到了一这么小心，连刺杀和栽赃的机会都不给，好在她脸厚心黑，若无其事地收回神剑，平静自然地说道：“论剑台就在上面，两位请。” 就这么短短时间的对峙，峰顶上又下来数人，更有多人探首张望。 了一料定师妃暄不会再起念动手，冷笑一声，跨步前行。 莫非烟紧跟在他身后，经过师妃暄身边时，冷哼一声，抬手一剑向师妃暄砸去。 师妃暄退后一步，色空剑绰在手中，横剑上架。 轰的一声，色空剑荡开，师妃暄向后再退半步，卸去巨力，左手扬起，预备发动擒龙剑。 莫非烟只是身子一晃，见好就收，继续前行，丢下一句话道：“慈航静斋不过如此！”两女功力剑法都在伯仲之间，可莫非烟占了先出手的便宜，因此看上去占了上风。不过莫非烟也知晓，若是逼急了师妃暄，让她动用了神剑擒龙，自己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这次神剑大会步步凶险，危机四伏，万一她过早地失去战斗力，将会大大拖累了一，说不定两人真的都会葬身在这群峰之间。 山顶上下来的几位两人大多认识，何足道、丘处机、戚少商和霍天云，俱是江湖上的名人。事实上，到了他们这个级数，彼此间早互相有所耳闻，即使是从未见过面的霍天云，见了两人的形貌，也一下子认出了他们的来历。 互相寒暄一番，道了几声久仰，众人一起登上圣母山的峰顶。 登顶的最后一段路是一片平缓的斜坡，不知被何人在岩石上凿出了一条条石棱，行走方便了许多。 峰顶已经被先来的高手们改造过一番。整出了一块近于长方形的平地，宽五丈的样子，长却有八九丈。 峰顶的地面大多异常平整，但也有少部分地方坑坑洼洼的。 霍天云在侧解说，原来这峰顶本来并没有这么大，但当年陈玄机在此与上官天野印证武学，两人双双破碎虚空而去，临走前天雷降落，将这峰顶轰去一层，故此这峰顶才会扩大到如此地步。而坑洼之处，则又是后人在此决斗时所留。 峰顶上或立或坐着不少人，大约有十七八位，一个个在狂风中悠然自得，男女老少各具异象。不过了一和莫非烟两人一眼看去，能认得出的俱是天人阶强者，不认得的凭着气息感应，也没有低于天人阶初期的，这才晓得整个武林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剑客大宗师。 走到平台尽头，两人向下望去，只见这面是峭壁，悬崖直上直下，而两侧的斜坡也是极为陡峭。 不过，若非这凛冽的罡风，爬上爬下这等山崖，对武林人来说，并不在话下。 峭壁的对面有一座略矮的山头，上面的人更多，两人粗略一看，是那些先天境的高手，看来就是观战的人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