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愿赌服输】
1916年3月17日，经过十天休整、补充的护****在蔡锷的指挥下发起全面进攻。 护****以赵又新为前敌指挥，率朱德、金汉鼎、张煦和新开到的廖廷桂四个支队从右翼攻击牛背石一线北洋军；以顾品珍为中路，率两个支队向泸永大道守敌发起正面进攻；另以刘存厚所部护国川军一个支队和何海清支队为左翼，监视叙州方向之敌并策应纳溪战场。 革新了战术思想的赵又新总算拿出了全副本事，所部四个支队以良好的步炮协同战法击破牛背石一线敌军，护****右翼一路势如破竹，兵锋直指纳溪、泸州；中路的顾品珍梯团也奋勇向前，不惜以白刃战击敌，击溃当面敌军后进逼纳溪，与右翼形成对纳溪——双河场的钳形态势。 士气低落、缺少军械的北洋军一败再败，龟缩于纳溪、蓝田坝等几处要点顽抗。 趁着正面战场激战连连的机会，石铿把正在整训中的第二营和第三营一连抽调到身边。又大摇大摆的把支队司令部设在弥陀寺，作出控制航运并积极进军泰安场的姿态，逼迫兵力运用已经捉襟见肘的张敬尧不得不强令还在重编中的28团匆忙上阵，在泰安场东面的鸡峰山一线构筑阵地，提防石铿趁隙进攻。 石铿达成目的后并不进攻，而是遥遥钳制住敌军28团，就地展开实战大练兵。一边加强部队的基本战术训练和文化教习，一边轮番派出部队到江边袭击北洋军运输船队，令北洋军水路运输完全中断。另一方面，在曹锟、王承斌的默许下，石铿的小股侧翼警戒部队可以逼近合江城，甚至绕过笔架山控制了一段赤水河航道，与出赤水进川的黔军杨汝盛部遥相呼应，使得綦江的北洋军第十三混成旅得以用“侧后威胁”来搪塞张敬尧的命令。 笔架山西麓，小垭口。 “跪下！” 随着一声满含着仇恨的断喝，税成彬双腿膝弯处被人踢了一脚，跪倒在八十一位护****壮士的墓碑前。离开重庆时，他怎么也想不到，王承斌居然会把立下大功的自己交给以跛脚老头为首的几个人，又被五花大绑押到这个地方来。看如此阵势，自己的小命显然是没得救了，这些护****是要杀了自己祭奠在此阵亡的81个弟兄。唉，那一颗花生米是吃定的啦！ 生的希望断绝后，税成彬反而冷静下来，强硬起来，他梗着脖子扬起头，用轻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墓碑。 听到曾四的牙齿在格格作响，石铿心中冷笑，看着税成彬跪地的背影“哼”了一声，说：“以他一条狗命怎么抵得过我81个兄弟？没办法，战争期间我也管不了什么国法，81个弟兄去了，我要用81刀来告慰他们的英灵！” “噌”的一声，曾四拔出刺刀，就近找了一小块青石“霍霍”有声的磨着。 “谁来替81位兄弟报仇？” 周围的四百多弟兄齐齐举手，跳着脚地大喊：“我来！我来……” “一连1、2排准备，每人一刀，但绝对不能让他死了！程锋，数着！” 曾四抢先一步站到税成彬身边，却见刚才还强硬万分的家伙早就瘫软成一团，胯下渗出斑斑水迹，一股子恶臭和sao味扑鼻而来。妈的，你敢玷污弟兄们的墓地？！这么想着，他飞起一脚踢过去，“蓬”的一声闷响，税成彬像滚地葫芦一般被踢到一连弟兄们的脚下，一股子更浓重的恶臭味四散开来。 “刷！”曾四挥刀在税成彬的背上开了一道血口，而那家伙已经吓得晕了过去，这番吃痛后又醒了过来，不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二……三……四……五……”程二宝慢悠悠的数着数着，突然觉得自己很能胜任这种任务。 寒光闪闪，血光隐现，税成彬声声惨叫着变成血人。 80刀下去，那早已昏死过去又活过来数次的家伙居然还没死！正应了那句“祸害活千年”的老话。二连长方烔提刀上前，侧头看向石铿。 石铿微微点头，却听二娃子在远处报告：“支队长，第十三混成旅来人了！” 怒气已经宣泄，最后的夺命一刀已经没有看头了…… 南边山头上，姜勉见到了石铿，他二话不说就一招手，八名马弁抬了四口沉重的炮弹箱放在石铿面前。他俯身打开木板条箱盖，指着里面尚未封装的白花花大洋钱，说：“石支队长，卑职奉旅长之命前来偿还赌债。旅长说，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可18万元不是小数目，一时不太就手，请石兄弟先收下这十万元，剩余八万在两月之内付清，请石兄弟海涵。” 李炳之还真是条汉子呢！ 石铿示意二娃子关上箱盖，说：“剩下的八万元就当石铿提前给第十三混成旅的各位弟兄一个见面礼吧！另外，高营长和两百弟兄如果愿意回去，我会尽量向蔡总司令说情的，请李大哥放心。” 见石铿似乎并不把白花花的袁大头放在眼里，心中暗道佩服的姜勉用力地碰了一下脚后跟，立正致礼道：“谢谢石支队长！我们旅长已经猜到石支队长一定会如此说法。他说，石兄弟够爽快、够朋友，我李炳之也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情！赌债归赌债，兄弟之情归兄弟之情，如能放回高营长和各位弟兄，我已经欠下石兄弟天大的人情了！八万元，两月之内一定如数奉上！” 李炳之真的跟钱过不去？石铿才不会相信世界上真有这种傻瓜蛋，何况是能够爬上中央陆军混成旅长高位的李炳之呢？ 是了，在自己准确言中广西独立之事后，又打了袁世凯的赌，这个赌头可比广西一地大了不知多少倍，对李炳之未来的影响也是无可估量的！他之所以表现的那么重情守信，无非是想在今后万一之时得到自己甚至护****方面的帮助罢了。八万元买第十三混成旅一条活命之路，太划算了！ “那……石铿就谢了！姜参谋，请你转告我李大哥，如果袁世凯在近日宣布退位的话，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派得力一部抢占江津城，安抚百姓，等待我部接收。这是赌约的第一件事情，请李大哥务必做到！” “是！”等了一小会儿，姜勉又道：“石支队长还有何吩咐？” 石铿想了想，摆手道：“暂时没有了，我期待着与李大哥和姜参谋在江津会面！” “噢，还有一事。”姜勉说：“李长泰第八师之第十五旅在旅长王汝勤的率领下已到涪州（涪陵），近日就可抵达合江。张敬尧甚觉泸州危险，有把第二路军司令部迁往合江的打算。旅长让我转告石支队长，贵部将位于合江、泸州两面夹击之中，请务必提起注意！卑职告辞！” 目送姜勉等人下山后，石铿一招手：“二娃子，地图！” 韩二娃麻利地清理了脚下的乱世、杂草，将一份地图铺展开来。 “请几位营、连长过来。” 李人杰、方烔、王敦睦、毛培良、周绍清、于根柱快步来到，见了这个架势也不行礼，呼啦一下围拢上来。 “江津！”石铿指点着地图上江津二字，他对这个地方是有感情的。以前，集团军司令部就在江津，他曾任连长的红军连就在四面山以南的山沟沟里。对这里的一山一水，他几乎了如指掌，对江津的地理位置和在今后的战略作用，他也有清醒的认识。“江津地理位置至为关要，南控贵州，西向泸州，北制永川，东近重庆，紧扼水路运输线，影响东、西两川交流，实为我军必占之地！” 周绍清本是前川军第五师连长，应杨怀仪之邀聚众来投，暂为一营三连连长。于根柱是护****第一军总司令派遣的军官，以前是三支队的排长，目前任二营二连连长。两人因为是初来乍到，闻言并未出声，而是将目光转向李人杰。 李人杰皱眉道：“江津距离重庆太近，搞不好会引起曹锟的不满，影响已经形成的默契。” “时机，时机最为重要。”石铿早已胸有成竹，他用嘉许的眼神看了李人杰一眼，说；“此时肯定不行，等到北洋军军心大乱，无心作战，纷纷言退之时，咱们就可趁机夺取之。何况，李炳之想必是会履行承诺，帮我们一把的！问题不在何时拿下江津，而在于……刚才姜勉通报，张敬尧想把司令部移驻合江，北洋第八师从涪州赶来，我部即将面临两面受敌的危险境地。然而时局在月内必有大变，我部在夺取江津的前提下不能离开太远，何况，永川那边……赵贤志回来没有？” 赵贤志是第二次去永川兵站了。李人杰摇头道：“还没有，估计晚上能够赶回来。” “我的意见是兵分两路，我带主力北渡长江，在永－荣路以南的白塔寺——金刚寺一带潜伏练兵，相机行动；李营长带两个连向南绕道南綦江，一边加强训练，一边观察黔军杨汝盛营和第十三混成旅的行动，必要时可向江津方向移动，在四面山一带待机。” “好！”李人杰点头应答后，想起身边还有连长们，乃转头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没问题，随时可以开拔！” 石铿微笑道：“不，咱们得等到张敬尧先从泸州动身，然后再行动。还有，那边箱子里有十万元，南、北两路支队各带两万元作为军饷、用度，以应不时之需，其余六万元由田幺爸带回紫金坪上缴总司令处置。有没有意见？” 一句话，十万元就去了六万元。众人面色神情中都有些舍不得的意思，可支队长都说了，谁还能有意见呐？ 石铿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打算——六万元于护国第一军全军来说算不得什么，杯水车薪而已。但是在蔡大将军和罗佩金等人眼里，上缴这六万元的石铿和独立支队的分量就更重了。一旦护国之战结束，自己要在江津一带创建基业，还需二位将军的大力支持，这个买卖可划算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