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盟誓印记

    一棵树根上溅了许多血，似乎那个可怜的动物曾在附近痛苦地扭动挣扎过。透过一棵古老栎树虬曲盘绕的树枝，可以隐约看见前面有一片林间空地。

    “桑特瑞尔，你看——”德拉科缓慢地说，并且伸手拦住了浑浑噩噩继续往前走的Vio。

    那前面有一个纯白洁净的东西在地上闪闪发光。他们一点点地向它靠近。

    没错。那正是独角兽，死去的独角兽。周围是一片宁静祥和却凄惨无比的情景。

    那只美丽的独角兽修长的腿保持着它最后倒地时的姿势，很不自然地伸直着；它的鬃毛铺在漆黑的落叶闪，闪烁着白色的珍珠光泽，血液沾染凝固的地方，像颗颗散落的夜明珠，圣洁而悲哀。

    Vio拂开了德拉科拦住她的手，她刚朝它跨近一步，突然周围树丛里一阵簌簌滑动的声音使她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空地边缘的一丛灌木在抖动······像是斗篷在地面上拖曳，又类似于蛇类在地面扭动爬过，令人毛骨悚然。

    接着，从阴影里闪出一个戴兜帽的身影，它在地上缓缓爬行，像一头渐渐逼近的野兽。那只“野兽”低下头颅，朝独角兽尸体上的伤口凑过去，像一只蝙蝠一样就要吸食独角兽的血液——

    Vio飞快地举起魔杖指向他——“统统石——”

    德拉科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反手向空中发射了红色火花，在这一瞬间，他拖着Vio低头伏到了半人高的灌木丛里。

    那个穿斗篷的身影顿了顿，它立起身来，兜帽缓缓滑落。惨白冰冷的月光下，一个石灰一般斑白的恐怖人脸露了出来。

    德拉科惊讶地手都在不知不觉中从Vio嘴唇上滑下——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那张诡异的面孔上表情邪恶，鼻孔像蛇的分叉蛇信般几乎成了两条线，平滑地贴在脸上。

    那人动了一下脖子，朝他们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德拉科吓得往后一坐，摔倒在Vio身后的地面，这点声响立刻引来了他的关注。

    他朝他们过来了······像鬼魅一样，几乎立刻就到了他们跟前。

    这个夜晚，她遇见的，是出来吸食独角兽血液延续生命的伏地魔。

    Vio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与恐惧——一直以来，她恐怕都小看了伏地魔，虽然他是灵魂状态，虽然他只能委屈地附身在别人身上——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他们这些几乎什么都不会的一年级小孩可以相抗衡的。

    那些黑暗年代里他呼风唤雨血洗别人宅院的事，从来不是空xue来风。

    伏地魔脸上露出了镇静且不怀好意地笑容，他抬起一根手指，只是轻松地向空中挑了一下，Vio就感觉自己的领子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攫住，整个人被提到了半空中。

    她无力地挣扎着，伏地魔将她拉近到身边，猩红的眼睛打量着她。

    他举起了魔杖——但那不是Vio在黑魔法防御术课堂上见过的、奇洛的魔杖······

    “阿瓦达——”

    Vio闭上了眼睛，耳旁风声呼啸而过，一闪念之间，她竟然有些渴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死亡，离开这里，回到二十一世纪，这个人如此强大，她不可能一朝一夕毁灭他——

    草丛里的德拉科举起魔杖瞄准伏地魔吼道：“塔朗泰拉舞！”

    伏地魔只好暂时中断了对Vio的阿瓦达索命咒，他转而在空中随意地挥了挥，德拉科的杖尖发出的红芒就像碰到了一个无形的金属罩上一样，转瞬就被反弹，在空中划过一道红的更加鲜艳的光芒，径直朝德拉科扑过去。

    Vio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德拉科敏捷地在地上打了滚躲过了，他似乎猜到自己偷袭对方不会成功。

    伏地魔没料到这个苍白瘦弱并且神情看起来吓坏了的小男孩，会在紧要关头坏了他的好事。他收回手指，Vio被从空中重重抛下，他立即转向德拉科——但是他没时间了······

    从德拉科发射了火花之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牙牙，此刻重新出现了。

    它龇着牙待在离Vio不远的树丛旁疯狂朝伏地魔吼叫，吼得很有底气，一点儿也不像海格说得那么胆小——说起海格，他们身后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噼里啪啦”声，地面都在微微颤动，仿佛大象在奔跑过来。

    伏地魔最后看了德拉科和Vio一眼，像是要把他们深深印刻在脑海中一样。他像开始那样如幽灵一样疾速滑走，贴着每一棵树的树干，身影快的让他们眼花缭乱，分不清他逃往了哪里。

    “Vio，你——你怎么样，没事吧？！”海格中气十足的声音把Vio从恍惚中带回了现实。他见她在地上挣扎着半天无力站起来，过去轻轻地拎着Vio的衣领把她整个儿拉了起来。

    “怎么回事——马尔福那小子呢？！”海格左右看了看，发现德拉科屈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时，语气软了一些，“你们遇到了什么？我还以为是那小子使坏······”

    “不，海格，在、在那边。”Vio低声说着，近乎耳语，她见海格没有听清，抬起手来指了指不远处的那片空地，树下躺倒的、死去的独角兽。

    海格看了过去，独角兽凄然地躺在那儿。他沉默了片刻，沉重地开口：“是挺令人难过，但你们，至少不用害怕它，可怜的生物。它们有防备的时候任何人都很难抓住它们······”他话还没有说完，天空中又升起一道明亮的红芒。

    Vio虽然不能告诉海格，但心里清楚，这次是哈利他们遇见了伏地魔，看来之前伏地魔逃走的方向正好和他们撞上了。

    “天呐！是哈利那边！Vio，你还能——我得过去看看，能跟上吗？”海格焦躁不安地搓了搓巨大的手掌，Vio勉强能走动。

    但是独角兽的尸体还在这儿，她摇摇头不打算跟去。她又看了一眼德拉科，后者经过刚刚的打斗，垂头不语，Vio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她走了过去，拉起了德拉科的手，对方甚至都没有回避也没有甩开，似乎根本没注意到。Vio用另一只手攀住牙牙的脖子，牙牙顺从地屈腿跪了下来，伸出舌头舔了舔Vio的手。三个伙伴就地休整。海格于是不再迟疑，放心地向哈利的方向跑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格的背影渐渐看不见了。

    这时，“呦——”一声长长的、悦耳的声音响起，随之有许多道同样的、柔和的令人落泪的声音合鸣起来。树林里升腾起无数星星点点的银白光芒。围绕着那只独角兽的尸体，慢慢地组成了一个环。

    Vio和德拉科都抬起头来，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奇异的景象。

    空气中那些白色星光一样冰冷的东西聚集到了独角兽尸体的伤口上，一颗接一颗，滴落，融合，像最神奇的裁缝一样天衣无缝地消弭了伤口的痕迹，令其慢慢愈合如初。

    然而，那只独角兽最终没有再站起来，它的身体被修复的宛如初生之后，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嘶鸣声结束的时候，Vio仍沉浸在那种声音带来的祥和安宁的氛围里，她和德拉科恍恍惚惚间看到一只健壮美丽的独角兽朝他们走过来，不同于其他的独角兽，它头上那只莹白的角上盘旋着稀奇的花纹，角也比一般的独角兽更加粗大。

    它停在他们面前，低下头来，用那只角轻轻地触碰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盛放的白光从那只角上迸出，进而进入了他们的手心里。一股难言的宽慰和镇静在他们心中激荡着，随之而来的最后几缕光，在他们的手上缠绕了几道之后融入他们体内不见了。

    那只独角兽带头嘶鸣起来，树林里，合唱随之婉扬。

    “信任，忠贞。”Vio心头忽然浮现这两个词，她不能确定，但她觉得这就是独角兽们嘶鸣声的含义。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从这一刻起，她和德拉科具备了一项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