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七十三章 剩下（4000字）
昏迷，长久的昏迷。 过去的自己意识已然是一片漆黑，千叶的意识也基本上是一片黑暗。 虽然说意识是清醒的，但是千叶眼前和只有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唯一的感觉，就是这漆黑一片，似乎越来越冷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是要失血过多而死了吧。 随着莫名的感觉到越来越冷，千叶的心中，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因为感同身受，或者说亲身经历的原因，虽然说他没有任何的主动权，但是，刀锋刺入胸膛的一切感觉，他都感觉得到，痛楚、鲜血宣泄的感觉，也一同感觉到了。 小千没有手下留情。 这一刀，完全是朝着要害去的，甚至，从刀锋刺入的感觉中，他都能够感受到那某一根重要的血管被削开了，作为医疗忍者，对人体，尤其是胸膛处，心脏边的血管还是很敏感的。 不过，虽然血管被划开，身体似乎也在变冷，但是千叶并没有任何的担心，小千和过去的自己决裂，但终究是还没有起杀死过去的自己的心思 这伤很严重，但是不致命。 只要，过去的自己能够及时醒过来，并且止血。 这大宅邸中，还是有止血的道具的。 或者说，30人以上的场景中，是有一些医疗道具的，一些甚至科技水平远在前世科技水平之上的医疗道具。 比如纳米医疗机器人之类的。 此时的他，正在思考，正好趁着这昏迷的时间，梳理一下过去的自己从第一个场景到现在的一切。 严格来说，在这个不知道谁创造的轮回之中，过去的自己已经经历了差不多300个场景，手上也可以说是沾满了鲜血，思想的阴暗处也有开始蔓延开来的趋势。 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保留了最基本的道德意识，出谋划策也处处可以见到人情的部分，和另外一个自己给他的感觉，还有极大的差别。 在阴沉的程度上，是天壤之别。 而现在，很明显，已经是一个转折点了，基本上，他已经能够猜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但是，即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会是什么样一个变化趋势，但是千叶的心里，总是沉甸甸的，仿佛挤压着无数的情绪，负面的情绪，宣泄不出来。 而这些情绪，基本上都是针对这个轮回的。 噩梦的轮回。 或者说，地狱。 没错，300场的场景经历，千叶已经对过去的自己经历的一切有了大致的推论。 这不是什么无限世界，也没有那么多的兑换能力之类的东西，甚至主神都没有见到过。 有的只有昏迷，苏醒，存活，昏迷，然后再苏醒，存活，昏迷这样的重复过程，没有任何的休息时间，也没有任何的缓冲余地，除了昏迷那一段时间，过去的自己的神经永远都是紧绷的，都处在一种紧张的情绪之下。 而几乎每一个经历这种噩梦轮回的人，基本也都是这样的状态，哪怕是小千他们。 只是，伙伴的存在，在心理层面上，舒缓了这种紧张感，带来一种群居性安定罢了。 而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出现那么多残忍变态的邪恶侧。 人，总是比想象中的要脆弱。 脆弱的多。 其实，这样每时每刻，没有休息只有一定的强制舒缓的昏迷时间的紧绷神经，长此以往，人会产生两种改变。 一种，是拥有如同钢铁般坚毅的意识，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的决心，而最终反映，是一种从容，是一种平静，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够保持冷静和快速的思维，非常的果决，往往能力挽狂澜，往往能于必死之处生还。 并且，能够保留自己的道德意识，遵循自己的本心，遵循最基本的人性，不烂好人，但也不残忍。会帮助人，但是知道什么样的人该帮，什么人不该帮。 根据经历的细微差别，他们有其原则，有其底线，可能有行为放浪的人，但是有自己的底线，且绝不会跨越一步。 更贴近一个完美的领袖或者强大的战士的心态。 一种，则是团队战场景开启之后，占据着绝大多数的精神已经崩溃，心理完全扭曲变态，大多疯狂、卑鄙、阴险拥有各种各样奇怪荒诞以及血腥的癖好，每一个基本上都代表着人性中每一种乃至数种的恶的极致。 这种人，某种意义上，也是拥有着一颗坚定的心，或者说，一种对自身的恶演化而出的行为习惯的执着，以及扭曲的信念的执着，不过，他们的心态更倾向于发泄，将自身的情绪发泄到其他人的身上，以此获取平静或者快感。 而这种人，也有其群体性，千叶姑且称这种人的群体是互相的恶的吸引。 而这种邪恶侧的群体，也是相当的团结的，邪恶侧的所有队伍中，基本上百分之五十的队伍都有牢固的羁绊，虽然是变态邪恶的羁绊，但是，的的确确是羁绊，千叶从过去的自己的经历中，也看到了能互相为对方而死的情谊，也有坚定不移的爱情，虽然因为邪恶侧的性格，这些情谊、爱情，都带上了一种扭曲感。 但是，不能否认，恶人也是有群居性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因为恶人也能够互相信任，互相付出生命，也有坚贞的爱情，所以，他们的队伍最终才会团灭，只剩下他们两个。 过去的自己，低估了恶人们之间的羁绊。 这也是为什么过去的自己情绪一度崩溃，因为伙伴惨死，恰恰是因为他的错误估计引起的。 而此时，随着思考，千叶也渐渐的对这个噩梦轮回产生了兴趣。 现在的他，已经不认为这个噩梦轮回是什么地狱了，用来惩罚死去的人之类的。 他隐隐察觉到，这个轮回，似乎在制造什么。 而材料，就是过去的自己这样的普通人。 现在，他已经开始探寻这个轮回的目的了，只不过，信息少的可怜，他也就只能努力的一遍又一遍的去回忆过去的自己的经历罢了。 不过，这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过去的自己就苏醒了过来。 而醒来之后，千叶又被迫的接受了无数纷至沓来的复仇的怒火，以及疼痛，对死亡的恐惧，注意力几乎瞬间涣散，却是再也无法思考这方面的问题，只能沉浸在过去的自己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绪中。 然后，在这些几乎让他无法思考的情绪的煎熬中，千叶发现，他的意识，被过去的自己的复仇的执念，再次震颤的震动了起来，就好像是当初第一个场景的时候，过去的自己奋尽了所有的力气开了那一枪的时候，那一声心内的怒吼给他造成的震撼一样。 而在这强烈的情绪驱使之下，过去的自己就这样在胸膛插着一把刀的情况下，躲过了至少三波对立方的搜寻追杀，找到了藏在宅邸里的医疗道具以及武器，在亲手拔出那把刀，包扎好之后，又以千叶也几乎无法理解的底力，以及强烈的复仇情绪，一一将发现他，追杀他的三波人击杀。 那时候，过去的自己好像所有的潜能都被释放了一般，整个人彷如恶鬼一般，伏击、威逼、利诱、背叛、挑拨……一系列无情无耻的招数在他的手中，仿佛是信手拈来，有似乎是串联的莫名的和谐的成死亡序曲的音符一般，将死亡一一的带到同场景的人的身边。 千叶能够明显感觉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一次次的流血，一次次的死亡中，慢慢的从过去的自己的心底流失，流到了名为冷漠和残忍的荒地之中。 而随着这些不断的流失，千叶也发现，过去的自己对人性的恶，以及怎么引发人性的恶越来越敏感，越来越得心应手，甚至在最后，单凭几句话，他就能够挑拨一个非常团结的队伍，能够让敌人放弃思考长远的利益，勾起他们最原始的恶念，让他们站在自己的这边，或者，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 仿佛，恶魔的低语。 那一霎那，千叶几乎以为过去的自己觉醒了什么超能力一般，但是，这个轮回中，他终究是没有碰到什么超能力，只能被否决。 但是，过去的自己，对人性的恶的掌握，真的令人匪夷所思。 仿佛是什么天赋，被解放了一样，过去的自己在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冷酷的过程中，这种对人性的恶的掌握威力也越来越大。 而最后，到最后一人的时候，过去的自己手上，已经有二十五条人命了。 也就是说，仅仅只有四个人，没有被自己杀死。 而最后一个人，是小千。 在过去的自己杀死最后第二个人的时候，从最阴暗最隐蔽也是距离过去的自己最近的一个角落中，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小千以一个最好的角度，最短的距离，飞身而出，毫无犹豫，也没有任何的感情，乍向了过去的自己的后心。 但是，这一切，终究是在已经解放的过去的自己的算计之中，甚至，过去的自己，就是故意站在那里的，他了解小千，小千绝对是这三十人中，他最忌惮的存在，也是唯一一个能够绝对杀死自己的存在。 所以，他故意站在了那里，因为小千绝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位置，甚至，过去的自己断定，小千早就已经在那里埋伏着了。 而这有心算无心之下，最终刺穿心脏的，终究是过去的自己手中的刀刃。 小千的心脏，被刺穿了。 不偏不倚。 但是，在那一刻，心脏被刺穿的时候，小千错愕的脸色却是慢慢的缓和了下来，最终，转化成了一抹微笑。 相撞的两人，仿佛相拥在一起。 女孩子，笑了。 然后，男子的脸色，突然僵硬了下来。 那些流失的东西，仿佛一下子从冷漠和残酷中回归到了他的心中。 也在此时，“啪”的一声，小千的身后，掉出了一样东西。 一把枪。 属于热武器的，手枪。 制式。 是当初他们初遇的时候，过去的自己找到的那把枪的制式。 然后，微冷而柔软的唇瓣，贴在了那颤抖的唇瓣之上。 活下去。 去复仇。 一声满意的轻语，在过去的自己耳边回响。 刹那间，回归的那些流失的东西，一瞬之间，就彻底的消弭，这一次，一滴都不剩。 剩下的，就是一种永远不会起波澜的冷酷。 最后，“嘭”的一声，过去的自己只感觉到被什么无形有质的东西撞飞了出去，瞬间就陷入到了那种任务完成的昏迷之中。 而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又是一个二十人的场景。 只是，这一次，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 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小千，终于，不在了。 但是，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小千不在了，他应该感觉的悲伤、痛苦……统统都感觉不到。 甚至，自己伙伴的死亡，他现在回想起来，也什么感觉都没有。 而那些珍贵的回忆，现在也似乎一分钱都不值了，完全没有任何的感觉。 也完全不在乎。 唯一能够让他心里产生波澜的，好像，只有想象那些在自己面前折磨伙伴的那一支队伍处于无穷无尽的痛苦中的时候。 只有复仇，才能让他有感觉。 而接下来，在这个场景中，他慢慢的发现，他所有的感觉，似乎都有已经失去了。 他感觉不到痛，哪怕被打断了肋骨，他也只能感觉到肋骨裂开了，但是却没有任何的痛苦。 他也感觉不到任何味道，不管吃什么味道重的东西，都想喝白开水一样，没有任何的味道，味同嚼蜡。 甚至，在折磨完存活指标前最后一个人之后，他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没有负罪感，没有对自己的厌恶，更没有对自己行为的任何正面或者负面的认知。 然后，他忽然明白了。 他不但已经失去了伙伴，不但失去了小千，甚至连自己的良知、感情乃至感觉，都已经失去了。 他唯一的选择，只有一个。 那就是…… 复仇！ 向那支队伍，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