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恶作剧
梅兰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一点动静没有，她躺在床上，打量了会这间屋子，她睡的是小舅的床，明显是主卧，黑白相间的大衣柜，家具也都是白色的，本来应该是简洁明快的装修风格，可惜，屋子里实在是太凌乱了。 窗台上堆了一大堆的书和资料，窗台下的儿童床里堆了一大堆的衣服，儿童床旁边是一对单人沙发，里面也全是衣服，大人小孩的都有，再一看，旁边的床头柜上也都是衣服和袜子，整间屋子似乎都被衣服和书籍塞得满满的。 梅兰起身，想动手收拾一下，又停了下来，她怕随便动了屋子里的东西小舅妈回来了会不高兴，毕竟这个家是她父母在cao持着，梅兰要把屋子收拾干净了，岂不是彰显出她父母的懒散来？ 想到这，她倒是想起来方才小舅洗澡的衣服还没洗，便出了房门。 主卧的左边是婴儿房，墙体是浅绿的，家具也是浅绿的，梅兰一看床上的衣服和东西，便知道这是鹄鹄的姥姥姥爷住在这，也就懒得进去看了。 主卧的斜对面是一间不足五平米的小房间，这间屋子据说是鹄鹄的小舅在住着，这会是梅兰的小舅在躺着。 梅兰没敢惊动他，轻手轻脚地进了旁边的卫生间，正好看见邓建武换下的衣服堆在那里。 洗完衣服，拿到凉台去晒的时候，听到有人开门的动静，梅兰从阳台出来，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扎着两根羊角辫的三四岁小女孩瞪着那黑漆漆的小眼睛打量自己。 “鹄鹄，我是你jiejie，来，jiejie抱抱。”梅兰弯下腰。 鹄鹄两岁多的时候跟着父母回了一趟老家见过一次梅兰，不过这会自然是没有记忆了。 “jiejie，你是那个来上大学的jiejie？”小女孩倒是也不怕生，声音脆生的。 “是啊，嘘，小点声，你爸爸还在睡觉呢！” “嘻嘻，爸爸老是说我好吵，嗓门大。” 小女孩一边说一边笑，露出了一排整齐的小贝齿，忽而又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对，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然后轻手轻脚地往卧室走去。 孩子直接进了主卧，一看主卧没人，小脸拧成一团，转身正要问的时候，忽然发现了小屋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小脸立刻笑成了花一样。 邓建武这会刚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正找自己的眼镜呢，鹄鹄见了忙跑到了床边，仰着小脸笑着问：“是鹄鹄吵醒了爸爸吗？” 邓建武一把把女儿提溜到床上，在女儿的脸上蹭了蹭，板着脸问：“你说呢？” “嘻嘻，爸爸，我见到jiejie了，那个念大学的jiejie。”鹄鹄的小手捏着她爸爸的脸颊玩。 梅兰没有跟过去，她在想，她的记忆中有没有梅保平抱过自己的画面，仔细搜寻了一会，仿佛有几次自己生病了邓红英抱着自己流泪的情景，梅保平毕竟在家的时候不多，梅兰还真是没想起来他对自己有过什么特别亲密的动作。 梅兰靠在沙发上发呆，不多一会，邓建武也就把孩子领了出来，而杨红梅夫妻两个也进屋去换衣服了。 “小舅，晚上吃什么，要不我做？”梅兰问。 她知道中午他肯定也没吃饱，南方人本就不爱吃面食，更何况中午的面条做得实在是太难吃了，乱糊糊的一锅，看着就没有一点食欲。 还有，两人中午在超市买米的时候，邓建武也顺便买了些菜，其中便有一袋辣椒，梅兰猜想她是想吃些辣椒菜了。 “也好，本来我还说晚上我来做给你吃呢。”邓建武吃过梅兰做的菜，知道她的手艺，便不谦虚了。 梅兰听了，打开冰箱看了一眼，排骨、猪rou、牛rou、鱼什么都有，梅兰从冰箱里拿出几样要用的食材，麻利地做了起来。 “唉呀妈呀，这外孙女可真是能干，本来姥姥还说给你做点好吃的呢，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个客人动手呢？”杨红梅听见动静，忙进了厨房。 “看姥姥这话说的多外道，我来看看我小舅，我这外甥女给自己的舅舅做顿饭还不是应该的？正好我小舅也说好长时间没有吃过家乡风味的菜了。” “这倒是，你小舅吃东西可矫情了，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平时啊我没少发愁他到底爱吃什么，问他他又不说，正好今天我也跟你学学，你们南边人是怎么做菜的？” 梅兰一听这话也不好拦阻，兴许人家还真是有诚意呢。 梅兰挑了几根最好的小排，剁了之后，放进了砂锅，她打听过了，小舅妈他们下班到家基本都在七点半左右，这会才五点钟半，砂锅煲汤完全来得及。 “这排骨怎么做？”杨红梅一看这几根排骨放了快一锅水，忙问。 “煮汤啊。” “排骨煮汤？白不唧唧的也不好喝呀。”杨红梅似乎有些心疼这几根排骨，都是最好的肋条骨，她儿子最爱吃的就是红烧排骨。 “尝尝就知道了。”梅兰笑笑。 弄完排骨汤，梅兰想了下自己要做的菜，先把鲤鱼抽筋切块，刀刚落下去，杨红梅便拦住了。 “这鱼不是整条红烧的吗？” “我不会整条红烧。”梅兰一边说一边毫不犹豫地拿刀剁了下去。 把鱼块腌制上了，梅兰又开始切牛rou，这回杨红梅倒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只是当梅兰把辣椒放进锅里，不一会整个厨房里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辣味，杨红梅又忍不住进来了。 “哎哟妈呀，这玩意儿这么辣能吃吗？” “姥姥，你就尝尝吧，我小舅好长时间没回老家了，他想吃顿家乡饭，我也就今天有空，明天要去学校报到的，下次想来恐怕要国庆节了呢。”梅兰笑着解释了一句。 杨红梅听了嘟囔了一句，大概是厨房里实在是太辣，她捂着鼻子嘴，梅兰也没听清她说什么，只见她转了一圈便又出去了。 梅兰知道鹄鹄不吃辣，鱼和牛rou单用一个小碗给她分出来了一些，剩下的除了青菜，每样菜里都放了不少的辣椒。 七点一刻的时候，梅兰的小舅妈王思思进门了，梅兰跟她不算熟，一共也就见过两次面，知道她和小舅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块来北京闯荡的。 “小舅妈好。”梅兰一看王思思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纯棉短袖衬衣，天蓝色的七分裤，长发盘了起来，嘴上也没有擦那吓死人的口红，看起来比她mama顺眼多了。 “怎么是你在做饭？”王思思一看梅兰系着围裙，再一闻到满屋子的辣味，便有些不太高兴地看了她mama一眼。 “思思啊，是兰兰说要给她小舅做顿家乡饭，说姑爷好长没回老家了。”杨红梅赶紧解释一句。 “那就算了，我先去洗手了，小舅妈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刚进门就让你干活。”王思思对梅兰说完，便进屋换衣服洗手去了。 梅兰从她脸上看出点不喜来，不过她也没有在意，方才她给小舅洗衣服的时候，发现她小舅的内、裤破了好几个洞，这小舅妈一看也是对小舅不太关心的，再联想到那一屋子的凌乱，她对小舅妈的好感直线下降。 梅兰正给众人分汤时，门铃响了，杨红梅忙喜滋滋地去开了门，进来一个差不多有一米八的大高个，长得也算是浓眉大眼的。 梅兰自然知道这就是鹄鹄的小舅，叫王剑，今年二十九了，大学毕业也跟着来北漂了，没房没车，至今没有女朋友。 “儿子，今天累不累，地铁挤不挤？”杨红梅一迭声地问。 “你说累不累？饭好了没有，饿死我了。”王剑满脸的不耐烦。 “好了好了，儿子快去洗手，mama这就给你端饭去。”杨红梅忙不迭地应着。 王剑说完进过道换了鞋，这才发现梅兰正站在客厅中间打量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责怪他mama不提醒他家里来客人了。 “洗手吃饭。”邓建武早就饿了，催道。 梅兰把鹄鹄的饭菜和汤单弄好了放在茶几上，四块鱼rou也是腹部的，刺也挑好了，小姑娘安安静静坐在了板凳上吃，先喝的是汤。 “爸爸，jiejie煮的排骨汤比幼儿园的好喝。”小姑娘倒是蛮喜欢喝冬瓜排骨汤。 “你喜欢就好，jiejie下次还给你做更好喝的。”梅兰在她脸上蹭了一下。 “mama，jiejie炒的青菜也好吃。”小姑娘又喊了。 “吃吧，喜欢就多吃点。”王思思看到女儿吃的欢，倒是也很开心。 餐桌上，王利民父子两个喝的是啤酒，没有要汤，只喝酒吃菜。 “辣死我了，辣死我了，今天的辣椒这么辣？”王利民夹了块鱼，吃完之后直吐舌头。 “没有啊，我吃的还不错。”王剑到底是年轻人，又在外面混了好几年的，什么口味都能接受了。 当然了，就是多费点啤酒。 “吃是好吃，就是。。。”王利民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妈，要不你去给爸摊个鸡蛋，这菜别让爸吃了，明天痔疮又该疼了。”王思思明白了王利民没有说完的话。。 “闺女，吃饭说这个干啥？”王利民有些讪讪地笑了。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就是想给我小舅做顿家乡饭。”梅兰一开始只是想恶作剧一下，报复对方中午的无礼，倒是没想到有些玩大了。 痔疮病人不能吃辣椒梅兰还是知道的，她外公就有这个毛病，在家有外婆精心照顾着倒知道戒着，就是出去吃饭一时总会忘了，加上江西那边也是无辣不欢，所以每次吃了点辣椒就会难受好几天，据说是会出血。 所以梅兰有点小小的内疚了。 杨红梅听了忙起身，果真去摊了个鸡蛋饼过来，梅兰发现，自始至终，小舅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他盛了好几次饭。 说到这个盛饭，梅兰还是有些不理解，这王剑把酒喝完了，直接把空碗给他妈送去了，杨红梅二话不说，颠颠地起身去厨房给儿子盛碗饭。 这家教？ 放下碗筷，众人似乎都出了一身汗，邓建武一边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汗，一边说：“过瘾啊，这汗出的，兰兰，小舅说你做饭的水平又见长了。” “你是过瘾了，我们可就惨了。”王思思瞋了他一眼。 “这有什么，我都陪你们吃了好几年的东北乱炖了，你陪我吃一顿都不成？” “姐，我也觉得够味，要不你也来杯啤酒，我跟你讲，一边喝着冰啤一边吃着这辣椒，这汗出的，太痛快了，那个，什么，兰兰，是吧，我也是你小舅，明天接着来。”王剑冲梅兰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明天我要去学校报到了。” 王剑一听，倒也没在意，又去开了一瓶啤酒。 “对了，兰兰，你明天开学了，要不要我请假陪你去？”王思思问。 “不用了，我正好空出来两天时间，明天我陪她去。”邓建武在一旁说。 王思思听了没说什么，回房去拿了一叠钱出来，说：“这一千块钱是小舅妈给你的，小舅妈本来是想带你去买两件衣服，可是想着你说不定还有别的用处，还是你自己做主好了。” “这，不用了，小舅妈。” 梅兰刚从小舅那拿了一万块钱，这会要再接这一千块钱，她还真有些不落忍。 在老家的时候，她就把外婆给的二千块钱放回去了，也拒绝了大舅给的一千块钱，因为她知道大家都不易。 “你小舅妈给你的就拿着，又不是外人。”邓建武担心梅兰拒绝，忙开口了。 “好吧，谢谢小舅妈。” 梅兰从善如流地接过了这一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