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大麻烦
春十娘见她的神色都变了,忙不迭安慰道:“小妹,家里若是有难处,到苏员外家做妾也是一条出路。” 她狠狠地瞪了春十娘一眼,家里再难,她也要用双手致富,自己的人生哪由得别人来安排?何况,这还是被用鱼rou诱惑和蒙骗来的,哪怕只是让她来凑数,同样叫她情何以堪? 门开了,正是这位齐二少走了进来。 张手美蹭地站起身,向他走去,他挑挑眉,一脸阳光灿烂地问她:“这油浸鲢鱼味道如何?” 啪! 清脆而响亮的一巴掌响起,齐二郎的脸都歪了,从未有过血色的脸此刻竟然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 张手美咬牙道:“太、可、恶!” 三位姑娘见了这场景,大气不敢出,还好这里没有外人,没人来找她的麻烦,张手美转身摔门而去。 呃,甩甩头,将这胡思乱想甩去,可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先忍着。这不是现代,可以先做了再说,齐二郎也是家里得罪不得的人,还要与他们做生意呢,做生意…… 齐二郎只觉着她铁青着脸走过来,咬着后牙槽说话,“味道不错。不知道你为苏员外相中的谁啊?” 后一句话声音小,只有他俩能听见。齐二郎凑近她耳旁道:“你看出来了?聪明。不如我们交换一下意见?来来来。” 他将她带到另一个没人的雅间,张手美的拳头松开,忍得好,好险自己没有气晕了头。 齐二郎关了门,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你觉得这三人如何?” 张手美一副鄙视的模样,“那齐二少你先告诉我,你觉得帮人相妾这门生意如何?” “张姑娘,你怎么********地想着钱钱钱,生意生意?相妾这事,男子来做,就是风雅,换了女子来做,则成了人rou生意,你莫非是想做人牙子,多发展一门生意?” 张手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齐二郎假装没看见,又挨过来,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觉得这三人,如何?” 如何是需要标准来评判的,她又不知道古代的标准,也不知道苏员外的标准。 齐二郎道:“媚态。” 媚态?那当然是春十娘拔得头筹,她可是经过训练的,有经验。 齐二郎摇头,“这你就不懂了。我先告诉你什么叫媚态。古人说‘尤物足以移人’,尤物是什么?就是媚态。世人不清楚,以为美色就是尤物,哪里知道模样虽然很美,也只不过是一样东西,哪里足以动摇人心?加上媚态,就是尤物了。媚态是天生的,不能勉强做作,春十娘的媚是造作出来的媚。” 可是不能否认,苏员外第一眼还是被春十娘吸引了,看她多过看别人。 “就拿第一眼来说。我和苏员外进门的时候,除了你,她们可都是低着头,命她们抬起头的时候,春十娘一点都不害羞,直接就把头抬起来,坐在靠窗处的女子却又太胆怯,命了好几次才抬头,只有坐在她们中间的元娘,刚开始没有马上抬头,强迫时才抬起,先是目光一扫,像是要看人,实际上没有看人,扫完后眼神定住,然后才把头抬起,等人看完,又目光一扫把头低了下去。这就是媚态。” 元娘,那个几次揶揄春十娘的人。张手美心中一点都不喜欢她,觉得她才造作呢。一眼便知,她可是个有心机的人。 男人和女人的眼光,怎么如此不同,男人还在为他们的眼瞎找理由,什么风雅,什么媚态,全都是纸上谈兵。 齐二郎还笑话她,摇摇头,摇摇扇,“哎,女子哪懂得欣赏女子……自古不都是最爱争风吃醋,相互倾轧。” 张手美道:“好吧,就算女子不懂得欣赏女子,那是不是应该挺懂得欣赏男子的?照你说,女子最重要是媚态,那依我看,男子最重要的就是风流了,二少爷,如今天气凉爽得很,你不是从小素体虚吗,还大喇喇摇着扇子,自持风流,却不管是否会加重病情,二少爷,我的话一点也不好听,您的风流可真造作。” “你——”齐二郎的脸一下子僵住,拿扇子指着她,却说不出旁的话来。 张手美言笑晏晏,“我?我我我感谢二少爷的赐教,今日既大饱了口服,又涤荡了心灵,多谢多谢。您忙去吧,我先告辞。” 将他一军,心情大好。 出了春风楼,张手美回头看一眼牌匾上的这三个字,又忍不住笑了一遍。 有人叫她,“姑娘,姑娘……” 张手美定睛一看,这不是上次跟在肥疱身边细瘦的小厮? 他半躬着身子,“三元楼肥疱有请,请您移步跟我来。”那****还在这街上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到齐疱那里。今日怎么如此斯文有礼? 不仅是他,今日的肥疱也是以礼相对,“姑娘请坐。柱子,上茶……还没请教姑娘贵姓?” “不客气,我姓张。” “姑娘的鱼……”肥疱一张口,张手美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还没进院门的时候就猜到了七八分,只是没想到他们愿意以三百文一尾的价格来买。三百文一尾啊,比春风楼的成品鱼卖价两百文还高。这是瞅见了春风楼的春风得意,是想明争呢,还是暗坑?她可是清清楚楚地听肥疱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和齐夫人当初要求的一样,不许再卖给别人。 真是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 这么一看,不是就是暗坑,意在断了春风楼的后路?别人不知她的鱼为什么好,她可是知道,过了她这村,绝对没有别的店。 张手美歉笑道:“当初我卖给春风楼的时候已经答应过齐夫人了,绝不再卖给其他人,肥疱你提这样的要求,可真是让我难做。” 肥疱陪着笑:“春风楼卖到两百文一道菜,进价定是低于两百文的,姑娘,你一开始可是要卖给我三百文一尾,若是你一开始给的卖价就低,说不定如今做成生意的是我们。现在三元楼给你三百文一尾的价格,到底怎么样,你可以考虑考虑。两相权衡一下。俗话说,无jian不商,赚多少钱才是根本问题。” 张手美腹诽:我可不是jian商。我看你的样子倒是很像。但是她还是笑着道:“商以诚为本,我虽然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是长辈都教我,不能唯利是图。”她将茶盏放在桌上,站起身来。 肥疱追着道:“姑娘,我上次听你说,你还有个哥哥?哦对,我记得见到过!不然,我们与你的兄长商议一下?” 天,可不能这样!张手美怎么觉得自己就要掉到自己的坑里了。她一刻也不想多呆,一句话也不想多说,金在田在城里可是熟面儿,他还常来,被他们撞到了,这事儿不就哗啦啦全抖开了? 含含糊糊,随便找了个理由,匆匆告辞。 肥疱和那小厮望着她的背影,小厮柱子皱眉,“肥疱,怎么办?”肥疱脸上一直强撑的笑终于一点一点被抹去,面容严肃,低声吩咐道:“柱子,小心跟着她。她家住哪里,家中有没有其他人……” 柱子听着吩咐,嗯嗯地不住点头。 张手美走到大街上,还特地往回看了一眼,心竟然蹦蹦乱跳,他们从她这里行不通,自然是想在她的家人那里做一番努力,她都说了,家中长辈,比如哥哥,父母……还好只告诉他们她姓张,没有像告诉齐夫人那样告诉他们家住佃家台。 这一耽误就是近两个时辰,正午了吧?自己是吃得饱饱的,金在田还等着她的胡饼呢。不自觉加快了步伐……不不不,还不能先回去,买个胡饼买了这么久,总要有说法,还是先去一趟香粉店吧!她几乎是用跑的去的。 香粉店的万老板告诉他,城中传了童谣,他被官差抓去询问,还挨了板子。香粉也不准他卖,全收走了。 张手美没想到事情会被追究,只是将万老板告诉她的话告诉金在田一遍,“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万老板见我那日忍了,没想到是我做的,他倒是有印象你一直在门口等了许久,他想这事也许被你知道了,是你干的,也这样对官差说了……也许哪里藏着官差就在找你,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城里。” 这担心不无道理。可是金在田显得镇定:“难道官差寻我是要责打我?” 张手美急道:“万老板都挨了板子,难道寻你是要摆谢酒宴谢谢你?官字两个口,就是打了你你也没处诉去。这时候你可出不得事,秀儿jiejie可怀着身子,就这两个月要临盆……” 是真怕官差找到他,同样更怕他撞见三元楼的人。反正快点离开是好的。 金在田见她心急如焚,只当她是担心自己,倒是不想再为她添烦恼。他没有她那么心虚,就是官差要抓他,他也觉得自己没做什么错事,挺得直腰板。 张手美认定这是个大麻烦,在家惶恐了两日,没想到真来了麻烦,却不是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