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章：广离仙山
苏晨并没能如愿以偿地见到陆梦来。 但广离山却没有让他失望。 他与汪泊霆在山脚下的传钟亭等待时，苏晨望着眼前云雾缭绕、青翠掩映的渺渺群山，心中就已经生出了向往之感。 广离群山，确实不愧一个“仙”字，这真是仙人所居之地！ 钟声响起，声震四野，钟声中，看守撞钟亭的老人，同时运气呼喝道：“紫霄无常使前来拜山！” 钟声响了八下，撞钟老人喊了八声。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前方的一座山峰之上，忽地缓缓降下了一座虹桥。 虹桥无座无墩，横空而起，如一条七色的巨龙，自对面山峰的峰顶，穿破层层云雾，疾冲而下，径直搭落在传钟亭的石阶之上。 虹桥之上，三道青色的影子，向着传钟亭的方向，缓缓飘落。 微风拂动着他们的袖袍，将他们的衣袖、腰带拂的向后摇摆，苏晨仰头望着他们，真如望着五个踏虹临凡的仙人一般。 三道青色影子飞速的向他们接近。 日光自西面照来，只见为首一人相貌潇洒俊逸，目若寒星，长身而立，正是陆凡！ 在他身后的两人，一名是一位三、四十岁模样的美髯中年，一名是一位国字脸的青年。 陆凡的脸上露着真诚地笑意，上前躬身一礼道：“不知贵使驾到，陆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这是苏晨第一次真正地见到陆凡，他的心中不由涌起了一股极为复杂情绪，有兴奋，有紧张，更有刺激。 他仔细地看着陆凡的脸，忍不住地笑道：“陆公子客气。” 说着递出自己的腰牌道：“紫霄李冀，见过陆公子。” 汪泊霆也掏出自己的腰牌递向陆凡道：“紫霄楚寒见过陆公子。” 陆凡看了一眼他们手中的腰牌，分别指着身后的二人道：“这位是我二师兄郑延年，这位是我四师兄孙淳。” 苏晨二人与他们分别见了礼。 陆凡又哈哈一笑：“两位上使请。” “请。” 苏晨随着陆凡踏上虹桥，缓缓向着八盘峰行去。 万里层云，慢慢自他们头顶移至身下，夕阳照下，朵朵白云犹如羞红了脸的美人一般，散发着红缎一般的光泽，环拥着一座座层峦接翠的山峰。 山峰之上，灵鹤飞舞，瑞兽和鸣，仙草灵树更是一棵接着一棵，目类之广、数量之多，以汪泊霆的见识之广，都不由看得呆了。 他们越向上走，天地灵气就愈是充裕，到了后来，苏晨甚至都生出了就地打坐练功的冲动。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们便到了一片极大的广场，广场的地面均是用最上等的白玉晶石所铸，晶石散发着莹莹的亮光，一眼看去，竟直晃人眼目。 广场中央，每隔九十九步便放置一个铜制巨鼎，分作九排，每排九个，鼎中不时有轻烟飘起，其味清而不散。 广场上不时有弟子路过行礼，陆凡均是客气地回礼。 他们走过一条极长极大的回廊，走过数道大门，最后来到一间极为雅致的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一点也不华丽，十分简单，也十分整洁。 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方桌，方桌之上早已摆好了菜果。 陆凡三人引着苏、汪两人坐定，说了会儿闲话。 苏晨忍不住问道：“陆宗主呢？莫非是有事走不开么？” 陆凡苦笑道：“二位来的确实不巧，家父确实是有事外出了。” 汪泊霆诧异道：“哦？什么事竟能劳动陆宗主亲往？” 陆凡看他道：“楚兄可听说过幽冥恶鬼？” 汪泊霆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之色：“自然听过。他……陆宗主找他去了？” 陆凡点头道：“不错，往年夏师伯在时，家父为了看顾师伯，不能亲往擒杀此恶鬼，使其在我东域横行嚣张了十余年。如今夏师伯既已安息，广离内事已安，家父又怎能再任他嚣张下去？” 汪泊霆与苏晨心底同时冷笑，这时郑延年插口道：“有什么事两位大可以与陆师弟说，等闲的，陆师弟都能做得了主。” 苏晨笑道：“这件事确实与陆公子有关，但陆公子做不做得了住，在下可就不知道了。” 陆凡笑道：“哦？是什么事？” 苏晨自怀中取出那封信，递给陆凡道：“陆公子看看就知道了。” 陆凡接过信来看了半晌，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丝毫变化，但当他抬起头，将信转递给身旁的郑延年时，脸上却已有了激动的笑意。 向苏晨道：“陆凡何德何能，竟能得蓝殿主如斯厚爱？” 汪泊霆笑道：“陆公子太过自谦了，据说有人要评了什么青年十俊，陆公子你，正是这十俊之首啊。” 陆凡摆手苦笑道：“坊间闲人之作，能说明得了什么？小弟也只不过是仗着父辈的余荫，赚了些虚名罢了。” 这时郑延年忽地拍桌叫道：“蓝陆两家联姻，即是东域与中原结盟，这是大好事啊，师父一定会同意的！” 陆凡看着他笑道：“我对北湘小姐亦是仰慕已久，不过这事还是得等父亲回来之后，请他老人家做主。” 郑延年笑道：“这事自然得先经过师父首肯。” 这时只听门外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显然是盘子摔落在地的声音。 陆凡脸色骤然一变，身影一闪，已到了门外。 郑延年与孙淳相顾一眼，彼此目中的尴尬紧张之色一闪而逝。 郑延年转头笑道：“想是那个不会做事的打坏了盘子，陆师弟骂他去了。” 这时果然只听陆凡在门外骂道：“这点事都做不好，还敢出来见客？快走！” 说着话，已转身走了进来，向着苏晨摇头笑道：“是个不堪用的丫头，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哈哈……” 就连汪泊霆都看出了蹊跷，苏晨这个知道事情原委的人又怎能还不明白？ 当下只笑道：“陆公子的反应令我都吓了一跳，我也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呢。” 郑延年笑道：“咱们这里虽及不上紫霄圣殿，但也并非什么等闲之地，又能出得了什么事？” 孙淳更是直接转移话题，看着苏晨笑道：“据说北湘小姐酷爱喝酒，而且还是海量，不知是真是假？” 苏晨根本连听都没听过蓝北湘，如何知道她是不是很能喝酒，当下尴尬地一笑道：“这事咱们做下人的怎好乱说……” 汪泊霆忽地大笑着截断他道：“这事又有什么不能说？九小姐与陆公子是早晚要做夫妻的人，这事你能替她瞒得了一时，还能瞒得了一世么？” 苏晨顿时会意，指着汪泊霆，摇头苦笑：“你呀……” 陆凡却是忽然来了兴趣：“这么说这是真的了？” 汪泊霆笑道：“自然是真的，我们九小姐不但爱喝酒，而且能喝酒，我们十个兄弟都喝不过她呢。” 陆凡抚掌笑道：“北湘小姐真是性情中人，不瞒二位，陆某平生所愿，第一是神州安泰，这第二就是能娶一个性情直率的夫人。” 苏晨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道：“陆公子这不正是如愿以偿了么？” 陆凡大笑道：“这是自然。二位放心，等家父回来，我一定立刻向他禀报此事，并且要他尽快给蓝殿主回信。” 苏晨道：“有陆公子这句话，我们二人也好向殿主交差了。” 陆凡点头道：“二位尽管给蓝殿主回话就是，就说我陆凡说了，就算家父不答应，我也会求到他答应为止。” 苏晨抚掌道：“好！陆公子真是爽快人！” 他们说着话，下人们早已上好了酒菜，五人喝着酒，吃着菜，聊着闲话，直到定昏时分，陆凡才将苏晨、汪泊霆二人引到一座待客用的别院休息。 一时又说了些客套话，自己才转身离去，只留下两名照顾的下人。 陆凡走后，苏晨二人一边说着装模作样的话，一边相互交换着眼色，约定按照计划，夜半时分动手。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当然，这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真正开始行动。 夜半时分，夜深人静，即便是广离的仙人，果然大部分也是要睡觉的。 苏晨将留着伺候的两名下人引进房内，将他们打晕了，现出本来面目，带着汪泊霆径直向着最近的山崖处走去，其间他们没有动用一丝元气。 即便陆梦来不在，八盘峰也依然高手如云，他们若是暴露，实在是无异于寻死。 所以他们走的很小心，每一步都必求有阴影遮挡。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很亮，实在是很不适合行动，但苏晨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虽然按照惯例，陆凡得留他们三日，但按照无常使的惯例，他们明天就得辞行，而且必须是固辞。 好在汪泊霆与苏晨都是惯于东躲西藏的人，对于潜行很有经验。 他们穿过一条回廊，没人发现他们，穿过一片小树林，依然没人发现他们。 最后他们终于走到了最近的山崖之上，苏晨向汪泊霆点了点头，首先跳下。 跳的时候，他没有动用元气，直到快要摔落到地面时，才猛地催动出一丝元气，稳住了身形。 黑暗深处，蓦地窜出一条黑影，向着苏晨冲了过来。 来人的速度并不快，修为也极低，但是出现的极为突兀，先前绝没有一丝征兆！ 苏晨下意识地挥手，魔焰真元缠绕指间，一掌拍出。 这一掌拍出，他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大骂道：“妈的！这样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