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闻讯 下
※正文3228字。 感谢书友“cqjbg**”、“月儿**”和“福满枝**”的粉红票。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给俺投粉红票和推荐票。 ===================== 张氏看见王爷凌厉的眼神,心里不断发虚。可是她也知道,王爷如今一幅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自己要是不发誓,就真的要将自己诓进去了。又想到以王爷对四夫人的感情,若是坐实了四夫人的死跟自己有关,自己今日就要给四夫人陪葬了。 想到此,张氏咬了咬牙,便在王爷面前发了毒誓:“若是婢妾有一句虚言,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 张氏的誓言一出,秦mama和阿蓝都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秦mama便冷言道:“姨娘可记好了,发了誓,以后要是下了十八层地狱,可别怨我们。” 阿蓝也道:“死后你就是下十九层地狱都没人知道。张姨娘你敢不敢用你女儿绘绢发誓?!” “放肆!”范朝晖冲阿蓝厉声呵斥道,“绘绢是我王府的正经主子,岂是你这等奴婢可以呼名道姓、随意诋毁的?!——来人!” 外面立刻进来几个风存阁的掌刑嬷嬷。 “给我把阿蓝拉下去,打十板子!” 那几个掌刑嬷嬷互相看了看,便沉默地走上前来,准备将阿蓝拉了出去。 阿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吓傻了,瘫在了地上。 秦mama就赶紧给王爷跪下,不断磕头道:“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阿蓝还是个孩子,一心为了王妃,口无遮拦是有的。还望王爷看在王妃份上,饶阿蓝一命!”又苦苦哀求道:“王妃在生时,最看重的丫鬟就是阿蓝。如今王妃一去,王爷就拿了阿蓝开刀,岂不是就坐实了府里的那些闲言碎语?” 范朝晖的眼光就向秦mama横了过去,似在警告她:你再说一句试试! 秦mama见阿蓝浑身发抖,知道这一打,她不知还有没有命在。 想到自大婚后的种种,秦mama第一次明白了四夫人为何万念俱灰,没几日就去了。 她这个乳娘,早就应该在四夫人没了的那日,也跟着她去了。就拭了泪,也不俱王爷的冷眼,道:“王爷要打,连奴婢一起打!奴婢算是明白了,我们夫人为何活不下去了。——王爷你问问自己的良心,在你的眼里心里,可真的有过我们夫人的位置?”又哈哈笑起来:“夫人!你死的冤!死的早!死的好啊!——这种负心人,可有什么值得你不顾名节嫁给他的?!”说着,便突然从地上起身,一头往对面的墙上撞去。 范朝晖眼疾手快,立时飞身扑过去,拉了秦mama回来。却见秦mama死意已决,用了大力,额上已经流出血来。 所幸范朝晖拉了她一把,撞的不是那么严重。 阿蓝尖叫一声,跪着向秦mama那边爬过去,一手抱起秦mama,一手拿出帕子,捂在秦mama额头,又对着屋里的人哭泣道:“求求你们,帮秦mama找个大夫!”又对范朝晖不断躬腰低首道:“求王爷开恩,救救秦mama!奴婢愿意去领罚!奴婢这就去!求王爷给秦mama赶紧找个大夫!——秦mama是夫人的乳娘,王爷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救秦mama一命吧!” 范朝晖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两人,不知为何突然就闹到这种地步。 张氏跪在一旁,先前一直惴惴不安,担心今日自己难逃一死。后来见提到绘绢,王爷就怒不可遏起来,便微微翘了嘴角。——看来,自己这招棋是走对了。只要那女人死了,王爷的心,就会慢慢回转。自己以后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只要用尽了水磨功夫,还怕不能得宠? 唯一觉得遗憾的是,那女人死的未免太巧了些,到底让自己背了个黑锅。可得想个法子,将这个黑锅卸掉才是。 想到此,张氏眼珠一转,从地上款款站起来,走到王爷身边,低头拿了帕子一边拭泪,一边道:“王爷息怒。四夫人刚去,王爷还是给四房一些脸面吧。——就算她们对绘绢不敬,绘绢可是一直把四夫人放在心坎上,不会对这些人生气的。”说完,就轻轻地挽住了王爷的胳膊,微微四十五度角抬头,泪眼盈盈地向王爷望了过去。 范朝晖低头看了张氏一眼,将胳膊从她手里拿出来,往旁边走了两步,就背转了身,望着大厅正面墙上挂着的一幅仕女图,沉声道:“去外院把范忠给我找过来。顺便叫个大夫,给秦mama瞧瞧。阿蓝去照顾秦mama。若是秦mama活过来,我就饶了阿蓝的板子。若是活不过来……”话没有说完,就轻哼了一声。 外面就有人赶紧出去外院找人。 那几个掌刑嬷嬷在旁边踌躇一会儿,就一起过来,将秦mama扶到她自己屋里去等着大夫过来。阿蓝忙拭了泪,也跟着过去了。 张氏在旁低垂着头,做出无限温婉的样子,心里却只冷哼:早知道那女人一去,四房在这府里高人一等、不可一世的日子,可就真正结束了。以后,可是由王府的正经主子当家,别的不知耻的小贱人,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 范朝晖在二楼站了一会儿,就对张氏道:“你先回去。有什么要交待的话,就对绘绢都说了吧。” 张氏先是一喜,后来却越想越脸色发白,颤声叫了声:“王爷!”又委屈道:“王爷到底还是不信婢妾?——婢妾同四夫人,一直以来私交就是最好的。自从知道四夫人要嫁到我们大房做王妃,婢妾不知有多高兴。婢妾以前同大夫人不和,被大夫人打压了这么多年,婢妾尚且一个字都没有向王爷抱怨过。如今婢妾同四夫人本来就是好姐妹,又怎会做出那等落井下石的事?” 范朝晖斜睨了她一眼,并不接话。 张氏见王爷刚到家,很多事情很没来得及知道,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就又跪下道:“其实有些话,婢妾先前不好说。四房的人都在这里,她们拧成一股绳,要将这怠慢四夫人,让四夫人提前病死的错儿,推在婢妾头上,不过是为了减轻她们自己的罪责。——她们也知道,这主子没了,她们这些伺候的下人,是第一个要受罚的。所以慌不择路,又加上婢妾一心惦记着四夫人,忙忙地赶来相劝,才着了这些下人的道儿。” 范朝晖这才哼了一声,冷声道:“你不说还好,说得越多,错的越多。”又走近她,直问到她脸上:“我就看上去那么蠢?那么好糊弄?——你拿绘绢做了一次挡箭牌不够,还要拿她做第二次、第三次!” 张氏有些慌乱,便赶紧闭了嘴,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哪里说错了。 范朝晖懒得再跟她罗嗦,道:“你再不走,等范忠过来,你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法跟绘绢交待了。”说完便抬脚走上楼梯,往顶楼大屋里去了。 张氏这才忙忙地转身出去,寻思还是得让绘绢再帮她一次。 顶楼是范朝晖和安解语最常会面的地方。 红泥小火炉尚在,佳人却芳踪无处。 范朝晖四处看了看,就听见屋门口传来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范朝敏听人说大哥回来了,便赶紧坐了小轿,过来探视。 见大哥在风存阁发了一通脾气,范朝敏也觉得不好劝,便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就问道:“大哥,王妃的灵堂在元晖楼的正厅。大哥要不要过去拜祭?” 范朝晖听了,眼里居然露出恐惧的神色,低声道:“我累了,要在这里歇息一阵子。”说着便坐到了安解语以前经常歪着的软榻旁,透过对面的落地大窗,看向远方蔚蓝的海岸线。 范朝敏见这屋里到处盖着白布,弥漫着死气,活人坐在里面不甚吉利,便让人过来将白布都收走,又让她们将风存阁的里里外外,都恢复原样儿。 四房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风存阁如今这幅样子,是范忠特意嘱咐她们布置的,可是好象不入王爷的眼。 她们也不敢争辩,便将风存阁里的白布都收起来,叠好,放入库里。 范朝晖一动不动地坐在风存阁的顶楼大屋里,如泥塑木雕一样。 范朝敏还想劝大哥去用晚饭,却被范朝晖阴森的眼神给吓回去了。只好自己先回去照顾两个孩子。 这边无涯子跟着范朝晖回了王府,并没有跟着范朝晖直接去内院。他是先去了外院,找了王府的大总管范忠过来,详细地问起四夫人病情的始末。 范忠早有准备,便叫上那三个给四夫人诊过脉的大夫,带上他们的出诊记录和脉案,一起拿过来给无涯子瞧。 无涯子也通医理,一一看过去,却正是心力交瘁、心脉缺损的来头。 四夫人当日夷人围城的时候,曾用弩箭自尽,已是重伤了心脉。 他和范朝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她救了回来。 如今看来,若是这一切属实,四夫人的死,究其根由,还是拜大夫人所赐,无涯子就悠悠地叹了口气。 看完脉案,无涯子又问道:“四夫人的尸身在何处?” 范忠躬身上前答道:“四夫人身死不久,灵堂有一夜突然起了大火,将四夫人的棺椁都烧没了。四夫人在火里化作凤凰,升天了。” 几个大夫也连连点头,道:“范大总管说得没错。火中腾起凤凰一事,那晚上阳城里很多人都亲眼见到的,是确有此事。——我们也都是亲眼所见的。” 无涯子就看了范忠一眼,见他还是表情木讷地低头弯腰站在那里,就暗忖起来:凤凰涅磐这种事,倒是可大可小。就算是变戏法,故意做出来的,也是有深意的。 想了想,无涯子就道:“我要去四夫人的灵前拜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