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父子 中
※正文3207字。 感谢“姜巍”、“端行”的粉红票。感谢“carmel”、“anita331”的礼物。“遥远的星系”的第二次四张催更票,俺木有看见……神马都木有看见…… 二更送到。三更晚上八点。四更晚上十点。 太激动了,睡不着,继续码字…… ===================== 范朝风听了则哥儿斩钉截铁的话,落在则哥儿肩上的手,一下子握成了拳。他也有些哽咽起来,“好……好……好,你是我的儿子……” 安解语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掀开内室的门帘走了出来,道:“已是很晚了,快回去歇息吧。明儿早上再聊。” 范朝风的手若无其事的往则哥儿肩上掸了掸,声音也恢复了正常,顺着安解语的话头,道:“也好,你快回去歇着。明天我要去仗义楼的总舵办事,你就在家里陪着你娘,多说说话。” 则哥儿点点头。 今天晚上的冲击太多,则哥儿也有些接受不了。他没精打采地给范朝风和安解语行了礼,低着头出去了。 安解语看则哥儿这个样子,到底有些不放心。 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安解语睡不着了,悄悄爬起来,拎着一盏玻璃绣球灯,去了则哥儿屋子里。 江南这边正屋后面睡房的格局,一般都是进门一间朝南的正厅,正厅的东西两边各有一个套间。每个套间又有三间里外相通的屋子,可以算是两个睡房套间。 则哥儿的睡房就在安解语睡房的对面,隔着中间的一个睡房正厅。 安解语披着大氅过去的时候,则哥儿似乎正在做恶梦。身子不停地在床上扭来扭去,嘴里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放下手里的玻璃绣球灯,安解语轻轻地坐在了则哥儿的床边,把一只手放在了则哥儿的头上。她一边轻抚则哥儿,一边低声道:“则哥儿别怕,娘在这里陪你……” 睡梦中的则哥儿似是知道有人在陪着他,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借着玻璃绣球灯里映出来的一丝灯光,安解语仔细打量着睡梦里的则哥儿。看着他斜飞入鬓的长眉,高直的鼻梁,有些深凹下去的眼窝,端正的唇,还有略微有些尖的下颌,越看,越觉得欢喜;越看,越觉得不舍。 这是她三世为人,唯一的骨rou,唯一的孩子。这是她永远不能割舍的牵盼。 则哥儿到底是有功夫的人。从恶梦中醒来,他马上觉察到屋里有人。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故意闭着眼睛装睡,伺机查探到底是谁,深夜到自己屋里来,到底要做什么。 等到有几滴水珠滴到他脸上,又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他嘴里,让他尝到咸咸的味道,他才猛然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娘亲正低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微笑着流泪。 则哥儿再也没法装睡,赶紧坐起身来,一边拿了枕边的帕子给娘亲拭泪,一边轻声问道:“这么晚了,娘怎么没在屋里歇着?” 安解语伸手把帕子接了过来,自己擦了擦眼角,低声道:“是不是娘吵醒你了?”又有些心虚地道:“娘忍不住……就想多看看你……” 则哥儿听了,伸手过去握住了安解语的手,也低声道:“我知道,娘最疼我。”说着,则哥儿要掀开被子下床。 安解语忙按住他,道:“别起来了,我就看看你,一会儿就回去了。”又给则哥儿掖了掖被子,左右打量道:“你比小时候瘦了好多。” 则哥儿本来心里很难受,如今一听这话,反倒笑了,道:“我长大了,自然不如小时候一样胖了。”又笑道:“我若是现在还和小时候一样胖,娘该更担心了。” “你长得胖乎乎的,我怎么会担心?——高兴还来不及!”安解语打趣道。 则哥儿也开起玩笑道:“长得胖乎乎的,讨不到老婆,娘不是会更担心?” 安解语故作诧异道:“我们则哥儿已经在想老婆了?!——真是难得,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则哥儿被羞了个大红脸,忙岔开话题道:“娘,我这次来了,就不打算回去了。” “什么?!”这种转变太快了,安解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则哥儿忙正色道:“我今儿回来之后,想了很久。我觉得,我还是跟爹和娘在一起,好好过日子的好。我不想回去做世子了。”又看了看安解语的神色,则哥儿继续道:“反正那个位置,也不应该是我的。我不去了,大伯父自然会想法子……”生个儿子出来。最后一句话,则哥儿咽在了肚子里。 则哥儿年岁到底还小。如今知道了娘亲的委屈,和大伯父对自己发妻子女的偏心,让则哥儿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同以前一样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以前则哥儿以为大伯父为了自己,委屈了他的家人。如今他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大伯父他们一家人,对自己母子俩伤害的补偿而已。 谁稀罕?! 且如今他知道了爹还活着,还同娘亲在一起,则哥儿总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 安解语听了则哥儿的话,却沉默下来。 她想了又想,终于下了决心,对则哥儿道:“不管怎样,你还是得回去。就算你不想做世子了,你也得跟你大伯父说清楚。如你这样一走了之,太不负责任了。” 则哥儿没有料到娘居然会这样怪他,忍不住反驳道:“娘不也是一走了之?” 安解语脸色有些发白,望着则哥儿,嘴唇翕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则哥儿的话刚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 等看见娘亲一脸受伤的样子,则哥儿更是难受,忙不顾安解语的阻拦,掀开被子下床,跪在了安解语面前。 “是儿子不好!是儿子乱说话!是……”则哥儿一边道歉,一边抽自己的耳光。 安解语忙抓住则哥儿的手,哽咽道:“娘不怪你……则哥儿是个好孩子……是娘对不起你……是娘让你抬不起头做人……” 一边说着,安解语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剧痛,连呼吸都被堵住了一样,她不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则哥儿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扶起了娘亲。 自从安解语半夜里起了床,范朝风也就醒了。他一直偷偷跟在安解语身后,来到则哥儿的卧房门前,站在门外默默地望着屋里的母子俩。 此时见安解语晕了过去,范朝风也赶紧冲了进来,从则哥儿手里接过安解语,把她平放在床上。 “娘怎么啦?”则哥儿急得满头大汗,心里跳得如擂鼓一样。若是娘亲因为自己有个好歹,则哥儿连自缢的心都有了。 范朝风探了探安解语的鼻息,发现十分微弱,心里一紧,来不及多想,便握住了她的手腕,将一股内息逼进了安解语心里,强行在她体内运行了一周天,才让安解语嘤咛一声,呼吸通畅起来。 “没事。你娘太激动,引起旧伤复发而已。”范朝风解释道。 安解语的胸口处,有一个粉红色的圆形疤痕,是当年她用弩箭自尽时留下的。当时的伤口太深,就算范朝晖和无涯子用尽了灵丹妙药,也不能将那处疤痕抹去。 美玉蒙尘,白璧微瑕,只有见过的人才知道有多心痛可惜。 则哥儿这才喃喃地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娘亲顶嘴……” 范朝风叹了口气,道:“别说气话了。你是我们的儿子,也是范家的子孙。做世子,便是你对范家列祖列宗应尽的责任。” 则哥儿知道范朝风一定是把他刚才同娘亲的说话都听了去,也没有再说气话,只是呆呆地看了一动不动的娘亲半晌,才对范朝风跪下,磕了个头,哀求道:“爹,不管当年是怎么回事,还望爹爹不要怪在娘身上……娘没有做错过什么……孩儿给爹磕头了,若是有错,都算在儿子身上吧……” 范朝风忙扶起他,道:“你放心,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娘,跟你更是没有关系。”顿了顿,又道:“当年的事,冤有头,债有主,我已经给自己、你娘、还有你大伯父,报了仇了。” 则哥儿有些诧异,看着范朝风的眼神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范朝风也没有多加解释,只是又拍了拍则哥儿的肩膀,安抚道:“大人们的事,跟孩子无关。你不要想得太多,只要你好好地做你的世子,以后为我们范家,做出一番大事来,才不负了我们范家的英名!” 则哥儿到底是男孩子,建功立业的渴望,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流在血液里的。听了范朝风的鼓励,则哥儿又振作起来,对范朝风点头道:“我听爹的话。——只要爹爹和娘能在一起,儿子什么都愿意去做的。” 听了则哥儿的话,范朝风又是心酸,又是欣慰,一把将则哥儿拉了过来,在怀里抱了一抱,才放开他,微笑道:“爹和娘等着则哥儿大事能成的一天!” 安解语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自己床上,范朝风已经出去了。而则哥儿歪在她的床对面的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盹儿。 “我怎么又回来了?”安解语不禁问道。 则哥儿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来到安解语床边,轻声问道:“娘可感觉好些了?” 安解语点点头,“还好。”又粉饰太平,“我昨儿太累了……” 则哥儿微笑,忙叫了五万进来,服侍安解语洗漱。 这一天,安解语一直拉着则哥儿在一起,絮絮叨叨地问了许多话。 知道阿蓝已经快成亲了,安解语高兴,忙去自己的首饰盒里,挑了一对燕双飞的赤金簪银花钿,让他到时候当礼物一起送给阿蓝。 则哥儿又想起外祖已是不在了,也不知道娘是不是晓得这个消息。想了想,则哥儿还是决定跟爹说一声就好。——自己在这里的日子短,不想看见娘伤心痛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