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不详的征兆2
镜框里在左上方的题头上，这副画被命名为“蚂蚁和大象”。 而画面场景也并不如何复杂：夕阳西下，一头趾高气扬的大象，在一条平坦的大道上，昂首阔步地走向了远方。只是看到了大象的巨大背影而已。大象的头部轮廓，则只能略微看到。 大象身躯很庞大很威猛，占据了约三分一的横向纸面。夕阳场景之下，大象的影子投影也拉得老长，斜投在光明大道旁边的另外一条泥泞小道边，几乎有点遮天蔽日了。 在大象的巨大阴影里，一行蚂蚁们似乎也在归途之中。排在最前面的一只似乎是领头蚁，身躯略大一些，后方是一长排的细小蚂蚁群。 范老师手里拿着这幅画，开始指指点点了起来： “大象走的是光明大道，而小蚂蚁们则只能走旁边的狭隘泥泞小道。如果蚂蚁们不慎走到了大象所走的路道中间去，挡住了大象前进的路，你猜猜将会发生什么事？” 范老师说话的语速很慢，似乎别有所指。他的眼神并没有放在画作上，而是在看姚亚耀的脸上面部神情的反应。 “小蚂蚁将会被大象腿碾压成为粉末，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到。”姚亚耀语气沉重地回答说。 “你觉得将会是这样结局？难道小蚂蚁不能在狭路相逢中勉强生存下来？” “不能。”姚亚耀说话的语气，很坚定。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惨笑，继续说道： “读高二的时候，我班里有一个同学，某天早上哭哭啼啼地来学校上课，但是却没有带着书包来。” “老师和同学们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才知道，该同学的祖屋平房老房子被列为旧城改造区域。他爸拒绝了开发商的不合理拆迁赔偿方案。于是某天晚上，一家三口被一群流氓架上了一辆面包车，然后扔在郊区。他们回到家之后，老房子已经被夷为平地。而我同学的书包，就被深埋在废墟之下，再也拿不出来了。” “大象从来不会和小蚂蚁们讲道理的。”姚亚耀说话的语气很无奈，有点意兴阑珊的味道。他已经知道范老师特意画了这样的一幅画，意在开导自己。上次范老师就是这样做了，也确实开导了自己。 而事实上，他明白了画作中的涵义之后，已经没刚才那么愤怒和冲动了。他一向在学习上很聪明，自然能够很快就领悟出这幅画的隐藏涵意。 “你能够明白这些社会现实道理就好了！”范老师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为那个同学的不幸遭遇而叹息。然后范老师伸出了一只手指，指着排最前头的那只个子略大一点的蚂蚁，继续说道： “老师也是蚂蚁，顶多就是大一点的蚂蚁，例如最前面的这一只。大蚂蚁不希望小蚂蚁们错误地走到了大路的中间，然后被大象无情碾压。大蚂蚁想确保小蚂蚁们的安全，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吗？” 姚亚耀此时已经明白了范老师的一番熬费苦心。他沉吟了良久，才说出了一句话： “蚁巢里的蚁后，会保护他的小蚂蚁们吗？” “不能。因为蚁巢也挡不住大象的一脚。为了自保，蚁后只会无情牺牲她的少数子民。”范老师似乎也知道姚亚耀问这个问题的用意，很快就做出了直截了当的回答。 “我明白了。范老师，这件事就当和我从没啥瓜葛联系的，我也不会傻得自动跳进火坑啥的，更不会去找学校领导反映投诉之类，或者是在学校里乱嚼舌头之类。”姚亚耀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样最好不过了。千万别越界去挡大象的巨腿。你这样的回避应对思路，无疑将是很明智的。亚耀，你真的想通了？？”范老师有点担心姚亚耀说的并不是真心话。 “老师，我是真的想通了。虽然这是我的点子，但是以我的个人能力，做不到和生产工厂联系并为学校拉来商业赞助的。李小刚同学虽然剽窃了我的想法，但是他确实为清洁教室区卫生做出了很大贡献。如果以母校为中心来全局考虑的话，我的个人得失其实是微不足道，不该挂在心头的。”姚亚耀认真地说道。他确实已经有些想通了，不再那么在意个人名誉利益之类的了。 想不通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自己真的能够跟李小刚那个纨绔子弟扳手腕不成？？还不如索性站在大局角度，学习一下鲁讯先生笔下阿Q哥的精神，自我放松一下。姚亚耀的内心在无奈地苦笑。 范老师惊讶地盯着他看着，说： “亚耀，想不到你看待事情能够从这么大的格局来考虑！你真的很难得！不拘泥个人一时得失，这是做大事情的人，才会具有的优秀品质。你将来将会取得很大成就的，老师看好你。” 然后，范老师露出了非常欣慰的笑容。他把桌面上的牛皮纸信封，慢慢推向了姚亚耀的身边方向。 “范老师，这个信封我不想要。我不想继续拿他的臭钱了！能不能麻烦您帮我退回去？我说到做到，此事我会永远保密的。别人若问起，我只会说那个小篮球板支撑架，是李小刚同学第一个买回来放在216宿舍里头的。”虽然已经想通了，也做出了委曲求全，不过眼下姚亚耀不想接受眼前的这笔巨款。 3千元钱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是他在校园里三个月的生活费。 这笔钱可以让他接下来有一段逍遥快活的好日子，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姚亚耀内心里对这笔钱很反感。 范老师却是摇了摇头，眼神严肃地说出了另外的一番道理出来： “你必须拿。如果你拒绝，也是对大象的有意挑衅。这会引起他们对你的额外留意，从而以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既然你还呆在这个学校里，更高明的做法是把自己完全隐身，整个人看上去和任何过路人甲乙丙没有任何差别。” “我知道你有志气，所以不想要这样肮脏的钱。不过你可以尝试从另外的角度去看待同一个问题：他们的钱都是来路不明的，甚至是坑穷人而得来的。因此，你完全可以从劫富济贫的角度上去看待这件事。例如你可以把这些钱捐去灾区，捐给意外患重病的同学，捐去儿童福利院，诸如此类。” “这笔钱并不脏。这是你的脑力智慧转化得来的部分劳动果实。这是你应得的补偿！哪怕你不拿，他们也不会因此良心发现而内疚的！尽管是不知名的幕后人，但是你私下里为母校做出了很大贡献，拿点血汗钱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姚亚耀歪着脑袋，左思右想，觉得范老师说的，好象很有深刻的人生道理。半响之后，他才勉强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太情愿地拿起桌面上的那个牛皮纸信封，慢吞吞地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之中。 虽然很容易就拿到了这么多的钱，但是姚亚耀心头毫无任何天降横财的欣喜心情。 看到姚亚耀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建议，范老师暗中松了一口气。他一向关爱自己的学生，不希望他们做出错误的意气用事选择。他已经在这个大学工作了好几年，已经充分见识了校园宇宙里一些来自暗物质空间的暗能量势力的巨大运作威力。 如果强行硬碰硬的话，姚亚耀这一方，和以卵击石并没有什么区别。 暗物质和暗能量才是统治广缈宇宙的无上至高力量，它们无处不在。而类似太阳这样的小恒星，它们发出的微弱正能量，也就只能照亮太阳系这样的局部微小区域罢了。范老师的内心也在自嘲着。 这个时候，姚亚耀看到，范老师从旁边的书架上，又拿出了另外的两个牛皮纸信封，然后放置在桌面上。 这又是怎么回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