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大学的精神

    公司举行年会的第二天上午10点多，姚亚耀携带着一个带滑轮的行李箱，过来诺亚公司办理离职手续。诸如工作交接，办公物品交接，以及领取假期工资报酬等等。

    当他在财务室里，签工资单拿钱的时候，不禁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双眼圆睁，瞪得比牛眼还大。

    办公室里的财务小妹子，几乎是被他盯看得心里发毛了。“男人都是色狼。这一个更是超级大色狼。”这是小妹在内心腹毁着。

    其实姚亚耀瞪视着她，和她的个人美貌完全无关，而是和待遇总报酬高低有关。

    工资报酬不是给少了，而是给多了，多得完全超出了他的初始预期值。

    离开了财务室的姚亚耀，心神有所不定。他内心挣扎了了好一阵子，踌躇再三，最终还是毅然踏步走向了总裁步可能的办公室。

    步可能正在审阅着一大叠的文件资料。看到拖带着大箱子的姚亚耀过来了，他也不起身，只是淡笑着问道：

    “要回家了？定了几点的车票？”

    姚亚耀回答说：“下午一点半的高铁票。”

    步可能笑了笑：“那么你是过来和我最后道个别的了？”

    姚亚耀闻言似乎微呆了一下，说：“也不完全是。”

    说完，他开始俯身，拉开随身的行李箱，从里面往外掏东西。一台外观很精致雅致的某国产牌子的顶配版手提电脑，一台“花为”牌子的高档手机，以及，一个鼓胀胀的牛皮纸信封。

    本来，姚亚耀还掏出了三个折叠得异常工整的西装服装袋。犹豫了一下，他把这些衣服重新塞回了行李箱。

    步可能一开始有些惊讶，满眼不可置信，不过很快就脸上泛笑了。

    姚亚耀把这三样东西放置在步可能的办公桌上，态度很端正，眼神也很认真地说道：

    “公司给我的假期报酬有点多。这个手提，手机，以及一万五的现金，现在我退还给你。这三套西装我已经穿过多次，退了别人也不会想要二手的东西，所以我只好留下了。”

    略微停顿了一下，姚亚耀补充多说了一句话：“我的做人原则是：无功不受禄。所以我只拿我该拿的。至于不该拿的，我拿了心里会一直不舒服。”

    步可能有点在轻微发笑：“亚耀师弟，你一个读大一的学生，在这里和我一本正经地，谈做人的基本原则。。。怎么我的感觉很怪异很怪异的啊？！”

    姚亚耀随口回答了一句：“原则就是原则，它和年龄从来不挂钩。”

    步可能脸上的笑容，忽然石化僵住了。沉吟了一下，他叹气说道：“你说得在理，甚至很有哲理。这话，我无法反驳你。”

    步可能起身，离开了总裁的柔软大班椅子。他在办公室里的待客茶几旁落座了下来，开始在整理茶具，以及煮开水什么的。他招呼姚亚耀也在茶几旁边沙发上落座，并且说道：

    “上午我的工作任务不少，不过我现在很有心情，想和你聊聊一点事情。”

    他抬头凝眸注视着姚亚耀，继续说道：

    “今年的寒假，诺亚公司招聘了100个寒假临时实习生。今天上午他们大多已经领了工资走人。”

    “这100个在校实习生，这个月下来的工资报酬待遇，论人均大概是8千块多一些。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纵然是世界前500强大企业，它们的临时实习生，也绝对拿不到这么高的报酬。这里这个高工资的理由，想必你已经了解了？”

    姚亚耀点了点头，很严肃认真地开口说：“我们刚来的第一天，你给我们大家的讲话训话，就已经解释过了原因：您希望我们人生之中的第一次拿工资报酬，能够留下一份温暖且美好的永久记忆。你还希望我们在遥远的将来，把这份温馨的人情债，给无限传承下去。”

    步可能笑了笑：“现在的社会上，有一个邪恶的潜规则：无论是什么公司企业，大家都几乎在默许，拼命压榨应届刚毕业大学生。几乎所有的企业，都设定了超低待遇的实习期。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之久，然后才能转正为正式职员。”

    “这是社会的典型阴暗面，也是一条邪恶的道德传承DNA链条。想必这些刚离开校门，就接受了现实社会，无情当头一大黑棒的应届生们，当他们终于有一天，自己也当上了企业老总的时候，想必也会同样如法炮制，依样画葫芦，又把这份邪恶给继续传承了下去。”

    姚亚耀呆愣了一下，说：“我记得你那天跟我们说过这句话。”

    步可能笑了笑，说：“这句话是著名的电视剧台词，而不是我说的。我只是选择，当了这句台词的认同者，以及具体执行者而已。”

    姚亚耀说：“如果人均是八千多的话，那么我拿的这三套名牌西装，就已经市值一万两千多。还有我也拿走了四千多的现金。我已经很满意了。剩下的这些，我觉得那不是，我应该可以拿走的东西。”

    姚亚耀伸手扬臂，遥指了不远处步可能办公桌上的，他刚从随身行李箱里掏出来的手提电脑，手机，以及密封牛皮纸信封。

    步可能也抬头，漫不经心地瞥了那三样东西一眼，说：

    “这100个临时实习生之中，有50个是和我来自同个就读大学的师弟师妹们。他她们的平均待遇，要更高一点，人均报酬大概都是上了九千。”

    “这100个人之中，你的个人待遇是最高的：现金一万九千多，加上一些物品，总报酬大概是四万多。”

    “所有人的工资待遇，都是我亲手核准和批准的。给你的这个超高报酬标准，当然也是我亲手核定的。”

    姚亚耀似乎在发呆：“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多。我觉得我要不起，无功不受禄。如果我全都拿走，那么我会一直内心不安宁，会觉得我始终亏欠了你，一份很大很大的人情债。”

    略微沉吟，他补充说了一句话：“当初我答应去寒州，冒险尽力帮你冲锋陷阵，那是因为我觉得，我这个当师弟的，亏欠了你给师弟师妹们加工作餐的时候，特别免费加鸡腿和加炸鱼的人情。本来我觉得已经大概把这份旧的人情给还上了，现在我不想重新亏欠上，来自师兄的超大人情。”

    步可能在用一种相当异样的严峻眼神，一本正经地在盯看着姚亚耀。姚亚耀也丝毫不畏惧，抬头正面迎对上了对方的盛气凌人的眼神，继续开口说道：

    “我希望我的人生观可以简单一点，那就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我不想随随便便，就亏欠别人的大人情。。。不管对方是什么人！”

    步可能笑了笑，缓和了自己的脸色，开口说道：

    “范志老师曾跟我说过，你连来自国家的单亲家庭贫困补助金都不愿意去申领。。。我本来以为你是要面子，所以脸皮薄了一点。。。看来我和范志老师都想错了：你连来自国家层面的人情都不想亏欠。。。你果然是很讲原则的人，始终知行合一。。。很好，这个很好。”

    姚亚耀当场就很发呆：“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步可能笑了笑：“范老师和我私交甚好，我俩是亦师亦友的亲密关系。还有，你可千万别误会了，我之所以给你这么高的工作报酬，和你来自单亲家庭，那是没有丝毫一毛钱的关系的。”

    “诺亚公司里当副总的级别，月报酬大概在五万块左右。你当了半个月的副总，拿四万多。两者比较而言，你的那份待遇，大概是稍高了一点。之所以给你这么多，那其实是有另外特别原因的。嗯，你现在想不想知道，这个另外的特别原因到底是啥？”

    沉吟了一下，姚亚耀摇了摇头，开口说：“我不知道。我想不出来。如果是关于真实身份封口，以及商业保密方面的顾虑，那诺亚公司就是小看和低看我了。”

    步可能愕然，大笑说道：“不不不，我们从来没考虑过商业保密方面的事情。诺亚对员工一向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所谓的另外特别原因，和这个商业保密顾虑方面，两者完全不挂钩的。”

    姚亚耀用手在挠头，神情有点迷惑地说道：“那我就真的想不出来了。”

    在俩人谈话的工夫，旁边茶几上小电热壶里的开水，已经被煮开在沸腾了。步可能一边在张罗泡茶的一些工序，一边徐徐说道：

    “要给你解释这个所谓的特别原因，那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的问题是：在国内的我们的所有大学，无论是大牌还是不大牌，有何普遍性存在的共性弊端问题？”

    “嗯，我希望你尽量简短回答，用字越少越少，最好是少于20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