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苦行僧 新
科罗拉的的围墙用石灰和粘土重新加固过，废弃的石料和木板堆在墙边，与破裂的石柱一起被薄薄的积雪覆盖。一棵上百年的大榕树生长于此，繁密的树根像蟒蛇一样，缠绕着盘踞在泥墙上，粗壮的根尖钻透了厚实的防御工事，展现出它生命的顽强。 崔斯特快速藏到榕树下的阴影里，放缓呼吸，确定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之后，他才探头望进去。这里有几所新建的尖顶房，光芒穿过木窗投射在昏暗的雪地上，空荡的废弃破屋和斑斓光影显得格格不入。只有六个站哨的刀疤，其中四个都睡得像死猪一样，另外两个有说有笑。 崔斯特沿着阴暗的墙角溜进村庄，躲在两间土屋之间，他很快就发现了存放赃物的地点。一间新建的平顶房，由粗糙的石块和木头搭建而成，那群蠢材把里面点得亮堂堂的。光线穿过狭小的窗口射出来，照亮了两个守卫，崔斯特看得出，他们的状态不是很好。 他从袖里弹出一张蓝色卡牌，再次四处观察，确保没有任何隐患后，才缓缓闭上眼。他的感知蔓延开来，魔法能量源源不断地灌入身体，在巨大的压迫感下，他脑中开始出现层叠的画面，他从中找到那堆让人眼花缭乱的赃物…… 崔斯特就此消失，留下一张纸牌。 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明亮的仓库里，摇晃的火光照亮来自各地的商品：丝绸、木材、异地水果等，而现在它们是刀疤帮的财富了。 他注意到几个眼熟的瓷器，那里散乱的摆放着木雕、银饰、兽牙链等收藏品。一个精美的天鹅绒钱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崔斯特比任何人都熟悉。他轻步走过去捡起钱袋，又在附近仔细寻找，但根本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有人闯进来了！”屋外响起惊呼声。“抓住他！” 沉寂的村庄突然喧哗起来，喽啰大呼小叫着抄起兵器，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崔斯特顿时心头一紧，指间弹出一张纸牌。 木门在哐的一声中被撞开，一个头绑红巾的刀疤冲了进来。当他看到崔斯特后，脸上贪婪的表情变得僵硬，他还来不及拔刀，红色纸牌就插进了他的脖子。崔斯特撞倒那个刀疤，站在门口向外张望，没有他想象中的包围。 雪地上躺着一具具尸体，都是刀疤帮的人，他们全被一击毙命。崔斯特手里拿着一张金色纸牌，刚要准备离开，就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刀疤男，他正神色慌忙地持刀而走，身上披着赤血貂绒。 “伊克娜丝？”崔斯特轻声喃喃。 他手臂一震，手里的纸牌割破空气，呼啸着飞进了刀疤男的后颈rou里。刀疤男脚步缓停，大骂着扯出纸牌，他还没有完全转过头。崔斯特就飞奔着一脚猛踹在他的胸膛上，刀疤男向后飞去，撞在破旧的土墙上，手里的钢刀也随之掉落。 刀疤男晃了晃头，见崔斯特冲上来，他飞快地一拳抡去。崔斯特低身躲过，又是一击重击打在他的肚子，刀疤男痛吼一声，用膝盖朝崔斯特撞去。崔斯特用手防住，但还是被刀疤男用手肘重重地打在后背，他身子一软，趁势把刀疤男绊倒在地。 崔斯特对着刀疤男的脑袋一拳打下，刀疤男扭头避开，并回敬了崔斯特一拳，崔斯特眼前一黑，被打倒在地。刀疤男急忙爬起来，狠狠朝崔斯特的肚子踹去，突然，崔斯特从背后抽出钢刀，砍在刀疤男的小腿上，刀疤男疼得大叫起来。崔斯特起身把刀疤男踢倒，并且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张地图在哪？”崔斯特沉声问。 刀疤男冷哼一声：“你就算知道又如何。” 崔斯特把刀刃往前一抵：“你还有机会活命。” “东西明天就会到达石镇。”刀疤男瞥了一眼崔斯特，眼中尽是不屑。“到时候你再去找托烈要吧——如果你想死的话。” 崔斯特视线一转，扯下赤血貂绒，递到刀疤男眼前：“这个东西的主人在哪？告诉我！” “你说那个女人？” 崔斯特默不作声，等着他继续说。 “长得倒不错，但是她已经和其他女人一起，在去石镇的路上了。”刀疤男阴险地笑了起来。“托烈肯定会喜欢她那白嫩的肌肤。” 崔斯特眼中闪过一丝悔恨，他用力推进钢刀，锋利的刀刃割破刀疤男的喉咙，瞬间血溅一地。看着刀疤男在痛苦中抽搐着死去后，崔斯特松了口气，用刀撑着自己站起来。他把刀随手丢到一边，环顾四周，再披上赤血貂绒往外走去。 没走多远，就有尖锐的金属声传进了崔斯特的耳中，他顺着声音快步跟去，躲在泥墙后观察前方的战斗。 几个喽啰想要包围一个闯入者，那人正是崔斯特在镇上看到的苦行僧。只见他手里的长戟迅速刺出，一个喽啰的肚子被轻易捅破，刀锋从苦行僧旁边砍来，他拉回兵器格挡，并立即扯出长戟，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弧形，戟尖割开一个喽啰的喉咙，他顺势斜下砍去，另一个喽啰的脸被划得稀烂，又是一个喽啰朝他砍来，他横戟而防，长戟尾端反打在那个喽啰腋下，喽啰摔倒在地，他长戟朝下狠刺而去，那个喽啰睁大眼睛，抓着长戟慢慢死去。 整个科罗拉的刀疤都倒在了长戟之下，血流融化了积雪，浸染着深褐色的泥土。崔斯特眉头轻皱，那人出手又快又狠，颇有诺克萨斯的风格。他想到了自己所担心的事，但又很快又产生了新想法：如果他的目标和自己一样，那么，也许能够利用他…… 突然，崔斯特身后传出细微的声音，是金属在晃动中刮擦。几乎瞬间，他的指间就出现了一张纸牌，他刚要往身后扔出，却发现那是小詹姆士，他又回过头，立即甩出纸牌。 纸牌死死插进了一个喽啰的额头。 苦行僧迅速向后转身，他看到举着刀的喽啰踉踉跄跄地后退，然后仰面摔倒在地。在那人的额头上插着一张纸牌，从中流出缕缕鲜血，牌上诡异的眼睛仿佛午夜的魔鬼之眼，衬托着苦行僧震惊的目光，他转过头看着崔斯特，以及从崔斯特身后走来的小詹姆士。 “你的戟很利索。”崔斯特笑着迎了上去。 那个苦行僧刚要有所动作，却因为他的话而迟疑起来。 “你来找什么东西吗？”崔斯特问。 苦行僧把长戟立在地上，收起了战斗姿态，但他的眼里还是充满深深的怀疑。 “我来找回我的钱。”崔斯特亮出他那空如也的钱袋。“但很可惜，他们把值钱的东西都运到石镇了。” “人呢？” 苦行僧开口说。哪怕他表现得很冷漠，但他的急切还是没有逃过崔斯特的眼睛。 “听说女人都被送走了，送到刀疤帮的老大那里。”崔斯特隐藏住自己的庆幸，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们的老大好像叫托烈。” “也在石镇？”苦行僧面不改色，显然他对托烈并不知情，或者根本毫无畏惧。 崔斯特点了点头说：“我要去石镇找回我的东西。”他又拍了拍小詹姆士的肩膀。“并且击败敌人。” “你愿意与我们并肩作战吗？”崔斯特向那苦行僧露出善意的微笑，而小詹姆士也对这个即将加入他们的新战友充满好奇。 苦行僧沉默不语，他的怀疑仍然没有完全消散，但他收起了那沾满血迹的武器，点头同意了崔斯特的邀请。 “崔斯特。”崔斯特礼貌地伸出手。 “克洛维。”那个苦行僧谨慎地握住了他的手，同时也仔细地打量着这个衣着光鲜的陌生人。 崔斯特注意到克洛维的手掌长满了厚厚的老茧，普通的苦行僧根本不至于如此。他伸出手向克洛维介绍道：“小詹姆士。” 克洛维对着小詹姆士微笑起来，显然他有太久没有笑过了，脸上僵硬的肌rou组成了不自然的笑容。 “小詹姆士，一个战士需要服从命令！”崔斯特扭过头看着小詹姆士。“你为什么擅自行动？” 小詹姆士情绪低落地垂下头，他不知道如何开口，用怎样的方式说出他满腔的怒火与斗志。 “遵守规则，我们才能更快完成任务。”克洛维看上去比崔斯特更加严肃，他的气质就像一名久经沙场的战士。 看到克洛维的变化，崔斯特嘴角就勾起了不为人察觉的自信弧度。他已经可以判断克洛维曾经的身份了，也可能是现在的真实身份。 “勇士为规矩而战。”崔斯特蹲下身子，轻声说道：“你要谨记在心。” 小詹姆士抬起头看着崔斯特，用力地点头道：“是，崔斯特先生。” 不知不觉，天空又飘下小雪，雪絮妄想永远地埋葬那些逝去的生命，埋葬他们留下的躯壳。 克洛维在临走之际，放慢了脚步，偷偷取出那个喽啰头上的蓝色纸牌，顺进腰间的布袋，然后跟上队伍的步伐。 在他漆黑的袋子里，晃过一抹深红与暗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