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白府叛敌国
“我回来了。”喻子华一步一步缓缓挪步至叶有花面前，顺手端过小翠手中的甜汤，在她身旁坐下。他神色自然地舀起一勺酒酿汤圆，送到她唇边，轻笑着说：“饿不饿？来～” 叶有花咽了咽口水，将哽咽的苦涩咽下，用力地眨眨眼收住眼中迷蒙的水雾，尽量若无其事般地微笑着，道：“嗯，好饿哦……” 喻子华一口一口地喂她喝甜汤，而喻小五见此微微一笑，体贴地带着小翠和阿树离开，留给他二人一个独处的空间。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叶有花和喻子华谁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一个慢慢地喂，一个悠悠地吃，那碗甜汤分明不过小碗，却仿佛怎么吃也吃不完，正如她们心中所希冀的那般漫长。 然而再怎么缓慢也终于见了底，喻子华手中端着空碗却迟迟没有放下，微移开四目相对的视线，他细细打量着叶有花。叶有花此时却突然羞怯起来，本就非天香国色，如今又是这般臃肿难看的模样，被他这般端详真是又羞又窘。 “别看那么仔细，丑死了。”她一脸赧色地侧开头，顿了下，却又舍不得地转回头，也细细地看着喻子华。 “我觉得挺美的。”喻子华轻笑出声，将空碗随意地放至一旁。他看着叶有花高高隆起的腰腹，表情越发柔和地说：“这一年我不在，让你辛苦委屈了。” “子华，你……”叶有花见他提起此事，忍不住问道：“你去了哪里？紫涵说你过年都没有回去……华圣手他，他和我说了你救我的事……你现在伤好了吗？你真的瘦了好多……” “我很好，别担心。”喻子华的语气温柔，分明还颇苍白的脸色却神态自若，好像真的没有任何问题一样。他在袖中掏了掏，随后微微犹豫了一下，方从怀中掏出一块素帕来，替叶有花小心地擦着嘴。 怎么可能很好呢？如果真的没有问题，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如果真的没有问题，方才小五又何必那般紧张地跟在他身边？叶有花涩涩地想着，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现关心，到底是因为她的原因不是？ 她的眼神有些歉意黯然地移开，突然想起方才那素帕一眼之下十分眼熟，她别开脸朝它看去：“咦？这块素帕……你，你没有丢掉吗？” 那正是最初在雾城的云来客栈她第一次和喻子华去吃饭时，她擅自留下，而之后却又在玉春楼被喻子华拿走说要丢掉的。她还记得他那时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她一直以为他是以此借喻让她别再喜欢他，想不到他却一直暗暗收着。说到底，这不过是一方染上了污渍的素帕而已，以他的身份何必…… 喻子华微微自嘲地笑笑：“以前不明白，如今却觉得有时候留个念想，也没什么不好。” 叶有花眼神一闪，有些愧疚地说：“那碧玉瓶……不见了。” “我带走了。” 喻子华从怀里又掏了一把，掏出那瓶消失不见的莲香碧玉膏递到她手中：“想着师傅那儿是否还能再制些出来，就带走了。” “师傅？”叶有花重复道。她轻轻拧开碧玉瓶，里面果然又是满满的一瓶，好像她从来就没有用过一样。 “子华，浩然哥哥他们说的那个幕后神秘人，是不是你？”叶有花的语气中，三分怀疑，七分肯定。 喻子华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而突然说道：“我记得……你曾说你的梦想是去月城，买一套房子，接亲人过去，春暖花开，面朝大海，做个幸福的人。” “呃？我……有说过这话吗？”叶有花疑惑地回想着，她似乎没有随便跟别人谈论梦想这种嗜好。再说春暖花开面朝大海，那不是海子的诗吗？她什么时候以此抒情过？ “啊！”她突然记起确实有那么一次她曾自言自语地念过此诗，可是那个时候—— “你，子华你怎么……呃。”叶有花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看着喻子华，不好意思再问下去，而对方的脸色也难得有些赧意。 不是吧？真想不到子华竟然有偷窥别人洗澡的爱好…… “是凑巧，凑巧遇上的。”喻子华从她眼中看出她的想法，急忙解释道：“谁叫你喜欢三更半夜沐浴，还不关门呢。” “吓？那你不是什么都看到了？”叶有花轻呼一声，但话一出口她却又及时记起在风城的云来客栈里，喻子华还帮她洗过澡，这样一比……好像被他看到根本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叶有花低着头，开始懊恼刚才的咋咋乎乎了。 她和喻子华之间，认真说起来，关系实在有些奇怪。既没有彼此表白过，也不是情人，最亲密的举止就是那两次不怎么正式的亲吻。可是又不止如此，他记得她的月事，帮她洗过澡，帮她穿衣服，在她昏睡没有救生意志时衣带不解地照顾她……她在他面前根本没有秘密。 “咳，总之，你希望天下太平，想过平淡安康的生活，是吗？”喻子华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这两年的形势仿佛一触即发，有许多事情你并不知道。以往我不在意天云帝国会变成怎样，如今却不能不管。” 叶有花心里一动，喻子华身为云城四大家族之一的话事人，又和白少谦交往甚密，而之前他们又混迹在玉春楼里，玉春楼却是王家的秘密产业，背后还夹着摘星宫，摘星宫人图谋造反……这其中，还夹杂着白家是下咒之人，以及之后亦一直在追杀林氏后人的事情…… 想那白家与林家有仇，除去因为百年前的恩怨而起，很难再解释得通他们为何会对林家下血咒。而他们既然对林家都如此仇视，又怎会与最大的仇家王氏后人同流合污？血咒是朔日帝国的秘咒，非常人能寻，白家该不是百年前便投靠了敌国吧？！ 叶有花心中大骇，不由得脱口问道：“白家是不是暗通敌国也想造反？”见喻子华怔忡的脸色，她越发肯定，忍不住质问道：“子华，你怎么能帮白少谦去做这种事？” 喻子华略为沉默，苦笑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放下仇恨……况且像林家这样有仇不报，只会被淘汰，最终走上灭亡。至于少谦，他总想成为被白太爷等认同的真正白家人，哪怕被推出去做了许多不愿做的事也执迷不悔。” “林家就算跟王家有仇，也不过是当年的筝月公主和那昏君，怎能因为个人的恩怨而赔上所有无辜百姓的幸福和性命？如果我们林家人也图谋造反去报仇，做下的事情和筝月公主又有什么不同？不是一样为了一己之私欲而谋害他人的性命？” 叶有花掷地有声地驳道：“要报仇可以，冤有头债有主，筝月公主若还在我们一定会找她报仇。但她还在吗？找她的后人，找上皇室又如何？怨怨相报何时了啊！” 说完她抚了抚肚子，脸色忧悒道：“我不希望有哪一天，王氏的后人也来找上我的儿孙，以报先辈之仇。” 突然她瞳孔骤缩，猛然想起年前李悬儿曾说过锦绣阁在赶制一批春夏的行军服，她的手微微颤抖：“白家是不是已经在暗中有所行动了？那，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那些迷彩行军服会不会被暗中做了手脚？秦靖恒他们是否对白家作了防范？现在通知还来得及吗？ “我要叫浩然哥哥他们回来！”叶有花抑下心中不安之感，匆忙起身，便要往门外踱去。 “唉……”喻子华长叹一声，连忙从后面抱住叶有花，无奈地说道：“小花儿，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相信我，依赖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