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初见
当叶盈霜从入定中醒转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马车早已经停下来了。 她轻轻掀开窗口上挂着的御寒毡布朝外面看了一眼，下人们正在富宝老爷的指挥下将货物从马车上搬下来，或者搭建晚上宿营用的帐篷。此外，她还看到了许多之前从未见过的披着兽皮的古怪蛮人，远处隐约可见大片木屋帐篷。看来是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此时天色还早，距离天黑还有将近一个时辰，看来早上出发的时候富宝说的倒也没差。 富宝是叶盈霜所在的这一支商队的大掌柜，常年行走于北地与中洲之间，为主家灵宝斋带去无数北地特产妖兽灵核和各种材料。叶盈霜年纪虽然不大，但与灵宝斋也有好几年的生意往来，平日里收购材料寄售灵药灵器什么的多少结下一些交情。所以这一次特地拜访了灵宝斋的主人，借他们商队的东风来一趟北地，灵宝斋那边也是很殷勤地答应了。 只是北上这一路来，她几乎没有离开过这辆马车，平日里除了看书就是入定修炼，其实也是蛮无聊的。比起在外面遇到的各种目光，她还是宁愿安安静静地呆在这小小的角落里。 不过现在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毕竟还要在这里呆好长一段时间呢。 戴上富宝之前送来的上好白狐皮帽，又围上了同样的围巾，加上一身毫无瑕疵的纯白皮裘，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临下车的时候还不忘了带上师尊为自己炼制的白莲伞。当她撑着伞静静地从雪地里走过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了过去。尤其那些从天而降的雪花落到她身旁之后，如有灵性般萦绕不坠的情景，更让人惊奇不已。 “叶仙子！” 叶盈霜才刚刚走出几步，便看到穿得跟只大胖熊一样的富宝老爷带着两个侍女急忙走来。每次都是这样，围巾下的嘴角无奈地撇了撇，叶盈霜也只好停下来。 “叶仙子可是要出去散心？老奴让小桃小红为仙子带路。” “也好，麻烦富宝老爷了。” “仙子莫要折煞老奴！富宝可担不起仙子这一声老爷。” 叶盈霜不再多说，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商队头领在手下面前威风得很，只是在自己跟前却总是一副让人受不了的谄媚模样。好在胖老爷也是个人精，知道叶盈霜性情颇为清冷，不愿与他多说话，只留下两个眉清目秀的侍女，自己又回去指挥手下干活了。 侍女小桃小红不是第一次服侍这个仙子了，知道一些叶仙子平日里的小习惯，所以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只有在她开口提问的时候才会回答。 叶盈霜就这样带着两个小侍女很快走出了商队营地，她这一次来北地并没有太确切的目的，加上往日里和师尊游览四方却唯独没有到过北地，所以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十分新奇。至少叶盈霜就从未到过这么冷的地方，见过如此多的雪，无处不在因她的出现而欢呼雀跃的冰灵让天生精通冰相的她倍感亲近。 因为天色将暗，叶盈霜也只是打算走一圈看看，所以便直接朝着不远处的蛮族村寨走去。看得出来，这附近的商队不止富宝老爷这一家，所以有不少人从村寨中进进出出。不过这些人不是妖兽猎人就是商队护卫、活计，像她们这样三个年轻女子的组合显得格外醒目。 叶盈霜没有在意那些目光，身为灵术师出现在普通人面前大多都是如此待遇。好在能在北地生存下来的人至少得有一些眼光，知道什么人能够得罪什么人要敬而远之。而那些没有眼光的，不是喂了妖兽就是躺在了雪地里。无论在哪里，灵术师永远都是不容冒犯的。 蛮人村寨坐落于一片谷地之中，四周雪林环绕，北方刚好有座低矮小山挡住了南下的寒风。 南方来的商队营地都在村寨南边，北边则是蛮人的木屋和帐篷。叶盈霜走出营地之后没几步就进入了蛮族村寨，尽管商队营地和村寨中间隔着一道木栅栏，而且还有几个身材魁梧披着狼皮的蛮族勇士在看守，但叶盈霜走过来的时候却没有遇到阻拦。 显然这个蛮族部落与商队之间往来已久，算得上蛮族中比较亲近南方人族的了。 叶盈霜从身后两个侍女口中得知，这个部落是披狼蛮的一支，信奉的是“白狼神”。“披狼蛮”源自于他们部落的一个古老传统，族中男子成年前必须要独身前往白狼原狩猎一头狼妖，将它的整张皮毛带回制成独特的狼皮大衣，只有身披狼皮的男子才算是真正的勇士。 当然，村寨里也不只有披狼蛮人，还有那些以狩猎妖兽为生的妖兽猎人。叶盈霜对所谓的妖兽猎人并不陌生，作为一个精通制药和炼器的灵术师，总免不了要从妖兽猎人手中收购一些材料，虽然这种事大多由灵宝斋经手，但叶盈霜也并非一无所知。 可惜这时候天都快黑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妖兽猎人在这里展示自己的收获，偶尔几个刚刚从北边回来的猎人也是精疲力竭浑身带伤，这让本打算淘些材料的叶盈霜略微失望。 蛮族寨子并不算大，叶盈霜三人慢悠悠地走了小半个时辰也从南边走到了北边，再过去就出了寨子了。身后的侍女好意提醒了一句天色不早，叶盈霜也就没了继续走下去的兴致。站在寨子边看了一会儿远处的茫茫雪林，实在颇为无趣，叶盈霜才转身返回营地。 也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蓦地转过身来，一直萦绕在她身旁的雪花随着飞速旋转起来，把身后两位小侍女吓得脸色苍白。叶盈霜只好无奈地让她们退远一点，自己则面朝北边远远眺望，不知不觉间皱起了眉头。 远处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茫茫雪地里极难看清它快速移动的轨迹，但远远之外叶盈霜早已通过灵觉“看见”了它，那是一头实力不弱的白色狼妖。让她不解的是，那头白狼明显是径直朝着村寨这里跑过来了，而且路上还碰到了几个正准备进村的妖兽猎人以及蛮人，他们却没有任何害怕躲避的举动。等到那头白狼跑到近处，叶盈霜才看清了它的真正模样。那确实是一头白狼无疑，只是它背上还坐着一个人，那头白狼无疑是他驯服的灵兽，也难怪那些人看见妖兽跑过来也不害怕。 叶盈霜紧紧盯着那坐在白狼背上的人，直到白狼欢快地从她面前跑过进了村寨，消失在木屋和帐篷之间，她依旧站在雪地里，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她知道白狼背上的那个人肯定也注意到了她，刚才白狼从她前方跑过的时候，他们远远地对视了一眼，随即那个人便回过头去。那个人和叶盈霜一样围了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仅仅是一个眼神自然看不出什么。但叶盈霜知道，那个人肯定注意到了她，注意到了她身为灵术师的身份。叶盈霜猜得没错的话，那个人同样是一个灵术师。 而且是连身为相境大灵术师的叶盈霜都无法感应的强大存在。 “刚才那个骑着白狼的人也是寨子里的人吗？” 叶盈霜转过身问两位小侍女，却发现原本被她吓得笑脸苍白的小侍女神色有点古怪，被她这突然的一问，两人都是满脸通红，好像干了什么坏事被她撞到一样。 “那个……那个……那是白狼……” “白狼？” “他们都这样叫他，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叶盈霜从侍女小桃口中只得到了一个类似于外号的名字。想来她们知道的也不多，叶盈霜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也许富宝那里知道的比较多。 叶盈霜若有所思地转身往回走，眼角余光却注意到小红期期艾艾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想到刚才她们对那个白狼的态度似乎有些特别，叶盈霜忍不住有些好奇。 “小红，你有话要说？” 这一路上都是小桃小红在服侍她，叶盈霜对两个小侍女也比其他人稍微亲近一些，所以她们对叶盈霜倒不像其他人那么害怕。 “叶仙子，其实……那个……白狼长得可好看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男人……” “啊？” 叶盈霜噗嗤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刚刚她也看得出来，那个白狼的年纪并没多大，年纪轻轻就驯服了一头至少魂境的狼妖，再加上长得好看的话，确实是少女们的梦中情人。 只是那样的眼神啊，那个人恐怕不是一个多情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