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车戏
对于这次出行，方颜兴趣缺缺，唯一值得让她高兴的事情就是柳名欢跟她同坐一辆马车。镇南王这么安排也是有其深意，就是要向柳名欢背后的人展示他女儿有多宠爱柳名欢——前提是如果柳名欢背后真有人的话。 “你累不累？”方颜拍拍她的肩膀，示意柳名欢要是累了可以靠在那里。 柳名欢垂眼。 “你饿不饿？”方颜从真瑶手中拿过精致糕点举了起来，示意柳名欢要是饿了她可以喂他吃。 柳名欢咳嗽。 “还是说，你渴了？”方颜正要伸手去取水囊，却被真瑶压住了手。 真瑶这一次真的很小心翼翼，因为王爷的车辇就在前头，她听翠红jiejie的话不敢不讲规矩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说道：“郡主，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可以了，而且奴婢觉得……柳名欢公子刚上马车，可能不是很累、很饿或者很渴。” 方颜瞥了真瑶一眼，再瞥了柳名欢一眼，不吭声了，老老实实坐在自己位置上，挺不开心的样子。也许是日有所思吧，总之这几晚她睡的不太安宁，觉得这次出行会发生点什么事。 她又看了柳名欢一眼，叹了口气。她就想在他离开之前，对他再好点。也许万一发生什么事，他会因为她对他的好而舍不得离开。 她见过他小时候被人丢弃在雪地的样子，也见过他温暖如风的笑容，还听过他温和磁性的声音，现在更是知道了他身不由己、备受折磨——这怎么也算是有缘吧？ 从怀疑他并非柳家长子那一刻开始，她就没再以为他有多恨那位郡主了。如果他只是一颗棋子，那么他早该知道自己被安插进来的命运，要恨也只会恨安排这一切的人。当然她希望他不是，很希望很希望。 “我很期待，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口说话。”方颜身子前倾，仔细的看了他一会儿，又缩回身子来，笑道：“并且十分好奇，我听见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虽然在梦里她听到过他说话，但那并不是他对她说的，她想听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柳名欢只是端端正正的坐着，目光朝下，还是波澜不惊。 “郡主……郡主为什么变化这么大？”真瑶知道要守规矩，但她忍不住也好奇了。以前郡主根本不敢对柳名欢公子这样，现在却突然…… 方颜笑笑：“没什么，就是想对他好。”说完，她闭眼微寐。 她听见真瑶咕哝了句，心里暗笑：不然还能有什么？她就是想对他好，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想把好的都给他。要是他开心点，她一定什么都依着他。 温和的柳名欢变成现在的柳名欢，不是她干的，她再不会觉得对他愧疚了。现在是她方颜——不是郡主的方颜，在对他柳名欢好。至于他知不知道，那无关紧要，她觉得舒服就行了。 越对他好，她越是上了瘾，特别看见他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反应的时候。 方天翔前几日的话又在耳边响了起来：“你对他放太多感情了，小心到时候收不回来，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银子，最后自己伤心发狂害人害己。” 方颜头一歪，靠在了翠红肩上。她不是那郡主，不会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死心塌地。难得她对一个男人这么有好感，就给彼此一次机会也无妨。错过这次机会，她也不会再给了。 “真瑶，你可去过保寿？”她瞥着柳名欢，淡淡的笑着问真瑶。此行镇南王带着她南下，落脚的第一站便是保寿。听说保寿是个富饶美丽的地方，书院众多尽出才子，风景宜人美女如云。 但自那晚后，她总觉得，柳名欢比什么都好看。 她昨日一说出这话，真瑶和翠红同时咳嗽起来了，大概是此地很少有女子如此直白的表明对一个男子的好感。据翠红小心翼翼的说——‘以前郡主可不准任何人说有关于郡主喜欢柳可君公子的话。’ 她就不齿了，那郡主既用尽手段逼婚，闹得天下尽知，又何必不肯承认自己喜欢柳可君？当然，也或许是那郡主压根没弄懂心里的感情，直到死也没懂。 那郡主是那郡主，她方颜是她方颜，她不会犯傻。柳名欢是极美的罂粟，她逐渐感到上瘾，尽管才这么短短一月余。若日子渐久，她知她必守不住心防，但不知他会释放什么毒。赶在他放毒之前，她试着看能否打破他心防。 不是太过自信，而是似乎已经了解他。她觉得，他很好，就不知这直觉是否正确，她想赌一把。 真瑶早已在方颜问出问题之后，滔滔不绝的叙述保寿的美，人杰地灵。翠红听的津津有味，脸上露出难得的柔媚笑容。只是方颜这个问问题的人，却看着马车内唯一的俊雅男子，想事情出了神，唇角还有一丝笑。 “脸怎么有点红……热了吧……” 真瑶和翠红听见方颜似傻似痴的呢喃了这么一句，眼神还直勾勾的。两人不约而同朝柳名欢望去，果真见到那苍白的脸上被那一点红晕给染着了，煞是粉嫩的好看。两人便暗笑：任谁被郡主这般温柔地盯着瞧，都会受不了。 感觉到柳名欢突然绷紧的身躯，方颜则吃吃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便闭上眼真的小憩去，不再逗弄柳名欢了，她怕待会儿他跳车。 真瑶明显觉得马车内气氛缓和下来了，她也松了口气。郡主前些日子‘要换种方法对柳名欢好’的说法竟是真的，郡主果真一点也不含蓄的表示对柳名欢公子的好感了。郡主说柳名欢公子与常人不同，便得用不平常的方法来打开柳名欢公子的心门。虽然她是不太懂郡主的想法，不过她希望郡主能成功，因为郡主和柳名欢公子站在一起真的很配嘛…… 方颜一睡着，马车内就静悄悄的了，另外三人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柳名欢一直盯着马车前边的帘子，脸上早已没了那红晕的点缀，依旧显得有些苍白。 不知摇晃了多久，所有人的坐姿都没改变，马车却突然来了个急停。 “啊……” 真瑶一声惊呼，首先摔往马车门框边，幸好揪住了帘子没滚落到外头去。 这边翠红也好不了多少，她虽然尽力想扶住靠在她身上小憩的方颜，但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与方颜一同往前栽去。不过在此过程中，她急中生智伸出双手将方颜给抱住了，自己的身体则摔在了地面，背上好一阵疼痛。 确实睡着的方颜此刻便瞪眼看着柳名欢，她趴在翠红的身上，虽没有受伤但是很郁闷。她跟柳名欢大眼瞪小眼，将他的些微不自然看在了眼里，于是想要指责他不出手相救的话就这么胎死腹中。 “郡主……”真瑶赶紧爬起来去扶方颜，但是未得回应，傻傻的蹲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方颜也不说话，略有些委屈地望着柳名欢，直到他越来越不自在，越来越不自在……敢情，他以为她故意摔的？她可是真处于睡梦中然后跌出来被吓了吓，此刻心跳还有些不规律呢。 最终还是方颜投降了，心情沮丧地想着他遭遇太多她就原谅他吧，一边这么想一边低下头打算从翠红身上爬起来。 但是这时候，一双十分漂亮的手出现在她眼前。她呆呆的看了几秒，那双手十指尖尖，根根修长，不由得令她联想到这样的手指夹住雪茄的美景，该是多么迷人。 在感觉到他有退意之时，她赶紧就将双手放了上去，紧紧的握住了。掌心相接的那一刹那，她想到了‘灵魂在颤抖’这五个字。她想，能被这么一双手的主人握一辈子，死也满足了。 柳名欢嘴唇微抿，身子前倾了些，将方颜扶了起来。只是等她一落座，他便收回了手，略长一些的袖袍遮住了美景。 方颜对他很快收回手的举动微微感到不满，不过她早已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很快便放下了对此事的沮丧。她转头对已经坐好在一旁的翠红和真瑶笑道：“护主有功，我赏你们俩一段姻缘，以后看上谁尽管跟我说。” 真瑶瞪大眼，郡主不是几次都怪她在柳名欢公子面前说错话？怎么这会儿自己却……她好意地提醒道：“郡主，不可以强抢喔……” “不抢。你有情投意合的爱人，我便大方放你出府，你以为我是帮你怎么着？”方颜促狭的笑，眼角余光一瞟便没有见到柳名欢脸上有异色，心想自己猜测果然没错——其实柳名欢心脏功能很强，她总帮他逃避也不是个事儿。 “奴婢不瞎想，就留在郡主身边伺候……”真瑶到底小，脸一红便忙着澄清，见方颜又开始笑，她便跟翠红一样低头假装没看见了。 这时候，马车外却热闹起来，方才马车夫大胆的急停也有了解释。 方颜便凝神听着外头动静，听了一两句却讶然睁了眼。怎会是他…… 【亲们，求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