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偷听
方颜一手托着腮，一手捏着那墨色剑穗在眼前，借着烛火观看。剑穗摇晃，烛光一闪一闪弄得她心绪难宁，自然也就毫无睡意。 “郡主？”真瑶偷偷伸了个脑袋进来，果然见到方颜并没入睡，于是便唤了声，等方颜抬起头来冲她招手时才闪身进屋了。她见房内烛火摇曳，猜想方颜是没有入睡，一探之下果然如此。 方颜握住剑穗，身子往后靠，看了真瑶一眼后径直问道：“柳名欢他将宝剑上的剑穗给我了，何意？” 真瑶刚走到方颜身边，听到如此问话再见到那墨色剑穗后，不禁愣了愣。然后她开始冥思苦想，半晌后才抓着头说道：“郡主，奴婢猜不出柳名欢公子此举何意……” 方颜微微失望，于是继续托腮看剑穗。她还以为是这里的什么风俗呢，原来不是。不过柳名欢不是那种会随便做这样一个动作的人，所以他把这剑穗给她……应该还是有原因的吧？ “郡主，奴婢发现……”真瑶一边打量着方颜手里的剑穗，一边笑道：“郡主只有背着柳名欢公子的时候，才会称呼柳名欢公子的全名儿呢！” 方颜怔了怔，随即以手指轻戳真瑶的额头，轻斥道：“你这鬼精灵！”她的确是故意在包括柳名欢在内的其他人面前，称呼这么一声‘名欢’，目的是为了保护柳名欢，也是想拉近她与柳名欢的距离。 再者，她也叫不出那一声‘公子’，当然不是对所有人，只是对柳名欢一个人而已。而一直称呼柳名欢的全名，未免显得有些不尊重，因此才决定改称呼。不过私底下，她却并未真的将自己与柳名欢的关系看得那般要好，所以便自然而然的叫起了全名。 “奴婢再精，也没有郡主精呀……”真瑶嘻嘻的笑，随后撑着下巴看着那剑穗说道：“奴婢忽然想到之前郡主把玩这剑穗的事情，该不会柳名欢公子以为郡主喜欢这剑穗，所以就摘下来送给郡主了？” “是么？”方颜手腕一翻，剑穗也转了两圈。她看着剑穗直笑，真瑶这猜测未免太中她心意，却不知柳名欢是否真是因为如此才将剑穗送给她。虽然她的确是一直喜欢柳名欢那把宝剑，但她仅仅是觉得那把宝剑很配柳名欢而已，并非想据为己有。 “一定是的啦！”真瑶见她面露愉悦之色，于是更加卖弄起来：“郡主当时可没见着自己的神情，摸着剑穗那爱不释手的模样谁都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柳名欢公子这是在对郡主示好呢，大概就是——喏，郡主喜欢剑穗，那就拿去玩儿吧！” 真瑶见方颜脸上笑容更甚，便嘻嘻的道：“郡主，瞧柳名欢公子对郡主多好，郡主可不能再说柳名欢公子讨厌郡主了。” 方颜慢慢收敛笑容，瞥了真瑶一眼后泰然自若地说道：“为何我觉得，他是在告诉我——我知道你在打我宝剑的主意，所以剑穗给你玩儿，宝剑你就别肖想了，嗯？” 真瑶倒是一脸吃惊：“啥？郡主喜欢的是宝剑，不是剑穗？”随即她认真的想想，愁眉苦脸地点头道：“那照郡主这么说，很有可能是这意思喔……” “没什么好猜的了，总之他应该是答应明日去云女山游玩了。”方颜见真瑶果然当真不免闷笑，她将剑穗揣入怀里，站起身来打算去小憩一会儿。天亮之后，她要好好享受一下身处无污染纯天然风景中的感觉，而且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游玩，不能浪费。 “什么什么？明日要去……”真瑶的欣喜，有人不容她爆发——曦禾。 曦禾如幽灵般闪身在方颜和真瑶面前，连方颜都不免被惊了惊，更不提真瑶倒退几大步在方颜身后躲着了。 “郡主，严希在柳名欢房内，郡主可要随属下一同前往查看？”曦禾拱手，对方颜禀告了这可能会让方颜震怒的事情。 闻言方颜蹙眉，但没震怒，她相信严希不会对柳名欢如何。虽说还是有点担心及好奇，不过她觉得她带着曦禾闯进去不太合适。那两个男人本来就是故交，她总不能不让严希与柳名欢叙旧吧？ 想到此她摇头道：“不了，你也不必去。严希到底是我爹重视的人，我们也不可做的太过，免得日后让我爹为难。” 曦禾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试探着问道：“不让他们发现呢？”说实话她是为了郡主着想，如果郡主真想得到柳名欢，就得斩断柳名欢的后路，也得了解柳名欢的一切。她会帮着郡主完成一切心愿，这是她对王爷的承诺。 方颜愣了愣，方才明白过来曦禾的意思。偷听？她承认她被勾起了兴趣，隐隐还有一丝兴奋——在严希面前的柳名欢，是否会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呆在房里不要……”方颜转身对真瑶吩咐，话没说完便见真瑶两眼一翻往地上倒去，她尚未来得及反应又见曦禾抱住真瑶往一旁的软塌扔了过去。 “她好奇心太重，属下怕她跟过去坏事。”曦禾简单解释两句，随即朝方颜伸出手指，快速点了两下，再简单解释两句：“郡主没有武功，所以属下封住郡主的xue道以免柳名欢和严希发现。” 对于有武功的柳名欢和严希来说，任何一点异常动静都能够引起他们的警觉。如果方颜看到令她惊讶的事情，必定会发出声音或弄出动静，所以曦禾这一手是非常有必要的。 方颜有些无语，这个女杀手真够厉害的，幸好对她挺忠，不然她在这——难混。她动弹不得，只能眨眼两下代表自己理解了。当曦禾抱起她往外疾速掠去时，她闭上了眼，怕看见自己摔成rou泥。 *** 屋里，柳名欢静坐，严希踱步。 “柳名欢，你怎么说也是江湖一流高手，难不成真被一个女人磨光了所有性子，成了这般行尸走rou？”严希看着表情漠然的柳名欢，不由得紧紧蹙眉。 方颜被曦禾抱着，透过那屋顶的缝隙看着房里发生的一切。她是看不清柳名欢的表情，但却能从严希的话语中得知柳名欢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没在严希面前露出其他的情绪。她在心里叹气，心想严希也知道柳名欢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才会在今晚来找柳名欢吧。 “好吧，我也不想逼你什么，但我想向你打听点事情，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即使只是稍稍暗示也行。”严希翻手将剑放在桌上，坐在了柳名欢身前，等了一会儿却仍然没等到柳名欢的回答。 方颜心里不以为然，柳名欢就是知道，恐怕也不会告诉严希。不过她这时倒是明白了，严希来找柳名欢并不是因为两人的交情，还是因为有正经事。至于这个正经事，大概就跟他此行目的有关吧，她十分有兴趣。 “不知你是否看见过——缠金？”严希一瞬不瞬地盯着柳名欢，缓缓说出了他想打听的事情。 缠金？什么东西？方颜脑子里冒出问号，不过继续看着屋里的情形，她就晓得严希又要失望了。这从严希嘴里蹦出来的似乎很重要的东西，并没有对柳名欢产生一丁点影响嘛。所以她实在是佩服柳名欢的坐功，也觉得他不去打坐太可惜了，这么久她还没见他动过一下。 严希没再说话，定定的看着柳名欢，想从那张脸上找到他想要的蛛丝马迹。只可惜，他逐渐失望了，因为柳名欢一如既往的淡漠，并没有因他所说的东西而产生半点情绪波动。 “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我都替你感到惋惜。当年的翩翩君子，再也骄傲不起来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女人打败的。”严希没再提‘缠金’的事情，提着宝剑站起身来，走到柳名欢背后以宝剑剑身压上柳名欢的肩头。 在严希得逞之前，柳名欢身形一闪，飘然站立于严希原先站立的地方，手里握紧了没有剑穗的宝剑，终于肯抬头看向严希了，只是表情依旧没有波澜。 方颜看着那缺了剑穗的宝剑，目光放柔了。如今瞧他这不爱被人碰到的模样，她总算知道他一再容忍她碰他，的确是十分宽宏大量了。这般想着，她心中微甜。 “之前我已经试过了，虽然你这两年被那女人日夜折磨，不过武功还算没有退步太大，值得表扬。”严希唇角微勾，温和地笑：“其实你要离开王府，也并非难事，而且我能保你离开王府后无虞。前提嘛……” 柳名欢缓缓放下竖在身前的宝剑，转身背对着严希，摆明了‘恕不远送’。 “前提就是你得帮我打探缠金的事情。”严希不以为意，继续说了下去。然后，他将一极小的薄薄金片放在了桌上，说道：“此物或能帮你打探到真相，我静候佳音。” 方颜眯了眼仔细的看，总算因为这世不是近视眼而看清楚了——真金、极薄、贵气、残缺。看样子，应该是什么贵重物品上缺落的那一丁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