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酸甜凄楚
自简氏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林笑虽是犯难，可她明白，既是夫人说了，便是有了主意。 不管夫人待她多好，终究不过是一个丫鬟的命，嫁给二少爷，若是对于别的丫鬟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 可她却是高兴不起来。 燕华苑内，她对窗而叹，双眉紧蹙，眼中流露出决绝的神情，“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她自言自语，许是怕别人听见，声音极小。 可她却不知身后的林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林笑，这几日我瞅见你整日不见笑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远远看了许久，她终是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 林笑身子一颤，忙回首强作笑脸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竟没发觉。”说罢，脸色绯红，似是不好意思，实则是方才心头一紧。 林可笑着拍着她的肩膀道：“今儿倒是听闻别的丫鬟说了，夫人要将你许给二少爷，这么好的事儿，怎么还是一筹莫展呢？”许是瞅见林笑真的难过，又道：“林笑，我晓得你是喜欢大少爷的，可是夫人既是说出了口，估计这事儿便没了回旋的余地。”她亦是一叹。 “谁说我喜欢大少爷的？”她撅起小嘴瞪了林可一眼道：“我自知自己身份卑微，万是配不上大少爷的。”说罢，她垂首不再言语，方才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轻叹了一声：“夫人既是说了，我也只能听命，到头来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 林可听闻，赶紧上前用手捂住了林笑的嘴，递了个眼色给她道：“且不能再说了。若是夫人晓得，只怕……”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她眼中都写的清清楚楚。身为丫鬟，许多事情是不能说的，只得本分的做事才是。 可林笑拨开林可的手，嘴角一扬，轻笑道：“我自知她不会拿我怎样，当了别人的棋子，说一说又怎么了。”她的眼角已是涌动着眼泪，心中也满是苦楚。 林可无奈的道：“此事也是没了法子。不过，若是真随了夫人的愿……哎……我倒是希望你能过得好。”林可似是而非的说着。 “我晓得如何做，只是往后我不再这儿，你也要小心才是。”林笑淡淡的说道，眼泪已经再也控制不住，自眼角涌出，顺着脸颊流下。 林可忙拿起手中的帕子，走上前几步为她拭去。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下。林笑是泪眼凄楚的笑了笑，林可虽笑了，却是心中发起一阵酸楚。 且说柳婉若知晓身子没事，这几日倒是安稳的待在云安轩，一步也未曾迈出。如今，最为重要的事儿便是保护好腹中的胎儿。徐大夫也吩咐过了，往后要格外小心，这两次的意外对身子是极为不利。 此时，她坐在西厢房的摇椅上。玉手拈起小几上的茶点，悠哉的小口咬着。雨薇在一旁侍候着。 “夫人，您午饭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吩咐小厨房做去。”雨薇虽是不清楚大少爷这几日为何如此担忧少夫人，可这毕竟是好事儿，她也是自得其乐。 乔子俊吩咐她从今儿起陪着少夫人，她大体能猜出其中的事情了，只是笑笑应下。 “嗯……”柳婉若抬头冲她笑笑道：“不急，我倒是想念大小姐了，你可让人寻了她过来。” 那日，乔子歆竟将老太太给搬出来了，她心中十分感激，连一句谢谢的话儿还未曾说！也不知这几日为何乔子歆却是未曾出现，这会子她是真的想念起来。 “是。”雨薇点点头应下，遂推门而出，吩咐院中的小丫鬟深蓝去叫了乔子歆。 半个时辰过后，乔子歆满面笑容的来了云安轩，还带了她最爱吃的晒干的龙眼果。 “大嫂，您终是想起我来了。”她乐不思蜀的笑笑，人还未到柳婉若跟前，笑声已是在西厢房内飘荡起来了。 柳婉若从摇椅上缓缓起身，摆摆手示意雨薇退下，低头瞅了乔子歆手中的食盒道：“原来子歆还惦记着吃呢，今儿令小厨房做多几个菜，就别回去了，待会子让丫鬟去说明了就是了。” 乔子歆诡异的笑笑，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小几上，轻言道：“大嫂，我早就吩咐过了，眼瞅着就到了晌午，大嫂叫了我前来，哪还有回去的道理不是？只怕大嫂又要嘲笑我爱吃了。”一面说着，她自己寻了个椅子坐下。 柳婉若静静的看着她，眼瞅着她又长了一岁，许是夫人不急，还没有为乔子歆说亲事，可已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柳婉若是有心帮她，可身在府上却是力不从心。又加上这腹中的孩子，只怕她也是只有想想的份了。 “大嫂，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怎就盯着我看了？”乔子歆刚坐下就瞅着柳婉若盯着自己不放，这会子禁不住好奇问了起来。 柳婉若这会子却是笑笑道：“男婚女嫁，子歆可有了心仪的人儿？” “大嫂，你又取笑我了，我倒是想啊，可……哎……反正我是自己做不了主，也就无心去想了。”她拈起食盒中的龙眼果，轻轻剥开放在嘴里嚼着。 柳婉若一惊，眼前的人儿是那般的活泼，不像是一个听从命运的人，这会子说出的话儿，怎么这般的悲观？ 乔子歆轻叹了一声，又道：“其实，我自小就晓得，自己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娘早就为我私下定了一门亲事，八王爷的儿子简臻，只是自小我就没见过几次，和他亦是不熟悉。只怕若是我不应下，娘告诉了皇上，这皇上要是指婚了，最终我也不能抗命，所以我是羡慕大嫂的。”她的话一字一句的从嘴中说着，一点儿也是看不出十三岁的样子，倒像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儿。 柳婉若暗暗叹息，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前世时候，她只略有耳闻，夫人为乔子歆选的亲是不错的，可这八王爷的儿子她也略略知晓，全然不是别人口中说的那般只懂得享受。 也好，至少这人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大嫂，您在想什么？”她瞅了柳婉若好一阵子，却见她偶尔蹙着眉头，偶尔略略透出一丝笑意。 “不过的，娘果然是好眼光，子歆莫要不愿意了，来，吃点点心。”说罢，她一指小几上的糕点，冲乔子歆笑了笑。 乔子歆点点头，伸手拈起一块桂花糕，轻咬了一小口，蓦地看向柳婉若道：“大嫂说起那日的事儿可笑的为吉安会瞧见紫溪呢？”原是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会子好奇心驱使她问起来。 柳婉若才将那夜的事儿说与乔子歆听，只是隐去了乔子胜。事实她是不能告诉乔子歆的，毕竟她不愿更多的人知晓这件事儿，且是说出去，也会丢了自己的颜面，为人所不耻。 乔子歆越听越不安，忙起身走到柳婉若身前，拉起她的手儿说道：“大嫂，往后可要小心才是。倒是你，为何有喜了连我也不告诉，哼！”她冷哼一声，别过脸，故作生气。 柳婉若转身，正对她的眼睛说道：“我这不是告诉你了？我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你也晓得那巫蛊小人不是我所为，那定是有人为之，若是别人晓得我有了身孕，指不定还要出了什么事儿呢！”柳婉若想想也是后怕，虽是晓得自己猜的是**不离十，可敌在暗她在名，有些事情防不胜防的。 乔子歆似是听明白的她的话，点点头，严肃的说道：“往后我定会保护大嫂的，不管是谁，想害了我的小侄子，我定要和他拼命的。”她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又是一笑。 “瞧你说的！”柳婉若“扑哧”一笑，乔子歆真是一个可爱的人儿。 两人谈笑之际，已是听闻雨薇在外头叩门道：“少夫人，午饭好了。” 柳婉若听闻看了乔子歆一眼道：“来，尝尝云安轩的手艺如何？” 当日，乔子俊在云安轩开小灶，不单是为了柳婉若能吃的好一点儿，也是为了安全。 两人一同去了正房内，正房正中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乔子歆嗅了嗅小鼻子说道：“嗯……大嫂，为了云安轩的菜饭闻着这般香呢？我都受不了，想赶紧动了筷子！”说罢，她已是不顾身份，只身快步走到桌子前又闻了闻。 柳婉若莞尔一笑，说道：“这可是一般人只听到未见到的聚凝香，凝合了百花百草的香气，对身子又好。”莫不是乔子歆没有尝过？ “真是太好了，今儿我可是一饱口福了。”说罢，她回过来扶着柳婉若到了桌子前，两人有说有笑的用了午饭。 这一日，柳婉若是开心的，许是乔子歆感染了她，她不再想那些尔虞我诈的事情，心情变得甚好。 晌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稀稀疏疏的照进正房内，也照进柳婉若的心里。她晓得，往后的日子，有了这颗开心果，她的日子也不会寂寞。 只是，她不晓得，此时有一个人，却是嫉妒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