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算
庆历元年初夏，天气渐渐热起来，但山林中还是凉快如秋。 竹屋中秀脸平静，白皙的葱指摁了摁揉好的面团。 记忆中是这样做的，安紫茹点了点头。她的记忆有时模糊，有时又能想起点什么，虽然不能想起前世到底怎么回事，但有些东西做起来却得心应手。 比如做吃食，她本无意做这些，但她见到奶娘之后，就改变了想法。自己可以随便老死苍岭，但奶娘她不舍，也不愿，总有些人或者东西要珍惜。 圆道送来这些东西时，非常好奇，毕竟没见过有哪家的小姐亲自要做食料的。而且最近她也发现，师傅也奇奇怪怪起来，经常一个人呆在厨房里，和厨娘师傅们低声交谈。 记得好像是师傅从娘子这里出去后就变得奇怪了。 厨房不大，但安紫茹得心应手。 慧真师太让厨娘们都退了出去。安紫茹一人在厨房忙活，外面挤了许多人。 “师傅，她在做什么？”圆道疑惑的问慧真师太。 慧真笑笑，能给自己那么精妙食谱的人，自然也精通做点心菜色。不过慧真还真的很想知道，这娘子到底要做出什么样的吃食。 过了很久，安紫茹才用盘子端着一方方不同的点心出来。 “好香。”圆道用力的吸了一口空气，眼睛大大的看着安紫茹手中的托盘。 那是几种颜色的糕点，闻起来很香，但颜色更加引人注目。 慧真师太微微一笑，“娘子做好了？” 安紫茹淡淡一笑，“还不够尽人意，这些你们尝尝。” 众尼姑欢快的上前，一人取了糕点，然后轻咬。 “哇，师傅，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种味道哦。”圆道惊喜的喊道。 “成何体统，莫要失了礼数。”慧真师太瞪了她一眼，不过这糕点真的与众不同，吃起来香脆，里面加了许多馅。 “娘子，如此好吃，你还说不尽人意？”圆道嘴角沾着糕点碎末，兴奋的问道。如果娘子长居在此，隔个三五天做一次，那也是极美的。 安紫茹笑笑，将托盘放下，“自然是不好的，这还没有做到最好。” 慧清站在最后面，脸色阴沉，这女人居然用这种无耻的办法讨好慧真老尼。不就是吃食么，有什么稀奇的。 这女人越来越受庵里的重视，不行，不论如何，也要让她离开这里，不，应该让她永远闭嘴。 我的郎，到现在还关在牢狱里面，安紫茹，你给我小心点。 慧智大师撇过眼睛，看到一双欲要喷火的慧清，然后撇过头，低头沉思什么。 众人散去，慧真师太与安紫茹吃茶。 “娘子莫非有所图？”慧真师太淡淡问道，拂尘轻扰，火炉发出暖暖的温度，上面的水壶袅袅水汽如雾。 “非有所图，只是不乐。”安紫茹答道。 “何苦，若是守着我这山门，佛祖也会庇佑，想尽清幽，何苦。”慧真师太执着的说道。 安紫茹笑笑，“师太有执念，可非明心见性。” 慧真一怔，笑了，“果然娘子也有极好慧根，可惜了。” 二人说着话，慧智大师走了进来，佛手礼毕，“师太，方才慧清师妹问，山下有十几个过路客，要不要布斋。” “自然是要的，你去安排就是。”慧真大师点点头，侧身站起，“娘子，打扰了。” 安紫茹自然知道她所说的打扰什么意思，恐怕这师太的执念还是未放下。 等师太离去不久，一个小尼姑站在竹屋外，便是那圆喜。 圆喜切切的说道，“娘子，我家师傅说，山上近日泉水落下，要取水要尽快，每日早晨需要取来，过了午后，就会干涸。” 安紫茹看着圆喜，目光清冷，“我知道了。” 圆喜快速走出竹屋，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快步走入林中。 安紫茹眉头紧蹙，目光看向远处。已经过了好几日，橘子也快上山了。 第二日，安紫茹取水，山泉本在山谷，路经一条羊肠小道。小道一侧空悬，一侧被切开石壁。 她提着小水桶，思索着圆喜的话，她何故要提醒自己？日常提水都是小尼们在做，自己只是偶尔取水。 哗啦一声，安紫茹目光阴冷起来，驻足看去，却听得山上滚石如雷，急忙侧身，几步移开，一个人头大小的滚石从身侧滚落。 她脸色一变，身形闪动，滚石从她身后滚落。 抬头看去，山上一道人影一闪，然后不见了踪迹。 安紫茹面色阴沉，取了水，回到竹屋，如平常一般。 过了片刻，圆喜提着食盒走了过来，见到安紫茹，脸色一惊，然后微微一笑，“娘子起的真早，这是厨房里做的早点，给你送过来了。” 安紫茹淡淡一笑，然后接过，已经过了再三了。 是夜，安紫茹已经躺下，忽听得有轻微脚步声。她眯起眼睛，一道人影藏于墙下。轻微的撞击声，一节竹筒出现，然后冒起淡淡青烟。 安紫茹冷笑，闭目屏息。似是踌躇，一道人影走了进来，小心的走到床边。 “休要怪我，妖怪就怪你听见了不该听的事情。”耳边传来慧清阴狠的声音。 慧清抱起安紫茹，从窗户里跳出去。而在此时，竹林里走出另一道身影，看着慧清二人离去的方向，嘴角微微撇动，不用自己动手了。 疾步跑了好久，也算慧清有些力气，竟然抱着安紫茹的身体爬山。 “你落入山谷，不慎跌死，也怪不得我。”慧清阴笑着说道。 立于山顶之侧，慧清正欲丢开，却猛地感觉自己手臂被抓住，接着怀里一空，再寻去，顿时惊骇莫名。 身侧站着少女，脸色阴沉，一只手正抓着自己的手臂。正欲挣脱，手臂被猛地一扭，慧清噗通一声跪下。 “你，你居然没事？”慧清脸色巨变，额头冒汗。 这个女子怎的如此大的力气。 “希望我有事？”阴沉的声音传来。 “不，不。”慧清急忙说道。 “本来我不欲与你有瓜葛，可惜你自己偏要送上门。”安紫茹冷色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