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乐雅陨落
李繁君一看更糊涂了,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看向乐武和窦夫人:“这件事你们知道么?” 乐武和窦夫人也是稀里糊涂,只是知道李元泰常常登门,心里也疑惑,可一问女儿,女儿又说没事,他们想着女儿懂事,也就不多问了,没想到李元泰竟然会请求赐婚,他们也看向了乐雅,都希望乐雅能给一个解释。 乐雅不是傻子,她脑筋一转就猜测自己被暗算了,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也糊里糊涂,如今最要紧的是回答皇上的问题,该怎么说? 李元泰会请求赐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愿意嫁给他,可她对李元泰示好也只是为了帮助李成璧罢了,难道说她是为了替李成璧遮掩巫蛊之事去故意迷惑李元泰的? 到了这个时候,乐雅还是没疑心小风的话的,她情不自禁看向了李成璧,希望李成璧站出来能替她说一句话。 李成璧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放下酒杯,站了起来。 乐雅低下了头,心砰砰直跳,心中觉得很幸福,期待着李成璧说出一句维护她的话,可李成璧的话却如同晴天霹雳,让她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父亲,毕竟是大哥和表妹的终身大事,如今看舅舅舅母都稀里糊涂的,不如咱们改日再细细的说这件事,如今当着许多人,表妹即便愿意也不好意思开口啊。” 李繁君一想也是,又看里头有隐情的样子,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便答应了,叫李元泰和乐雅回席,宴会继续,可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心思再去喝酒谈笑了,赫连璎珞和陆小黛更是面面相觑,不时窃窃私语的看着乐雅。 赵司决看了看萧倾城。萧倾城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自打她知道澹台风还活着,那颗原本死去的心就活过来了,澹台风可以忍辱偷生的活着,她为什么不可以?只是她身处深宫。能做的也有限,只能尽量配合澹台风罢了。 宴会早早的散了,李繁君有些不高兴,等赫连家、赵家和陆家三家告退后,李繁君便把乐家一家人叫去了后殿问话,萧倾城便要告退,李繁君忙道:“爱妃为何告退?” 萧倾城道:“这样的场合,臣妾并不适合在场,免得皇上说什么都说是我挑唆的。” 李繁君笑道:“谁敢说这样糊涂的话?爱妃聪慧过人,是我想让爱妃给我出主意呢。爱妃留下吧。” 萧倾城道:“皇上让我留下,那我便留下,不过我可是一句话都不说的,皇上自己拿主意去。” 李繁君和萧倾城到了后殿,人都已经到齐了。李家四兄弟和李玉宁,乐家的乐绍乐雅,身子乐安也在。 李繁君看着下头坐着的乐武和窦夫人,又看看失魂落魄的乐雅和着急的李元泰,到底偏心儿子,道:“大郎,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李元泰正等着这句话呢。忙上前道:“父亲容禀,是我仰慕表妹,所以起了求娶的心思,之前我也怕表妹不同意,便先向她表明心意,表妹并没有拒绝。儿子这才来求父亲赐婚的。” 李繁君点点头,道:“亲上加亲,的确是一桩好姻缘。”又看向乐武:“你可知道这事?” 乐武起身道:“大皇子倒是时常到府上去,我以为只是走亲戚罢了,倒没有多想过。” 李繁君又看向了乐雅:“这里都是自家人。雅儿也别不好意思,你只管说,你可愿意嫁给大郎?” 乐雅起身跪下,坚定地摇了摇头。 李繁君不悦道:“大郎,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雅儿也是愿意的么?” 乐雅膝行两步,上前道:“大皇子时常登门,雅儿只当成贵客,并不敢肖想什么,不知道雅儿做了什么让大皇子有如斯误会,还请皇上恕罪。” 一句话把这件事归结成了李元泰的自作多情,李元泰一听,肺都要气炸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乐雅会这么快翻脸无不认人,只恶狠狠的盯着乐雅,两束目光恨不得在乐雅脸上戳出两个窟窿。 乐雅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让李元泰越发愤恨,他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父亲,儿子不服!儿子有话要问表妹!” 李繁君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李元泰回头盯着乐雅:“我约你去千佛寺赏菊花,你可去了?” 乐雅点头,李元泰又道:“我送你的夜明珠,你可收了?”乐雅再次点头。 李元泰紧紧逼问道:“我问你是不是爱慕二弟,你说只是兄妹之情,是不是?我问你是不是讨厌我,你说不讨厌,只是平日不常走动,不熟悉罢了,是不是?我每次去你家,都要见你,你虽然没有明说,却对我殷勤备至,是不是?如今你说你不想嫁给我,那我约你出去的时候你为什么答应?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你为什么要收下?你为什么说你对二弟只是兄妹之情?你从来没说过一句拒绝的话,如今却说是我自作多情,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倒要问问你,你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想嫁给谁?还是你想同时巴着我和二弟,看谁有出息,再做决定么?” 乐皇后喝道:“大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李元泰怒道:“儿子不甘心!儿子就要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繁君却觉得李元泰的话很有道理。 如果乐雅一心爱慕二郎,就该对大郎的献殷勤坚决拒绝,如今不拒绝大郎的殷勤,又说不想嫁给他,这不是左右逢源,水性杨花么? 李成璧看了一眼一旁的乐皇后,越发觉得乐雅有心计。 乐雅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当着这么多人,还都是自己的至亲,被这么质问,被这么指责,好像被当众剥下了鲜亮的外衣,让她变得丑陋不堪,只觉得羞愤欲死。 她想说她都是为了李成璧。可李成璧压根就没有替她说话的意思,难道她要像李元泰一样当众质问李成璧么? 她忽然想起了小风的话,小风说她是瞒着李成璧来的,可看李成璧今天的反应她才明白。他根本毫不知情!小风说的那些话压根都是骗自己的! 蒋小风! 乐雅恨极了,握紧了手,指甲潜入了手掌,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疼,她拼命眨着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窦夫人看着茫然失措的乐雅,含着眼泪上前护住了女儿,道:“皇上恕罪,都是我管教不严,这才闹出了这样的误会。雅儿待大皇子一向克己守礼,万万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是单纯的把他当做兄长罢了,可被大皇子误会了这是两情相悦,到底是她的错。都怪她不懂事,惹得大皇子生气,还请皇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李繁君道:“窦夫人也不必这么说,雅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咱们两家本来就是至亲,如今不管真也好,假也好。这本来就是一门天作之合的好亲事,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咱们把这个误会变成不是误会不就成了?” 话里的意思是要假戏真做,撮合这门亲事了。 窦夫人为难的看着女儿。若是应了,伤了女儿的心,若是不应,拂了皇上的面子。 窦夫人看向了乐武,向乐武求助。 乐武却看向了李成璧。为今之计只有李成璧出面说也爱慕乐雅,两情相悦,才好提让乐雅嫁给李成璧。 可李成璧却一言不发,他也有些恼怒,上前道:“皇上,臣一片爱女之心,还是想遂了雅儿的意思,都知道雅儿爱慕二皇子,如今臣代女儿问问二皇子,如果二皇子也钟情于雅儿,那么请皇上成全了这对有情人,若是二皇子无意于雅儿,再提这亲事也不迟。” 李元泰听了这话就生气,道:“我难道只配二弟挑剩下的不成?舅舅,同样是外甥,您可真是偏心哪!”乐武被噎了一句,不说话了。 李天佑也附和道:“舅舅,同样是外甥,您可不能偏心,为什么要先问二哥?” 李天宝天真的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还要看雅儿表姐的意思,她喜欢谁就嫁给谁,她若是不喜欢,即便嫁了也不会开心的。” 乐皇后听了,到底心疼侄女儿,便斥责长子:“大郎,你无礼了。”又对李繁君道:“皇上,孩子们的事情还是叫孩子们自己去掰扯吧,雅儿毕竟是女儿家,这么把她的终身大事拿到台面上来说,叫她面上怎么过得去呢?” 李成璧摆手道:“皇后你也别替她求情了,如今大郎要娶,她却不肯嫁,说爱慕二郎,我不过问,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兄弟两个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么?就按乐武所说,当着大家的面问清楚,如果二郎也中意雅儿,两个人彼此爱慕,我自然劝大郎放手,成全有情人,可如果二郎不喜欢雅儿,大郎又一心求娶,又是一门好亲事,我也要成全了大郎才是。” 说完又问李成璧:“二郎,你可愿意娶雅儿为妻?” 李成璧看着乐雅,十分不忍心,知道如果自己摇头,乐雅就一定会嫁给李元泰,可他若是点头,娶乐雅的就成了自己。 李成璧想起了小风曾经说过的话,若是乐雅只是一个性格单纯的女孩儿,他娶她也无妨,可她太聪明太有心计了,他没有把握能降服住她,再者说,今天的事他也实在觉得蹊跷,不知道小风和乐雅说了什么,乐雅竟然一个字也不辩解。 如今乐雅意识到是小风算计她,一定恨死了小风,说不定连自己也恨上了,他到底又被小风算计了一回。 所以,即便他不忍心,也不能站出来说他喜欢乐雅,这条路他虽然知道错了,可也得硬着头皮走到底。 李成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儿子只把表妹当成meimei一样,从没有过其他想法。” 乐雅猛地抬起头看着他,脸上满是震惊,李繁君笑道:“既然如此,不妨成全了大郎,这也是一门好亲事……”话音未落,便看到乐雅大喊一声:“我死也不嫁!”说完朝着一边的柱子撞了过去。 众人不由大惊失色,幸而一旁的乐安眼疾手快,死死拖住了乐雅,他痛心道:“姐,你这是做什么?” 窦夫人更是惊呼一声扑了过去,把乐雅抱在怀里大哭起来。 李繁君的脸色难看之极,乐雅宁愿一死也不愿嫁给大郎,这叫大郎的面子往哪搁?李元泰的脸也是黑如锅底,乐雅让他这么丢人,他恨不得把她给撕碎了吃了。 萧倾城小声对李繁君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事还是算了吧。” 乐武也没想到女儿会寻短见,心内十分担忧,再看李繁君的脸色,赶忙就跪下请罪,李繁君已经恼了,哼了一声:“看在你为国尽忠的份上,这件事就此作罢,你们乐家的女儿我们李家高攀不起!大郎,天涯何处无芳草?父亲一定给你找一个好的。” 李元泰见李繁君发了话,又偏向他,总算挽回一点面子,遂恨恨的瞪了一眼乐雅,上前谢恩。 这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乐雅的名声也算是毁了,有了李繁君那句高攀不起的话,以后的婚事也难了。 皇上的儿子都高攀不起,谁还敢娶? 谁娶谁跟皇上过不去! 小风不能亲眼看乐雅出丑,只觉得心痒难耐,遂等赵司决和赫连卓一出宫便拉着他们问个究竟,可他们也只听了一半,小风又跑去李成璧府上去等李成璧。 好不容易等到李成璧回来,还没来得及问,李成璧就先质问她:“你到底又编了什么瞎话去哄乐雅?” 小风愣住了,继而欣喜道:“她不会一句话都没有辩解吧?她对你还真是情深意重啊!宁愿自己背黑锅也不愿意把你拉下水?”说着便把那天去哄乐雅的话告诉了李成璧:“我不告诉你也是怕你不答应呀,万一戳穿了,我之前的布局可就白费了?也是怪她太傻!她都已经得罪我了,还相信我会帮她,对她好?真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