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爱与不爱都是难
看着大汗沉沉的睡去，苏茉儿回头望向了身后的一众太医，眼睛却是回望着江越道：“江太医，请你再来给大汗号号脉搏，看大汗此刻的情况如何？” 江越却是并没有上前，而是拱手施礼向其中一位太医说道：“孙院首，请您为大汗号号脉吧，到底大汗情况如何，我们也好有个结论，以免冤枉了苏茉儿姑娘。” 苏茉儿向江越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眼神。倒是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让开。腾出地方，让孙太医为大汗号脉。 孙太医并不推辞，他走上前，动作轻缓的把手放在了大汗的左手脉搏上，沉吟着，静默着，认真而专注的为大汗号着脉。等了一刻钟之后，孙太医的脸上露出了欣慰而又激动的兴奋色彩：“奇迹呀，真是奇迹！大汗的脉象不仅稳定下来，内伤也在快速的好转着。姑娘，你的药救了大汗呀，我等有眼无珠，竟然不信质疑你，我们太医院差点酿成大祸，差点害了大汗，我们有罪呀，姑娘，我代表所有的太医向你道歉。” 这个孙太医倒是一个直脾气直性子的耿直之人。他竟然屈膝要跪下来向苏茉儿道错。慌得苏茉儿赶紧的挽住了孙太医，坚决的制止他下跪。 “孙太医，使不得，你这是要折煞奴婢呀！救护大汗是我们后金所有人的使命。你们刚才质疑我，也是为大汗的安全考虑，你们有你们的职责，我并没有怪你们。只是刚才情况紧急，我也急躁了，请你们也原谅我的言辞不敬之过。” 苏茉儿本就是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宽厚善良人，如今大汗得救，大家和睦相处最好。 “好了，苏茉儿说得好啊！救护大汗是我们后金所有人的使命。既然大汉已经没有危险了，大家就不要聒噪扰乱大汗休养了。太医们商量着大汗后期的疗养问题。其他人，散了吧！”大妃发话了，她发下了命令。 苏茉儿也是真的疲倦了。看着天际已经露出了鱼白，她不经意的打了个哈欠。的确是累了。昨天骑马奔跑疯癫了一天，为了猎捕狐狸，她算是折腾的苦苦的，迷路期间，心神都是处于紧张的恐惧中，好不容易回到营地，赶上了大汉重伤，更是吊着沉重的心。现在终于一切都消停了，安顿了，确实觉得好困好困······ 苏茉儿控制不住乏意的捂着嘴打着呵欠，一边走出了大汗的营帐。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苏茉儿。能否等一下！”忽然有一个人呼喊着苏茉儿。 苏茉儿转过身，一看，原来是江越。苏茉儿微微的心下叹叹气，这个江越肯定是追问药丸的根源的。 果不其然，江越拱手施礼道：“谢谢姑娘原谅了我们太医的武断。江越这厢有礼了。江越有一事相问，不知姑娘可否告知？” 苏茉儿很随意的摆摆手说道：“江太医，其实该奴婢谢谢你才对，你仗义执言和奴婢一起承担其他太医的责难。而且奴婢知道你在维护奴婢，怕奴婢受伤害。你是不是想问奴婢这个药丸从哪儿得来的？” 江越没想到苏茉儿这么直接，一下子就点出了他想知道的问题。明显的怔了怔，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是的，姑娘可否告知？” “奴婢也不瞒你。这药丸确实是崔老怪制成的百毒丸，但是奴婢并不认识崔老怪，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我只是机缘巧合下得了这些药。至于怎么得的，恕我不能相告。因为这是我的私事，我不能告诉别人。”苏茉儿很是坦率坦荡的直言不讳的把实话说出来。她太困倦了，现在就想睡觉。为了打发走江越，非常干脆爽利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江越听着苏茉儿既不客气，但又有礼有节的话语，沉默了。既然人家已经鲜明的表达出了不愿多谈的意向，就罢了。君子不强人所难。 江越再次拱手施礼道：“谢谢姑娘明言，我明白了。姑娘请自便。” 苏茉儿施了一礼后，飘然而去。再没有停留。 忽然想起自己捕猎的狐狸还在马鞍上绑着，立刻风驰电闪般的快速冲向了马厩。 谢天谢地，那狐狸竟然还在昏睡着。真怕这小家伙醒来，偷偷地潜逃了，那她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把狐狸带到了自己和雅芝合住的帐篷后，苏茉儿安全起见，还是把装狐狸的大袋子绑在了床头的凳子上。若是狐狸想逃，必定带动凳子，那么，动静肯定不小，苏茉儿一准儿能收拾了它。 苏茉儿总算是可以放心睡去。 当苏茉尔醒来时，就听得唧唧唧唧的叫声，苏茉儿一激灵，翻身望去，那小狐狸被拘束在网兜里，似乎很不舒服，正在抗议似的叫着。 正在这时，雅芝走了进来。看到苏茉儿醒了，嘲笑着说道：“你可醒了，都正午寅时了，你肚子不饿吗？瞧我给你端了什么？快起来吃，都和你喜欢吃的。” “谢谢jiejie，还是jiejie对我好。”苏茉儿和雅芝是结拜姐妹，没人的时候，总是喊jiejie。 “你错了，不是我好，我是奉了大汗的命令伺候你的。我都来了三回了。赶紧梳洗打扮一下，大汗传唤你呢！”雅芝一点都不邀功，很坦率地说了实话。 苏茉儿一惊，埋怨道：“既是大汗传我，你怎么不早些喊我起来，误了事，不怕大汗责罚你吗？” “嗨，没事的，是大汗说让你睡好后再去见他的。我也是谨遵汗王之命的。”雅芝促狭的笑笑说道。 “大汗怎知道我在睡觉？”苏茉儿一边收拾着，一边随意的问着。 “当然是我密报的了。嗨，我初次回来见你睡得香甜就禀报了大汗，大汗很体贴的，就说不要惊醒你，什么时候你醒了什么时候再传唤你。大汗对你呀，真真的好啊！呶，这又怕饿着了你，专门叫御膳房做了你喜欢的膳食。”雅芝逗乐说笑着调侃着苏茉儿。 苏茉儿默然了。雅芝知道大汗喜欢苏茉儿要封她为侧妃的事。也知道苏茉儿现在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但是，具体是谁，苏茉儿神秘的一直不告诉她。老让她心里吊着想探个究竟。 雅芝忽然坐到了苏茉儿身边，非常认真又非常郑重的说道：“苏茉儿，我看大汗对你是真的上了心，他对你还真是非同一般的好，我伺候大汗这么些年了。何曾见他对那个女人这么在意，这么用心过？你呀，千万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哼，大汗对宸妃也很用心，对东宫的娜目钟也是很上心的，他是大汗，他的女人那么多，他的心还能有多少位置给我？我不要这样的爱，我要的是一心一意、全心全意。”苏茉儿语气淡淡的，并不为雅芝的话所动心。 “不一样的，大汗对你跟她们不一样的。”雅芝坚定着自己的意见。 “有什么不一样的？”苏茉儿揭开了膳食盒子，看着四个菜全是自己喜欢吃的，很高兴的开始大快朵颐。 “你不是总夸目光明锐，夸我观察仔细，会读心术吗？我告诉你，我真的读得懂大汗的心。你都不知道，大汗提起你的名字，声音都是温柔的。他刚才醒了后，谁都不问，第一个问的就是你，叫阿全把你在这儿发生的事说了好几遍。苏茉儿，你听见了吗？大汗反复的问了好几遍。把你说的每句话都是问了又问。大汗还笑嘻嘻的，一个劲的自言自语着，说，苏茉儿还真是本汗的福星，不枉本汗这么喜欢她。” 雅芝非常真诚的诉说着，执着的劝着苏茉儿。 苏茉儿听着雅芝的话，一边认真的吃着饭，一边无奈而伤感的叹着气。大汗对她好有什么用？再好，还能为了她不要别的女人不成？想及此，忽然想到了布木布泰，赶忙打打自己的脸。怎么可以伤害主子呢？自己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大汗，注定不是自己的良人。 “苏茉儿，你想什么呢？”雅芝看苏茉儿吃着饭，还一直沉思着什么，就好奇地问道。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大汗再好，也不是我的良人。”苏茉儿实话实说。 “你呀，真是不惜福。咱们大汗，响当当的大英雄，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床啊。偏是你就这么轴。大汗虽然年龄大了你一些，可是，他那么威武，那么英俊，还，还对你那么好，你呀，就嫁给大汗吧！到时候，我去伺候你，我们姐妹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雅芝锲而不舍的劝着苏茉儿，甚至都开始憧憬起未来。 “雅芝jiejie，你是不是喜欢大汗？”敏锐的苏茉儿看着雅芝夸大汗，夸的那么的仰慕、崇拜。 “喜欢，我当然喜欢大汗了。我之所以不愿意外嫁守在大汗身边，就是想长长久久的看着他，陪着他，守着他。这样，我就满足了。”雅芝一点都不隐瞒自己对大汗的暗恋和真情，说的无畏而坦荡。 苏茉儿顿时哑舌了。 雅芝又说道：“要是大汗愿意临幸我，就是什么名分都不给我，我也是甘之若饴的。” 苏茉儿瞪大了眼睛，彻底被雅芝惊吓、雷击到了。可怜的雅芝，她这得有多喜欢大汗呀！ 雅芝看着苏茉儿一副呆呆傻傻的望着她的惊奇样子。非常不以为然的笑了，她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有种不吐不快的亢奋。 “你以为就我一个人爱恋大汗仰慕大汗吗？伺候大汗的青衣、兰儿，都是时时盼着能得大汗的临幸呢！就你这个丫头，不知好歹，大汗那么的爱恋喜欢你，你倒好，说他不是你的良人。你的良人是谁？你给我说说，叫我看看，让我比比，我就不信他能比得上大汗的英明神武？” 苏茉儿终于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面带同情的看着雅芝道：“jiejie这么倾心大汗，大汗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喜欢一个人，或者讨厌一个人，看眼神就全部暴露了。大汗那么睿智的人，心里明镜似的清楚。兰儿亲口说的，要是能被大汗临幸一次，死都是满足的。青衣说，能做大汗的妾，她这辈子活的就值了。”雅芝丝毫都不遮掩她们几个近身侍女对大汗的执着情感，说的大胆又外露。 “难道这才是纯粹的爱情，是赤裸裸的情义吗？”苏茉儿忽然对自己一向认知的爱情观，有点动摇了。 可是，她对大汗真的是没有爱的，雅芝和青衣她们对大汗的那种爱情，她真的没有的好不好？甚至于对胡立，她认真的掂量着，好像也没有那么的纯粹爱情。若是，那次两人亲热后，胡立已经娶了妻子，她还会一心的爱着胡立吗？苏茉儿纠结了。她，真的迷惑了，究竟爱情的意义是什么？爱情的真谛，又是什么？ “苏茉儿，你就嫁给大汗吧！要是大汗有对你十分之一的感情给我，我就是立刻死了，也会含笑九泉的。”雅芝再一次的以身说教劝导着苏茉儿。 “我得想想，我得好好想想。”苏茉儿没有回答雅致的话。因为，她的心乱了。但是，却不是为大汗乱的。而是被自己的思维逻辑给搅乱了，也被自己对胡立不纯粹的爱情给弄晕眩了。 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答案，她是喜欢胡立的，但是更喜欢胡立和她一样的，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若是胡立已经娶了妻子，她想，她会斩下情丝，毫不犹豫的放弃胡立的。 因为，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她苏茉儿的执念。 所以说，她对胡立的爱情不是纯粹的，不是为了他，可以不计后果不计较一切的。苏茉儿忽然懵了······她觉得雅芝她们的爱，太伟大了，而她的爱太渺小了。 她甚至问自己，若是大汗愿意为了她抛弃所有的女人，她会选择大汗吗？她茫然了，真的没有答案了。 她觉得，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爱与不爱都是为难。因为，布木布泰也是大汗的女人之一······而她对布木布泰的忠贞，也成了她心底深处的一份执念。 相应的，她觉得，她喜欢着胡立，若是胡立已经娶了妻子。那她也是一样的。爱与不爱皆为难！ 苏茉儿猛然发现，她不会爱了，或者说，她不知道怎样的爱，才是正确的爱！ 雅芝看着苏茉儿似乎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幻境中，就那么静止般的沉思着，皱着眉一脸的纠结苦恼状，雅芝终于无法无视沉默不下去了。她拉着苏茉儿摇摇苏茉儿道：“苏茉儿，你怎么了？别是傻了吧！” 苏茉儿被雅芝摇的停止了思索。仿佛一瞬间从混沌处警醒过来。她翻了雅致一个白眼后，恢复了自然态：“还真是傻了。” “啊？”雅芝愣神了，也被苏茉儿的话给迷惑了。 “哼，傻了也是你的meimei。走吧，我们去见大汗。”苏茉儿送给雅致天真烂漫的笑容。她刚才在雅芝摇她的时候，骤然间豁达了，想明白了。为了自己的执念，决不妥协。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她不要别人的情感改变了她的初心。 临走前，苏茉儿把狐狸交给了一个太监，拜托他给狐狸喂点食物，并要寸步不离的看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