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情丝
情劫不过是飞升以前所历的一个小劫,比不上雷劫。 雷劫考验的是身子的修炼,在此之前,验的是心里头的修炼,一切贪、嗔、痴、恨、爱、恶、欲,万事俱过,便可飞升。 天地改易,方是大劫。但是情劫若是过不去,便是修为止步,要不了什么代价。 所以飞朝这样跟卷暮说。 卷暮低下头,心里头太过复杂了。 他抬起头,侧过身,大步往前走了过去。 飞朝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哪处说错了,他大步追了上去,问道:“怎么了 卷暮沉默地摇了摇头:“没事。” 但是卷暮这个模样,显然就不是什么没有事情的样子。 飞朝皱了皱眉,却没有理由,也拦不下他了。 卷暮脑中一片混沌,再也没有了别的心思,本能地回到了须臾山。 他走到了羲和老人栖身之处。 羲和老人微微睁眼,看着他,沉吟一般:“你都知道了” “嗯。”卷暮点了点头。 羲和老人一点儿都不惊讶一般,没有再问什么。 可是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卷暮心里头实在是难受得很,他艰难地开了口,问道:“我哥哥的情丝,还能够接回去么” “不能。” 得到的答案十分果决。 卷暮却忍不住继续问道:“世界上是否有一个人,情丝被拔了,还能够” 这次意料之外地,卷暮得到了一个想得到的答案。 羲和老人说:“关于这个,你可以去问问司命星君。”顿了顿,他神色有些细微的变化,“司命星君,是世上唯一一个情丝被拔了,可现下又长出来的人。” 司命星君 沧琰 卷暮目光闪了闪,抱拳道:“多谢主人指点” 羲和却不再多说一句话了。 从小到大飞朝总是把最好的都留给了卷暮,他又怎么能够横刀夺爱呢 只是,卷暮又犹豫,轻声问道:“那,我哥哥的情丝,是什么时候被拔了的” 羲和的目光波澜不惊,宛如死水。 他不带一点儿情绪,却也不可以隐瞒一些什么。 “约莫在一年之前。”羲和说。 约莫一年之前,那也就是,在认识顾皎之后。 卷暮捂了捂心口,这个地方有些疼。 那个时候飞朝已经认识顾皎了,情劫也一定种了下来,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主动请求拔去自己的情丝的呢 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卷暮离开了须臾山。 他必须要知道怎么将情丝接回去,飞朝的情丝不能就这么断了。 不管是为了谁。 或者他已经为谁动了心。 彼时,沧琰就坐在季羡舟的旁边。 季羡舟在给沧琰画着画像,只是闲来无事,又想着从未为她留下过什么丹青。 将画好的画像晾了一会儿,季羡舟笑着对沧琰招了招手:“快来看看画得怎么样” 沧琰走了过去,看了好一会儿,挠了挠头:“怎么感觉” 季羡舟疑惑:“不好看” “不是的。”沧琰摇了摇头,犹犹豫豫开了口,“总觉得同你之前的工笔不大一样。” 他挑了挑眉。 沧琰也没将这事儿给放在心上,摆了摆脑袋就当是过去了,总结道:“还不错。” 季羡舟自己没有刻意掩饰什么东西,沧琰能够看出一些端倪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再说了,如今的沧琰又没有亲身接触过当年的阿翎,又怎么会知道这些端倪有什么问题呢 她已经再三确认过了,他就是季羡舟本人了。 季羡舟自己坦坦荡荡,丝毫不害怕沧琰疑惑什么。 “阿琰” 院子外面传来了一声,总是人未至,声先到。 听这个声音沧琰就知道是谁了,她低声说道:“顾皎来了。” 季羡舟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不着痕迹的平复了,说道:“出去看看。” 沧琰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她点头,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顾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问道:“问问你啊,你知道飞朝去哪儿了吗” 对于这个名字,沧琰和季羡舟心照不宣,说的其实是卷暮。 但是那日卷暮救了真正的飞朝之后便回了须臾山,看着顾皎这个样子,似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沧琰犹豫着要不要将事情都同顾皎说了。 总归觉得不甚妥当,这件事情,理应该卷暮亲自同顾皎说才好。 是以沧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前两天卷暮回家了,但是具体他会哪里了,我也不大清楚。” “这样”顾皎眼中的失望丝毫没有遮掩。 顾皎丧气地说:“前段时间,他说他要去办一件事情就去我家提亲,说要娶我。可是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就跟那时候一样。” 她其实是有点儿害怕的吧。 毕竟有些事情经历过一次了,就会害怕再经历第二次。 沧琰挠了挠头,说道:“你真的放心将自己嫁给这样的一个人吗” 顾皎抬头看着沧琰,不解。 沧琰还在试图劝说着顾皎:“你压根儿都不知道飞朝到底是什么人,家里头还有什么人,家里住在哪里等等。这些最基本的东西你都不知道,你就仅仅知道他的一个名字,你就能放放心心地把自己交给他”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是顾皎咬着唇,说道:“不知道,我觉得我见他的第一眼,好像天生就该嫁给他。” 沧琰忽地不知道怎么劝说好了。 她知道卷暮其实是妖族的人,可是这人和妖相恋向来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至少下凡了这么久,这一对又一对,她都没见着有什么很好的结果。 她不希望身边这一对再涉险了。 可是有关系感情的事情,又岂是她一个外人能够干涉什么的 这些话不是没有人跟她说过,可是什么用都没有。 该是想要的,仍旧固执地想要得到。 “阿琰。” 又是一声。 卷暮从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身边,才看见了沧琰身边的顾皎。 他的心里一惊,再躲已是来不及了。 索性假装看不见了。 卷暮艰难地移开了目光,对着沧琰说:“我有话想要问你。” 顾皎懵了一懵,问道:“你为什么不看我” 也不管不顾他到底有什么急事。 顾皎心里头又揪了起来。 卷暮看了顾皎一眼,眼神漠然,只是急促地将沧琰一抓,神色肃然:“你过来一下,小爷找你有急事儿。” “飞朝”顾皎急得跺了跺脚。 但是卷暮一眼都没有看她。 以一种惊人的克制力。 季羡舟在一边,看着沧琰被夹在中间,两边都不是人,脸上尽是为难,这才开了口:“顾皎,你过来。” 顾皎看向了季羡舟,又看了看卷暮。 至始至终,卷暮都没有搭理顾皎。 顾皎吸了吸鼻子,默了默,站到了季羡舟的身边,委委屈屈地问道:“什么事情啊” 只是这季羡舟也是不怎么会安慰女孩子的,叫了她完全是为了解救沧琰,他想了想,说道:“听说你们顾家近来生意不错,朝廷有意同你们顾家合作,我们来谈谈吧。” 平日里顾皎虽是个大大咧咧性子开朗的姑娘,可是经过前面几次的事情之后,现在变得有些害怕季羡舟了。 她怯怯地说:“我离家好久了对这些事情也不是很”了解。 只是最后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季羡舟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顾皎舔了舔嘴唇,看了卷暮一眼,恋恋不舍地跟着季羡舟走了。 走之前还拉着沧琰,悄声说道:“你帮我拉住飞朝啊,千万别让他又跑了,我应付完了季羡舟就立刻过来找你。” 沧琰哭笑不得地应了,点了点头:“知道了,快去吧。” 待到季羡舟将顾皎带走了之后,沧琰侧过头看向了卷暮,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卷暮神情难得严肃,他十分郑重地问道:“我想问问关于你的情丝的事情。” “我的情丝”沧琰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想要问什么” 卷暮说:“一个人的情丝若是被拔了,再想要情丝,应当怎么做” 听了这句话,沧琰觉得更加莫名了:“这个问题你应当去问月老,问我做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看见沧琰这个模样,卷暮急得很,拧着眉说道:“小爷已经够低声下气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故意装糊涂了” “我怎么就故意装糊涂了”沧琰觉得莫名其妙,再好的脾气被卷暮弄得也有点儿不耐烦了,“谁叫你来问我的” 卷暮有求于人,只得忍了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说道:“是我的主人,羲和老人。他说你的情丝被拔了,关于情丝的事情,我可以来问问你。” 这一句话宛如天降惊雷。 沧琰一愣,哑然道:“你说什么我的情丝是被人拔了的” 卷暮比她还要诧异:“怎么,你自己不知道” 当时她只知道自己的缺了情丝的,但是是怎么缺的并没有人告诉她,那个时候她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甚至一度认为是自己天生缺了那么一根。 可是现如今有人说自己的情丝是被拔了的。 那会是谁拔了自己的情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