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清风带群猴
牧清风体内絮乱的气息，终也屈从了牧清风的悲伤，不敢再闹腾，平息了下来。 牧清风却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眼神空洞的看着一切。 不断坠落的落石，不断摇晃的地面一般，他们时刻在提醒牧清风，一切都不同了，桃夭夭和王元霸已经不在。 这里即将坍塌，而他们已经消亡。 牧清风望了望怀中的水儿，他必须振作，继续前行，因为水儿还活着。 但无论怎样，他都跨不出那第一步，长久的呆楞，让他甚至产生错觉，看见桃夭夭与牧师帅正拼命的向他奔来，他想等那么一会，就一会，可眼看着他们临近，但忽然便消失在黑暗里了。 爆炸声传来之时，入口便已堵住了，桃夭夭与王元霸即使活着，又哪还有可能进得来。 那不断堕落的石头，是沉重的哭泣，那沉重，打破了幻觉，将牧清风带回到现实中。 牧清风紧紧抱着水儿，转身便向后面的墙壁撞了过去，那是那条通道，是他们全新的生路。 在那条路上牧清风已做好了准备，准备负着一切看不见的重担，绝不让水儿受到哪怕一丝一毫伤害。 牧清风刚跑了出去，下得悬崖，大地便是一阵颤抖。 烟尘从半山腰冒了出来，整座山都痛苦的颤抖呻吟了起来，待平复如常，已经足足矮了一截，不知少了的那些土石都哪里去了，莫非已被挤压成了粉尘，散落于虚空中。 被挤压掉的不止是那些山石，还有牧清风的生路，这里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凹下去的山谷了，四周全是万丈峭壁。 牧清风算了下，水儿大概还剩下一天多的时间，而水儿提前衰老，这一天时间还是不确定的，说不定这一时半会也就毒发身亡了。 那样一来，牧清风就算是死，也无颜面对桃夭夭于王元霸的魂灵了。 他怎么能，让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的手上，发生在他母亲身上的悲剧，他绝不让它重演。 困在这里，无疑是死路一条，他，必须出去，出去了，也许就能找到方法了。 那日，牧清风曾带水儿去看山，所以，牧清风向那里狂奔而去，因为那是高处，高处可以看山，也可以是出路。可是，那里再高，也不过只高到半山腰不到。 牧清风又回到了原地，不过他没有放弃，他从来都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他放下了水儿，拔出了腰间的刀，便砍起了柴来。 柴已成捆，他便背负于背，向那高到半山腰不到的树而去。 牧清风拔出砍好的柴，插在峭壁上，每插一根，他便能多跳跃一次，跳跃得多了，也就到了山顶了。 可是，山不怕峭，却怕高，牧清风自己一个人这样插法，又要插到什么时候去。 山顶看起来不远，可是要到达却是太远了，也太难了。 时间，牧清风缺的是时间。 就在这时，牧清风突然听到有猴叫声传来，转身一看，见正是那巨大的猿猴与那小猿猴。 大小两猿猴，看见牧清风就是一阵龇牙咧嘴，那小猴子还在巨猿的肩膀上又跳又叫的向牧清风示威，眉眼得意至极，那小猴子得意了一番，便对着身后嘶声长鸣了起来。 小猴子这一嘶声长鸣，牧清风便听得嘈乱的猴叫声传来，不过一会，便见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猴子向自己狂奔而来，几乎占满了整个山壁。 牧清风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中想道：“好你个不听教化的泼猴，这是要趁人之危啊。” 牧清风心中恼怒它们来拖延自己的时间，正想着是不是要取它几条猴命来震震它们。 不料，那冲在最前面的那些猴子看都不看牧清风一眼。牧清风这才发现那些猴子个个扛着木头，此时正向那那山壁插去。 小猴子又是一阵嘶声长鸣，这些猴子顿时一改乱哄哄的模样，变得极有纪律性，竟然排成了一条长龙，传递起木头来。 牧清风心中好奇这些猴子的木头怎么来的，向下看了去。 牧清风看了看水儿，安然无恙，这才放心的去查看情况。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动物，竟然不乏猛兽，有黑熊把树木连根拔起，有野牛把树木撞倒，有猴子使用石头在把树木凿，还有各类大大小小的动物都在出力，最奇葩的是有猴子骑着老虎正淡定的在指挥。 那巨猿得意的向牧清风咧咧嘴，然后长啸一声，便见有有身体巨大的雄鹰抓着木头向他们飞了过来。 牧清风今天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报恩了，这是大小两只猴在报牧清风那日的不杀之恩，这是猴的报恩。 牧清风呢？牧清风又拿什么来报答他们，他无以为报。 给猴子这么一闹，牧清风倒是心情一扫抑郁，仰天长啸一声，便更加卖力的工作了起来。 猴多就是力量，不到半天，竟就将木头插到了山顶，牧清风看了一眼，见入目皆是青春浓密的树木，一望无际。 牧清风没有过多的思考，兴奋的便跑了回去抱起水儿便冲了上去，到了山顶，出了悬崖，牧清风胡乱的选了个方向，大步向前走去，又听闻后面猴叫声不断，大小两只猴正带着猴群跟在他身后，场面好不壮观。 牧清风想了想，说道：“猴兄，就此别过吧。” 可是，那些猴子依然跟着他。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危险，猴兄何苦如此执着？” 那小猴子跳了下来，在牧清风面前叽叽喳喳个不停，一下子手指前面的茫茫森林，一下子手指后面的山谷。 “猴兄，你是说你们都想去前面看看？” 小猴子不停的点头，然后又向牧清风不停的磕头。 牧清风不禁失声而笑，说道：“你要我做你们的首领？” 小猴子赶忙点头，满脸期待的望着牧清风。 “这里山清水秀，隐居于此也倒不错。可是，我得带水儿去治病，将来有机会，我定会回来找你们的。你们好奇那片森林，便去看看，不过别忘了回家的路。” 小猴子听懂了牧清风的话，有些悲伤难过，牧清风蹲下拍了拍的头，他便冲牧清风做了个鬼脸，跳到巨猿身上，嘶声长鸣，便带领着猴群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进入到森林里。 牧清风看着夕阳将他们的背影越拉越长，忍不住喊道：“珍重！再珍重！今日的别离，不过是为了它日的重逢。” 然后，转身向森林里走去，心中叹道：“每一只猴，看见前面有了新的森林，便想去看看有什么不同，他很想告诉它们，也许新的森林景色并没有什么稀奇。怕的是，当觉得那些森林还不如原来的山谷时，它们已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牧清风呢？他又为什么要向前走去，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可是，他知道，他只是侥幸心理在作祟，前方能治好水儿的几率极低，但他必须向前走去，他不愿意就此放弃，哪怕只是碰碰运气，因为留在原地则必是一成不变，而他又丝毫没有办法。 只是，世界上哪来那么多侥幸的事？ 夜，深夜，已是第二个深夜。 牧清风不停的走着，走到已走不下去，四处还全是茫茫森林，而水儿已经气若游丝了。 怎么办，难道已经没有选择了吗？ 牧清风跪在地上，紧紧的抱住水儿，她仍然昏迷不醒。 天上的两轮明月是那么的清冷，却不离不弃，相濡以沫。 牧清风咬了咬牙，说道：“你怎忍心？怎忍心要我们分离，我还来不及好好爱你。” 牧清风心中一怒，拔出了腰间的刀，说道：“要么活过来，要么一同死去。” 说完，便举刀向手腕划去，血流了出来，流向水儿的嘴中。 牧清风心想：“那日，自己吞了一整瓶解药，说不定自己的血液能解了水儿身上的毒。万一要是解不了毒，那也不打紧，他便去黄泉路上陪伴水儿，那样她就不会太孤单。” 牧清风让自己的血不断的流进水儿嘴中，每当血停之时，他便划自己的手一刀，直到昏倒在水儿身上。 夜越来越深了，天上的两轮明月也分开了，一个向东，一个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