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滑稽的小丑
牧清风坐在长椅上，摸出了香烟，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却全然吸不出个如何滋味，入口皆是苦涩，苦涩随着缓缓眼圈缓缓上升，飞向黑沉沉的天空。 牧清风缓缓的伸出手，接住了坠落的雪花，又小雪了。 牧清风突然茫然的看向天空，天空是那么的宽广，仿佛无边无际，这让他的心情越发的低沉了起来，就像黑沉的天空。 天空如此宽广，人海如此茫茫，他要去哪里寻找水儿？ 该去的地方他都已经去过了，那国宾馆，那密室，那地道，那水潭，那水潭中的密室，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指尖一热，将牧清风的思绪拉了回头，牧清风看着烧到指尖的烟头，微微一愣，他仿佛都感不到疼痛，反应慢了一拍，这才将烟头丢在了地上，抬起手看了看指尖，似乎烫红了一块，又是呆愣，人群却又是一阵欢呼。 牧清风呆愣愣的看着人群，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孤魂野鬼，透明的，毫不存在的。 无论资讯如何发达，总有人喜欢围着广场上的大屏幕，或者他们都是孤独的，缺不得一份热闹，对于他们来说，大概小雪也是温暖的。 牧清风突然开心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存在了，认真的打量起这一切来，广场另一角，嘹亮的音乐声声声传来，牧清风之前几乎都已经忽略了的声音，一群大妈正随着音乐起舞着，牧清风仿佛看到了她们眼角上岁月的鱼尾纹，却又觉得她们才是真正的年轻。 牧清风笑了起来，他想起了牧师帅，这个妇女之友，是多么热衷于广场舞，可是，现在他在何方呢？别躲了好吗？你可知道，在我的心中，无论你是不是须菩提，都是我心中的猥琐大叔呢。 有人走到身旁的长椅坐了下来，牧清风看了过去，是只小丑呢，脸上画着怪异的笑脸，红色的嘴唇咧得好大，多么夸张的笑脸，让人总是想笑上一笑，太滑稽了。 那小丑却没有笑脸，即使他的脸上画着笑脸，胖胖的身躯也增添着喜感。 他仿佛已经累极了，将手上拿着的厚厚传单搁置在长椅上，向腰间摸去，只是呆住了，那里的口袋，没有香烟与打火机。 牧清风于是递了香烟与打火机过去，那人愣了愣，接过了香烟与打火机点了起来，狠狠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切劳累。 那人沉闷的抽了几口，哈出一口气，说道∶“这天可真冷。” 牧清风没有答话，只是又打量起眼前的世界。 “你绝不会知道，在这个时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像我这样发传单的人，知道吗？这是最廉价成本的广告，这社会总不缺我这样廉价的人需要这份廉价的工作。” 牧清风转过头来，像他看去，那人的电话却响了起来，那人静静的听了一会，便咆哮道∶“我不知道他什么贷款还有什么信用卡，他死了，死了知道吗？除了留下一屁股债给我，什么也没留给我，你们银行想要钱就自己去阴间找他吧。” 那人愤怒的喘息了起来，待得平静，颓然的像只死狗般的坐在长椅上，再也忍不住，一颗眼泪滑了出来，却倔强的不让它滑落下来。 他身子颤抖着，强忍着平静，看着牧清风挤出了笑脸，说道∶“胖子脸大，它掉不下来的。” 牧清风没有说话，只是将香烟整包都递给了他。 他便也就抽了起来。 其实，那泪水已经滑到了他的嘴唇上，绝不止一滴，看，这个小丑多么滑稽，笑脸挂着泪水，泪水花了妆容，他的嘴唇恍若绽放出血来了。 他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那人一愣，又愤怒了起来，拿起手机用力的摁下，怒道∶“我说你们银行……”只是，突然之间，又小心翼翼的轻声起来，说道∶“没有，没有对你大声，我啊，在加班很快就回家……这不是想多挣点钱给你贴补家用吗？……对的对的，我没有那么早回去……” 牧清风笑了笑，只要有足够的理由活着，你看，为此劳累，为此痛苦，为此煎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牧清风朝前方看了去，那里也有一个女人也在打着电话，眼中的柔情不就说明了她的幸福吗？人间从不缺乏幸福，真好。 那人放下了电话，站了起来，朝牧清风开心道∶“我要去工作了，早些将传单派完，还有人等着我回家呢……”只是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话来，手上的传单从手中滑落掉到了地面，直愣愣的看着前方，顺着牧清风的眼光看了过去，看着那个女人，眼中全是难以置信，整个身子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那女人终于等来了他的情人，可是，却是一个明显年纪大他很多的男人，牧清风也颇感意外，那男人衣着华贵，可眼神也是高高在上，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郎才女貌，又不觉嘲讽起自己来，真正的爱情跟年龄外貌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倒是有些世俗了。 那男人打量起那女人时，眼神全然是陌生的，只闪过惊艳的眼神，然后全然是满意，笑得竟有几分猥琐了起来。 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往往会很直接的反应一个人的人品，牧清风不知怎地对那男人有些厌恶了，觉得实在煞风景，可偏生此时又有花瓣飘落，花瓣是美丽的，牧清风伸手接住了他，向头上看了去。 是一棵高大的红梅，牧清风又向四周打量起来，他几乎忘记注意了，这个城市到处都是红梅树，这里的红梅树特别高大，花瓣也别样的鲜艳，总能给纯白的雪带去点点斑驳。 牧清风环顾着四周的红梅树，可突然，他的头急忙扭了回来，惊异的看向前方，眼神中渐渐露出奇异的色彩，急匆匆的便向那女人与男人走去。 可能因为过于专注，当经过那女人与男人身旁时，牧清风突然一下子将经过的人撞倒了，那人惊呼一声，一下子朝那男人与女人撞了过去。 那男人本伸出手去握住那女人的，可没想突然一下子被撞倒，纷纷跌落在地面上，不由大骂了起来。 牧清风没有理他，但对于被自己撞倒的人还是颇感歉意的，看了过去，原来是一个醉鬼，酒气极重，杂乱的头发有些不修边幅了。 牧清风伸出手去，想将他拉起来的。 那醉鬼本骂骂咧咧的，可当他看到牧清风，便是一阵呆，看着牧清风伸出的手，竟然是极力的向后躲去，仿佛见到鬼一般，只是一味的退缩着。 牧清风愣了愣，收回伸出的手，摸了摸鼻子，不由奇怪这人是怎么了，难道是太醉了。 心中着急于是不再理他，朝商场门口急匆匆的走去，可到了商场门口，人有呆住了，不知道往哪里走，只着急的寻找着什么。 突然眼前一亮，不远处，只见一只肥鸟，正是那肥鸟QQ，时而出现时而消失，他消失时人们看不见，出现时人们也仿佛看不见。 只见一个小孩手中本拿着气球的，可气球突然便脱手而出，小孩忙要去抓住，可是气球却始终在他面前飘荡，像抓弄他一般，他怎么也抓不住，最后到玩耍得够了，那气球便悠悠然的飘走了。 另一处，一个小孩正握着母亲的手，美滋滋的吃着手中的棒棒糖，可是突然之间，手中的棒棒糖就被人抢走了，小孩子怪异的看着棒棒糖飞在空气中，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孩子的母亲停止了与朋友的交谈，忙哄起小孩来，却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捣蛋鬼。” 牧清风心中是又好笑又可气，忙追了过去，但赶到时肥鸟QQ又不知道去了哪里，转了一大圈竟又回到了商场门口。 待在看到肥鸟QQ时，见他竟出现在了那女人与男人所在的地方。 醉鬼已经站了起来，正想离去，他的眼中仍有余悸，他刚才见着谁了，那个怪物，那个一回合就将他击败的怪物，那怪物竟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难道不知道整个世界都在通缉他吗？ 醉鬼不是别人，正是孤独欢。 孤独欢此时什么也不想，只想快快的回家，好大醉一场，将今天的经历通通忘记，可突然之间，他的手就被那男人抓住，只见那男人大喝道∶“就想这么走？你可知道我是谁吗？在这个地方就是杀了你也像踩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那女子忙劝道∶“算了吧，我们也没有什么损伤。” 那男人却大喝道∶“给我闭嘴，你这个****。老子是出钱买你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乖乖闭嘴，钱，老子有的是。” 孤独欢却突然转身，双眼通红的盯着那男人，然后竟是挥拳向那男人砸过去，一拳又一拳，那男人竟然毫无招架之力，不一会便倒在了地上。 孤独欢伸腿便踹了过去，大怒道∶“你也当我是废物吗？废物吗？” 踹了几脚，又觉没趣，转身便离去，嘴中喃道∶“连垃圾也当我是废物了，废物了。” 肥鸟QQ却饶有兴趣的跟在了孤独欢的身后，谁也没有看见他，除了牧清风。 牧清风忙追了上去，只经过了那女人身旁时犹豫了会，终究没有停顿，追肥鸟QQ去了。 那女人的手却正给小丑握住，女人绝望的看着小丑，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说道∶“我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 小丑的泪水早已控住不住了，模糊了脸上的妆容，这个画着笑脸的小丑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了，不变的是还是那么滑稽。 一只滑稽的胖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