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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死别

    第166章死别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能写出这样词的人是绝无幸福可言的。

    没有亲身经历过失去至亲的人,也许能想象个中悲痛,但却绝无法感同身受。

    白素素现在总算明白他的父亲拿着母亲的相片发呆时的心情,他现在总算明白他的父亲这么多年活过来是多么不容易,因为她现在已是生无可恋。

    或者说,现在的她已是死了,即使活着也不过是具行尸走rou。

    当然,这世间人人都很忙,没有谁有空去管谁的伤春悲秋,独孤欢也很忙,即使他明白白素素的悲伤,但绝不会,也没兴趣去感同身受,他要的只是白素素能给他带来的利益。

    所以,独孤欢冷哼一声,抱着如同死去一般的白素素朝日月城而去。

    白家家主挣扎着,却给何足道紧紧的抱住,终于见独孤欢离去,何足道松了开手来,白家家主的眼泪早已流出来,肩膀上的半截铁链不断的滴下血来,他一下跪了下来,痛哭了起来。

    独孤欢却看着那悬崖深深的叹了口气。

    心中已是一片挫败感,完了,完了,牧清风死了,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老师,对不起日月星的人民。

    牧清风一死,还有谁能与独孤欢对抗?

    白家家主一直在痛哭,突然却咬着牙站了起来,朝日月城的方向走去。

    何足道拦在了他的身前,说道∶“别干傻事。”

    白家家主却咆哮道∶“你让开,我要去救我的女儿!”

    何足道怒道∶“你冷静点,你这样是去送死。”

    白家家主咆哮道∶“现在连牧清风都死了,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怎么做?”

    何足道怒道∶“你不能这么悲观,也许牧清风还活着,现在谁也无法确认他死去了。”

    就在这时,掌教使铁面、暗夜使黑瞳、幻影使七杀也赶了过来。

    何足道看了过去。

    掌教使铁面摇了摇头,叹道∶“爆炸了,烧得尸骨无存,你也知道,反重力磁能车一旦爆炸,血rou之躯是绝对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的。”

    暗夜使黑瞳不满的说道∶“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我们接到任务后死,这下子可怎么跟主人交代。”

    何足道不满的瞪了暗夜使黑瞳一眼,但终究无可奈何,深深的叹了口气,一张脸颓败。

    先前他心中是尚存一丝希望的,现在确定了,是彻底的绝望了。

    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没有看出可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

    可是何足道现在已经被惊醒了,他一屁股便跌坐在地上。

    白家家主也绝望了,可是他却大笑了起来,向前走去。

    何足道没有拦他,他现在只想有一壶美酒,好好的醉一场,忘却世间一切烦恼。

    “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冬夏与春秋。”,原来这从来都不是世外高人的高尚生活,只不过是像他这样失败者的自暴自弃生活,生活毫无希望,已是没有力气去触碰。

    但掌教使铁面却一把拦住了白家家主,说道∶“一把年纪了就别那么幼稚好吗?成熟点,你去了就能救出你的女儿?”

    白家家主停住了,他知道掌教使铁面说的一点也没错,可是,他还有选择权吗?

    这世间之人大都时候是没有选择权,有时候明知道自己会受到伤害,明知道自己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傻子,但还是不得不去做的。

    做个有足够选择权的人并不容易。

    不过,白家家主眼睛突然便亮了起来,他看着掌教使铁面激动的说道∶“我知道,现在这世间只有主人能救我的女儿,求求你,让主人救救我的女儿好吗?”

    暗夜使黑瞳听到这话就是大怒∶“你这叛徒,还有脸来乞求主人原谅你?”

    掌教使铁面却瞪了暗夜使黑瞳一眼,对白家家主说道∶“主人是绝不会放过独孤欢的,现在主人脱不开身来,但是我绝不会放过独孤欢的,他竟害死了牧清风,现在你应该运用自己的力量与我们合作,跟独孤欢干场硬仗。”

    白家家主听到这话,知道了掌教使铁面的心思,顿时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点了点头。

    又对何足道说道∶“我们日月星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郎,你给我振作起来,莫让人笑话。”

    何足道愣了愣,但还是站了起来。

    其实他们都知道,独孤欢原先就是为他们的主人办事,现在实在无法分清敌我。

    况且他们为什么会突然要帮助牧清风也实在让他们想不明白。

    不过,他们别无选择不是吗?

    有些时候,只能见一步走一步,前方可能未必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但别无选择。

    停下的风雪,又刮了起来。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rou。万里飞雪,将穹苍作烘炉,熔万物为白银。

    断肠人已去了天涯,没有断肠的人也离开了,悬崖下那车子的残骸,终将被风雪掩盖,再无痕迹,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擅长遗忘的。

    但是有一件事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在那车子就要跌到悬崖底下的时候,有一幻影横空掠过,又一幻影追了过去,但是没有交手,他们的目标都是那车子,最后各散东西。

    水儿晕了过去,醒来时已是在一山洞内。

    篝火悄然静寂,偶尔风刮过时火苗便跳跃了起来,仿佛随时熄灭,就像生命的消逝。

    篝火前一个少女静静的坐着,托着下巴用木棍挑拨着柴火,看着外面的大雪,听着风的呜咽。

    水儿坐了起来,对那少女叫唤道∶“阿修罗meimei。”

    阿修罗转过身来,一脸惊喜,忙走上前去,说道∶“jiejie你醒了?”又反应过来水儿对自己的称呼,喜道∶“jiejie,你全部想起来了?”

    水儿点了点头,忍不住摸了摸阿修罗的头,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你终于长大了。”

    阿修罗一脸娇羞,全然没有之前的强悍模样,竟撒娇道∶“jiejie你就别再摸着我的头了,我已经长大了。”

    水儿笑道∶“对,你长大了。”

    阿修罗伸手摸了摸水儿的满头白发,说道∶“可jiejie你老了。”

    水儿笑道∶“是啊,岁月不饶人,时时催人老,总在人的心里刻下一道道伤痕。”

    水儿说完,便想站起来,但是她身子动了动,却又一下跌了回去,她的身体竟一下子全无力气了。

    阿修罗急得忍不住就要哭了起来,忙一下子抱住水儿,说道∶“jiejie,你为什么要那么傻?”

    水儿轻轻的抚摸住阿修罗的脸庞,说道∶“你只是还没遇到那个让你变傻的人。”

    阿修罗实在不明白水儿为什么能为那个男人那样做,当她冲进车子的那一刻,她看见水儿紧紧的抱住牧清风,身上散着淡淡的光芒。

    她是在保护他,透支自己的生命在保护他,明知自己会死还要保护他。

    阿修罗落下泪来,说道∶“可是jiejie你知不知道,那样一来你会死的,即使你保护他车子爆炸时不死,但你也会因车子爆炸而死,就算不死,你透支自己的生命又怎么能活下来,这样为了他,真的值得吗?”

    水儿笑道∶“哪有那么多值不值得,你知道吗?当一个女人真正爱上一个男人时,就会将自己低到尘埃里,甚至愿意为了他化为一颗尘埃。”

    阿修罗摇了摇头,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个蠢女人,你知道你这样可是违背了主人的命令,主人将你安排在他身边,是要你杀死他的,该死的,你却爱上了他。”

    水儿苦笑道∶“是我对不起主人,我将以自己的性命来赎罪,答应我,求求主人好吗?不要伤害他,他什么都不知道的,不一定要杀死他才能解决问题的。”

    阿修罗却怒道∶“你忘记了他的身份了吗?假如有一天他苏醒过来了怎么办?你难道忘记了洪荒时代时的生灵涂炭了吗?难道忘记了主人是怎么元气大伤的了吗?”

    水儿落下泪来,摇头道∶“我没有忘记,我怎么会忘记,可是他变了,你知道吗?难道一个人做了一件错事,就一辈子不能翻身,就一辈子只能做个坏人了吗?”

    阿修罗怒道∶“坏人永远都是坏人,因为他的本质就是坏的,这点绝改不了的。”

    水儿哭道∶“难道,我都要死了,你还不答应我吗?”

    阿修罗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大惊,忙伸手搭上水儿的脉搏,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铁青,骂道∶“你个疯女人!你个疯女人!你个疯女人!”

    说完,便想将水儿抱起来。

    水儿却摇了摇头,笑道∶“没用的,太迟了。”

    阿修罗哭道∶“不!我不信!”

    却颓然的坐了下来,她知道水儿说的是真的。

    但又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是天的错,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水儿却拉住阿修罗的手,说道∶“不要恨,不要去恨一个人,你应该知道恨的力量有多可怕,当年的生灵涂炭岂非就是因恨而起?假如这个世界,每一个人都能爱很久,每一个人都不去恨,那样岂非全是幸福,少了很多很多悲哀?”

    阿修罗眼泪刷刷的流,她岂能不恨,岂能不恨?

    自己好不容易长大了,分开多年的jiejie也总算重逢了,可该死的,这重逢却是一场死别。

    但阿修罗只能安慰水儿道∶“jiejie,你别说话了,保住心脉,主人一定会救你的,我答应你不恨,不恨就是了。”

    水儿笑了起来,却紧紧的握住阿修罗的手,高兴道∶“那样,我就安心了,帮我好好照顾牧清风。”

    阿修罗怒道∶“他绝活不了,他会永远陪着jiejie你的。”

    水儿却笑了笑,摇了摇头,然后整张脸都痛苦了起来,她的身体顿时白光大作。

    阿修罗大惊,急道∶“不!jiejie你不能这样做!jiejie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但她无法阻止,她根本无法阻止。

    白光终于熄灭,但水儿的脸色却已如白纸一般,她的手中是一颗颗白色的珠子,她对阿修罗说道∶“jiejie去了,这是我的本命,它能救他,不要告诉他真相,不然他是绝不愿意活下去的,撒个谎,就说主人接我回去疗伤了,让他活下去,帮我照顾他。”

    阿修罗大哭了起来,骂道∶“混账,混账,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救他,你这个傻子,到底是中了他的什么毒?”

    但是,水儿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唯有掌中的珠子散发着暗淡的光芒。

    阿修罗跌倒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她只是一味的哭着。

    她不明白水儿怎么能这么自私,难道不知道除了牧清风,自己还会无比伤心吗?

    与水儿一起成长的一切记忆都从她脑中一一浮现,却又一一破碎,每一次破碎都是扎心之痛。

    这扎心之痛痛得她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到阿修罗再次站起来之时,已是眼泪流干。

    她轻轻的拿起那珠子,小心翼翼的握在了在手中。

    看着水儿的遗体,她悲痛的说道∶“jiejie,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手一扬,便见水儿的遗体消失不见。

    但这世间真的能有起死回生之事吗?

    她不知道。

    她甚至无法确认自己那无所不能的主人可不可以。

    但也许,牧清风可以,他从来都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世界也只有他能做到,或许他能救自己的jiejie,前提是他所有力量都恢复了。

    但生命的领域向来都是神明都不可跨越的领域,她实在无法选择。

    现在,她岂非已没有选择。

    阿修罗叹道∶“jiejie,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

    说完,便转身朝外面走了出去。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rou。万里飞雪,将穹苍作烘炉,熔万物为白银。

    你瞧,这天是多么的无情。

    阿修罗看着这风雪,抬头看天,没看到一丝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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