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挑战 对局即将开始
半响之后，梅尔维尔的怪异举动终于停止了。 这个巨人汉子就坐在地上，沉默，像是一座山一般。 赫夫一直在打量着梅尔维尔，没有放过他的每一个细节，“这个家伙，很有可能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个霸主。” “你是说？”盖文似乎也发现了什么。 “对，没错！”赫夫开始整理思路，以便让其他人理解自己的意思，“你们也看到了他刚刚的那个样子，很明显所谓的撞钟也不是他自己自愿撞上去的。” “那就是说，在梅尔维尔后面还有一个幕后黑手？”芭妮塔似乎也很在意这一件事，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温蒂，你发现什么了吗？”盖文2号看到温蒂和温蒂3号两人面上都带着一丝疑惑。 “他的颜色发生了很剧烈的转变。”温蒂3号说，“那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变化速度。” “而且……”温蒂看了看温蒂3号，又看了看盖文2号，小心地开口道，“温蒂感觉……” “有什么就直说，”罗纳斯威卡看出了温蒂的胆怯，开口鼓励道，“说不定你的发现对我们很有帮助。” “温蒂在他身上看到了卡西米尔的颜色。” 恩？ 温蒂一说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一团黑布上。 难道说，那个黑团子已经跑出来了？ 阿卡多第一个冲了过去，可是掀开黑布之后，那个黑团子明显还在里面。 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个家伙有点不对劲。”离得最近的阿卡多却突然出声。 “怎么了？” 几个人走过来，仔细端详团在笼子中央的卡西米尔。 果然有什么不对劲，原本还是一个很饱满的团子，现在就已经恹恹的了。 “船长不是说给他点木头吃就行了吗？” “他一口都没有吃。”果不其然，笼子里散落的都是长长短短的木头。 “他还把原本吃进去的又给呕吐出来了。”盖文捡起来一块被吐得很远的小木块，这上面还有些碎屑。 “那我们就静观其变。”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大家都默认了盖文等待索拉醒来的决定。 然而等到索拉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还在养伤的希波和罗纳斯威卡就眼睁睁看着昨天还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索拉又变得活蹦乱跳起来。 而在这段时间，赫夫他们也发现了，每过一个小时，梅尔维尔就要发一次神经，就是睡觉的时间也不例外。这一举动越发让他们对于还存在幕后黑手这件事深信不疑。 索拉醒来之后倒是没有第一时间要去找温蒂2号她们，她一个人跑到梅尔维尔那里谈了一小会儿，就让伊万从储存室里取出来一个破破烂烂的小箱子。 将箱子放在梅尔维尔面前，索拉示意梅尔维尔自己打开箱子。 梅尔维尔从那个破烂的箱子里捡出来一个小小的音贝。 向所有人做了一个远离的手势，索拉给梅尔维尔周围加了一个音绝，静静等着梅尔维尔听完那一段录音。 只见那个铁塔一般高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一些正常的表情，拍着大腿似乎是大笑起来。 只是越笑，他眼中噙着的泪水便越多。 没人去打扰，只有海浪在轻轻拍打着周围的那些岩石。 但是很快，这温馨的场面就发生了改变，梅尔维尔一下就捏碎了手里那音贝。 赫夫立刻意识到了不好，“又到了撞钟的时间了！” 但是这一次梅尔维尔没有疯狂地撞向地面，反而大步向着索拉他们跑了过去。 “喂喂，他不会是想要杀人灭口吧！”伊万立刻躲到盖文后面。 “不清楚。”赫夫和盖文2号挺身站在最前面，小心防备着即将撞过来的梅尔维尔。 但是梅尔维尔却没有像是他们想的那样一拳砸过来。 “帮帮我。”梅尔维尔从牙缝中挤出来这么几句话，那满是血丝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的祈求。 他那青筋暴起的双臂显示出他现在情况有多糟糕。 索拉看着他紧绷的姿态便知道现在的梅尔维尔有多痛苦，当下便点点头，“要我怎么帮你？” “把我脑子里的东西，取出来。” 梅尔维尔指指自己的头顶。 “可以！”索拉只是迟疑了片刻。 “喂喂船长！”伊万立刻拉了拉索拉的衣袖，“这么大的块头，根本放不进咱们的医疗室啊。” “而且那还是脑部啊，”连温蒂3号也不看好这件事情，在索拉不在的这些年，她和温蒂3号曾经就人脑这个方向做过研究，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难道说船长是想在给梅尔维尔做手术的时候把他干掉？ “只是我要事先说好，这个事情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送命。”索拉直言不讳。 “随你处理！”梅尔维尔似乎已经过了那个时间点，盘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只要能把那个东西取出来，我就是丢了性命也没有关系。” “好！”索拉立刻吩咐伊万和盖文去取手术需要的道具，而自己则和赫夫两个人一起动手打算给梅尔维尔剃一个光头出来。 在梅尔维尔的配合之下，索拉在那个巨大的光头伤确定了下手的准确的点。 接下来的任务听起来就很简单了。 首先就是要在那个点上凿开一个小洞，将其中附着的什么东西给取出，再将头皮缝合。大功告成。 可是真正实施起来，困难却是接踵而至。 没有足量的麻醉，没有手术的环境，没有能凿开小孔的器械。 这就意味着，梅尔维尔要忍受着所有手术步骤的疼痛，还要担上手术失败和术后感染的风险，更为致命的是，所有的工作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完成。因为梅尔维尔在整场手术之中不能动弹一下，否则以他那个庞大的体型，任何一次颤动对站在上面的索拉来说都是一次绝对的偏差。 医疗室的器械很多，但并不是每一个器械都能够搬出‘奇迹号’，至少对现在的梅尔维尔来说是不足够的。 这很不对等，但是梅尔维尔却执意要去送死。 所以索拉成全他。 这一场手术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在超声波的细细查询之下，索拉很快就在梅尔维尔所指的那一片区域找到了他说的‘脑子里的东西’。 确定了这个，剩下的就是体力活了。 梅尔维尔的脑袋不是一般的坚硬，索拉手里的钻头换到第三个才将需要的小孔钻出来，梅尔维尔咬紧的牙关没能阻止疼痛让他哼出声来。 伊万等人就一直悬着一颗心看着，锯开颅骨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而很快，那个神奇的小东西就在大家面前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一块黑色的方块，在它四周还衍射出不少亮银色的金属条。 为了谨慎起见，索拉将这两个部分分割下来，只用一个镊子就将那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方块取了出来。 但是那些金属条却仿佛扎根在大脑皮质上一般。 离梅尔维尔下一次发狂还有十分钟。 索拉没有再下刀，她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模拟接下来的种种行动，但是绞尽脑汁却依旧一无所获。 要想在不伤害到梅尔维尔的情况之下将那些金属条取出来，似乎是绝对不可能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眼看着梅尔维尔即将再一次发狂，伊万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还有三分钟。 却见索拉开始了缝合。 难道已经成功了？ 伊万正要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索拉的声音却在伊万他们耳边炸开，“迅速远离梅尔维尔！” 失败了！ 伊万的心狂跳如雷，但是没有时间再去发愣了，被后面的芭妮塔一扯，一群人就向着海岸方向撤离。 “你失败了？”看见伊万等人的行为，梅尔维尔立刻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这倒不见得，”索拉的双手飞舞，“但是有点防备总是好的。” 梅尔维尔却在这个时候换了一个话题，“你是怎么拿到那个音贝的？” “捡的。”索拉迅速将在魔鬼大三角捡到音贝的经过告知了梅尔维尔。 “你是说那个老家伙已经沉到海里喂鱼了？” “这一点我可不确定，”索拉的语气没有多少诚意，“也许他们命大被别人救起来了也说不定。” “不可能的，”梅尔维尔难得露出一个笑容，“他如果没死，就一定会来找我。” “嗯哼，”所有的缝合都已经完成，索拉轻轻呼了一口气，“那你就当他死了吧。” “哈哈哈哈哈。”在这个关头，梅尔维尔竟然笑了起来，“我在九十年前跟他定下的这个约定，按照你们的寿命，他可不就是死了吗？哈哈哈哈。” 他的笑不是装出来的，索拉想，“你好像很开心？” “当然开心，我们跟他约好在这里相聚，为了这个我守在迷雾沼泽九十年，就连我的哥哥都放弃了等待。但是，”梅尔维尔撑着地面竟然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他不会不守信用。” “我就知道他会来找我的！” 索拉也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 三分钟已经过去了，梅尔维尔没有任何异常。 “把你的同伴都叫回来吧，我带你去找你想见到的那群人。” 梅尔维尔向小岛中心走去。 岛中央建着一个椭圆形的诡异建筑。 索拉立刻就和盖文对视了一眼，这建筑的模样，和科隆岛上那个小房子是一样的！ 出乎意料的是，梅尔维尔没有打开门让索拉他们进去，而是扳着那个椭圆建筑用力—— 这栋建筑竟然被推到了一边，露出一个布满小圆点的方形盘。 梅尔维尔在方形盘上画了一个图形，这方形盘就向周围散开，露出一个可供梅尔维尔这样体型的人通过的洞口来。 梅尔维尔指着那个洞口说，“往下跳。” 伊万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那个黑黢黢地洞口，“这也太深了吧！” “只是看起来深一点而已。”梅尔维尔好心解释道。 但是，“你的体型当然觉得这个洞不深，像我这样的人掉下去肯定要摔死的！” “好了，下去吧！”索拉说完就要抬脚。 伊万却是早有准备，奇迹般敏捷地躲过了索拉的袭击。 但是毫无防备的阿卡多就没这么幸运了。 “索拉我要宰了你——啊啊啊！” 这一长串的啊字无疑说明了这洞的长度。 “好了，都下去吧。”赫夫意味深长地看了索拉一眼，第二个跳了下去。 索拉倒是毫无责任心，一个摊手看向梅尔维尔，“我说你最好别跟着一起哦。” “不然连脑子都会飞出来的。” “我已经不打算再回去了。”梅尔维尔摇摇头，“我打算等你们出来再回故乡去。” 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当然，如果你们真的能出来的话。” “从来没有我出不去的地方。”索拉拍了拍梅尔维尔现在油光噌亮的大脑门，“等我的好消息吧。” 随后，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洞口。 而梅尔维尔就坐在那里，直到椭圆形建筑回归原位也没有移动一下。 他在等索拉的好消息。 他相信，索拉也不会失信的。 而下到洞下面的索拉突然感到眼前一亮。 在上面看起来黑黢黢的洞，下面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不，说的并不是很准确。 这里没有灯，也没有火。 仿佛是一片虚空。 但是脚下踩的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地面，两边的也是平整，光滑，而又散发着光亮的墙。 在那墙壁之中，一串串闪光的数字飞速向前汇聚而去，正是因此，这里有着充足的光线。 很方正的地方，这是索拉的第一感觉。 是的，方正。 无数条闪光的数字串飞速掠过却依旧井然有序，这些数字串为索拉等人勾勒出一个台阶来。 索拉一行人拾阶而上，而他们想要见到的人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们竟然也到这里了！”伊万2号第一个发现了他们，但是很快他就瞪大了眼睛，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然后温蒂2号的目光便落在了索拉一人身上，再也移不开一般。盯了索拉一会儿，她才用那颤抖的声线问道，“船长？” 索拉还是一副淡淡的笑容，但是那目光中却掺进去了一丝丝温柔，“是啊，我回来了。” 已经长成御姐模样的温蒂2号却一下子泪崩了。 就好像一直空荡荡的什么突然被填满了，喜悦溢满出来，让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索拉！”米尔克第一个冲了出来，一拳捶在她的肩膀上，“你真的活过来了？！” 索拉的心中也满是惊喜，她狠狠地回击了米尔克的胸口一拳，“难道这还有假？” “哈哈哈，”这点劲道米尔克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但是现在的他只能咧开嘴将索拉从头到尾都检查一遍又一遍来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索拉向温蒂2号身边的队伍看去，除了温蒂伊万彻丽之外，便再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了，可是他们的表情却告诉索拉这些人对于她的情感绝不作假。 一瞬间，索拉的鼻尖有点酸酸的。 她很自豪，为自己，也为这些素未谋面的船员。 但是还有一个人在冷眼看着这一切。 “喂，温蒂，”索隆一直都是坐在地上的，但是他现在却缓缓站了起来，“那个家伙快死了。” 那个家伙？ 索拉这才注意到，在温蒂2号的对面，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一群陷入深度睡眠的人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而旁边的蒲团上跪坐着一个男人，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思考时间到，请落子。”红光一闪，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 跪坐着的男人终于崩溃，吼叫着站起来冲向温蒂2号，扭曲的脸上泗涕横流，“救……救救我！” 但是还没等他这一句话说完，从肩膀处开始他便凭空消失在了这个房间里。 “卡西米尔……”温蒂喃喃出声。 果然，从男人消失的地方，一个熟悉的小黑团子掉了下来。 似乎是认出了索拉他们，卡西米尔向这边挪了两步，“就是你们把我的分身关起来的是吗？” 分身？ 索拉眯起眼睛，打量着新出现的这个家伙。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就在这时，地面上沉睡着的几个人也开始消失，没有血迹没有骨头，仿佛那些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对局时间结束。”那一道机械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然后，在最前方的那堵墙上，出现了一个胖男人的形象。 “不是真人，是录像吗？”索拉第一时间就探测过去，但是并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我可不是录像，而是虚拟形象。”索拉的声音并不大，但很明显这家伙听得很清楚，还用那个音调平淡的机械音如此说道。 “那么，首先向你们讲解一下本次对局的规则。” 对局？这个‘虚拟形象’似乎没有要解释这个的意思，但是长达一个小时的讲解却让索拉认识到了这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里突破不出去吗？”如果可以，索拉并不想加入所谓的对局。 “我们也想过这个办法，但是所有的武器都不奏效。”听完这句话，索拉看向赫夫。 赫夫立刻就明白了索拉的想法，然而数次尝试之后他终于向索拉摇了摇头，就连他都没有办法打破这里的墙壁。 那就是说，他们想要出去，就必须要接受所谓的对局？ 墙壁上的那个‘虚拟形象’完全没有催促的意思，依旧保持着最开始出现的姿态。 索拉坐在地上，思索着其他的出路，却听见温蒂2号开口说道，“我们接受对局。” 与此同时，索拉听见她在她脑海中说，“船长，相信我。” 那飞舞的数字串流动地越发快了。 所有人的面前都浮现出一个方形框。 “是否接受与【阿尔法】的对局？” “你们用手指点一下是就好。”温蒂2号的声音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 “船长，原谅我没有太多时间向你解释，但是我想只有这个传话方式才不会被他们发现。” 点下‘是’之后，那方形框中的字瞬间改变，“请选择对局中的位置。” “你们点‘漂流子’，然后选择‘7-7-7’。”温蒂2号如此说。 而温蒂2号的手却落在了‘棋手’上，然后按了下去。 “索拉，你不觉得不甘心吗？”索隆突然问道。 “不甘心？”索拉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谁知道呢。” “毕竟到目前为止，我们可是连敌人的面目都不曾见到过啊。” 一瞬间，整个房间暗了下来，“确认完毕，对局即将开始。” 正方体的棋盘静静悬在半空中，像是冰冷的渔网，向着索拉他们套了过来。